此次各系本身就是提前大考,但各系講師的考核標準卻是沒有降低,所以在場絕大多數各系學生主修課目和選修課目加在一起也都只過了一兩門,有人過三門就已經算是成績很好,聽到有人連過五門,自然都是大為吃驚,佩服和羨慕嫉妒兼而有之。
青鸞學院的學分獎勵直接是和稀少丹藥和兵刃甲衣掛鉤,雖然此次考不過今后還可以回學院再考,但是出學院之前得到學分越多,出去之時更厲害,當然便也更有可能取得大的成就,將其他學生遠遠拋在后面。
即便往年青鸞學院出去的學生必定是拔尖的人才,但哪怕是同屆的學生,二三十年下來,高低也拉得很開。
譬如聞人蒼月那一年的學生,有些低的可能才到從七品的閑散官員,但聞人蒼月卻已經是位置極尊的鎮西大將軍,權傾朝野,人人欽羨的傳奇。
“原來是許三少。”
等到循聲看清是誰,周圍大多數學生卻反而自嘲的笑笑,平靜了下來。
就目前絕大多數學生所知,他們這一屆之中,有三個人的出身最為金貴。
文軒宇、冷秋語和宇化天極。
除了這三人之外,便是要輪到許箴言等幾人了。
這些人哪怕再差,只要不捅什么大的漏子,將來官至二品肯定是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成就注定在大多數學生之上。
人就是這樣,看著先天還不如自己的人爬到自己上面,心中肯定是羨慕嫉妒皆有,心胸狹小者還要憤恨不已,設法取而代之,但若是先天就在自己上面的人走得再上,心中反而就沒有什么多余的想法,覺得這理所當然。
聽到周圍的一些低聲議論和覺察到那些包含各種情緒的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身上,許箴言心中自負,臉上卻是謙和的微微一笑,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林夕:“那也未必,說不定他的確有過人之處,考得比我好也不一定。”
王靈輕搖玉扇,微笑道:“許兄你已連過五門,這樣佳績已經讓我們自慚形穢,你還要自謙比他不如,那和他一比,豈不是要映襯得我們蠢笨如豬了?”
周圍幾名學生頓時都是一笑,許箴言眼中笑意滿溢,但看著越走越近的林夕,不知為何,卻總是覺得對方身上有種令他不舒服的氣息。
平時上無論哪一門課,所見的各系學生見了他哪怕不巴結,眼中也總是有些討好或是敬畏瑟縮之意,但這林夕卻是始終當他空氣,就如現在他得意之時,在眾人的夸耀和贊美,眾人的環衛之中,就像一朵光輝耀眼的花朵在綻放著,但林夕卻似乎根本沒有覺得他有什么特別之處,哪怕眼神觸及他這邊,也根本沒有特別的意味,平淡的一掠而過。
“走吧,我們先行進去考試。”
因為不想極佳的心情因為林夕而變得有些煩躁,許箴言轉過頭不去看走來的林夕,對著身旁的幾名好友點了點頭,便朝著前方入口處行了過去。
原本有幾名學生在考場入口處前方,已經等著前面的學生考完之后進去,但是見到許箴言等人過來,這幾名學生卻是都自覺的讓出了一條路來,以免因為此種小事而對自己出學院之后的仕途產生一些不利的影響。
這二三十年來的事實證明,能有不俗成就,在帝國占有一席之地的學院學生,不是本身便有很大靠山的金勺,便是那些真正悍勇無雙,不惜性命的厲害人物,除此之外,便是左右逢源,看得出形勢的八面玲瓏人物。
交友和趨福避禍,編織自己的關系網,在絕大多數人看來,這本身也是朝堂之中一種必不可少的重要智慧。
在許多人欽羨的目光之中,許箴言走入了通靈課目的考場。
原本負責教授這通靈課目的講師姓柳,單名一個顏字,年紀尚輕,但不知為何,今日負責這考試的卻是靈祭系的一名老教授,頭發雖然干枯稀疏,但是卻是耀眼的金黃色,每一根發絲都好像黃金一般。
他面前紅柳木長案上排列著五個不知道是何種異獸的蛋,黑色殼子,有些稀疏的白色斑點。
許箴言對著柳顏和明顯出身于宇化家的老教授謙恭的行了一禮,而負責此門考試的老教授不發一言,只是微微頷首回禮,示意許箴言開始。
許箴言在五枚黑殼蛋前盤坐了下來,微閉上眼睛,伸手緩緩的在五枚蛋上方一寸處滑過,片刻之后,他睜開了眼睛,臉上卻是飛快的閃過了一絲失望的神色。
他點了點左起第二枚,看到老教授點頭,他便起身再對著講師和老教授躬身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許兄,怎么樣?”
看到許箴言出來,王靈等人頓時關切的出聲問道。
許箴言搖了搖頭,微皺著眉頭輕聲道:“這五枚不知道是什么蛋,以我的感知,也根本一點都感知不出來,沒有絲毫的把握。”
“老師,這對于他們而言,會不會太難了?”此時,考場之中,剛剛將五枚黑殼蛋取下隨意調換了下順序的靈祭系講師柳顏也是皺著眉頭,低聲對身旁的老教授道:“尤其我們已然告訴他們這里面有一個是好的,這本身對他們就有了很大的誤導作用。”
老教授臉上的神色本身嚴肅而沉靜,聽到身旁弟子所言,他卻是也微微皺了皺眉頭,面露一絲不喜的神色,道:“柳顏,你雖然才晉階講師一年,但之前已經跟了我兩年,你應該明白,我們靈祭系的最終目的便是要為云秦培養品行高潔的祭司。而哪怕只是剛夠合格的祭司,也必須具備不畏強權,敢于質疑和自行判斷事物的能力。感知不過關,自然無法通過這考核,但若是感知過關,卻因我們一開始的話而不敢做出正確判斷,那自然也無法通過我們靈祭系課目的考核。考核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如果這次考核可以讓他們多明白些道理,記憶更深刻一些,那遠比白送他們兩個學分有用得多。”
柳顏面色微微一緊,點了點頭,不再發一言。
許箴言身旁的幾名好友也逐一進入課堂考核。
原本幾人還暗中有些擔心,萬一自己感知清楚,通過了,但許箴言卻沒有通過,這便可能讓許箴言有些難堪,折了他的面子,但進出考場之后,王靈等幾人卻反而都松了一口氣。
因為這五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蛋,憑借他們的感知,也根本無法分辯出來有任何的不同,都只是毫無把握的隨手點了其中一枚。
看著許箴言并沒有離開的打算,王靈等人就自然明白他是想看看林夕的考試情形到底如何,便都不懷好意的看了排在人群中的林夕一眼,退開了一邊。
林夕并沒有注意到王靈等人異樣的眼光。
從資質驗出來是二,又稱為止戈系天選開始,他就一直處在各種異樣眼光的包圍之中,而且他也根本不知道許箴言的身份背景。在走進考場的時候,他只是有些好奇,為什么這通靈課程的考核居然和先前靈夏湖畔入試時的靈祭考核差不多。
抱著這樣的念頭,林夕步入了空曠的課堂,和先前進入的學生一樣,先行恭謹的對靈祭系的講師和老教授行了一禮,然后在長案前盤坐了下來。
閉目感知了片刻之后,林夕皺了皺眉頭,睜開了眼。
他也不急著下論斷,而是恭謹的請教道:“老師,這是何種靈獸的蛋?”
神色肅靜的老教授也不心急,看了他一眼,緩聲道:“這是我們登天山脈中的寒鴉的蛋。”
林夕認真的繼續問道:“若是不能孵化的死蛋,里面應該和能夠孵化的蛋有很大不同吧?”
老教授蹙眉,似有些不悅的抬頭,冷然看了林夕片刻,方才點頭,“是有不同,色澤都能看得出來。”
“多謝老師解惑。”
林夕微微一笑,接著卻是伸出手來,屈了兩根手指,“喀嚓”一聲裂響,敲破了一個寒鴉蛋。
濃黑如墨的蛋清和一顆微紅的蛋黃流了出來,氣味有些微微發臭,而且流出來的蛋黃馬上散開,這明顯已是一顆無法孵化的死蛋。
但即便是敲破了一顆死蛋,林夕的這種行為也實在是太過膽大妄為了一些。
一時之間整個考場內外全部都是一滯,許箴言等人聚集這課堂大門最近,一看到林夕這樣的動作,手持玉扇的王靈震驚過頭,直接就一聲驚聲厲喝出口:“你在做什么!….林夕,你竟然敢直接毀壞這考核用物!”
林夕完全不顧外面所有人的反應,敲破了一個寒鴉蛋之后,直接又朝著第二個敲了下去。
“等等!”但就在此時,老教授卻是微微的瞇起了眼睛,看著他認真的吐出了兩字。
看著這名老教授和柳顏都似乎沒有明顯震怒的表情以及要出手阻止自己的樣子,林夕停了下來,看著這名老教授,聽他有什么話說。
老教授瞇著眼睛看著林夕,認真的說道:“按我這考核規矩,考生自然是不允許敲破這寒鴉蛋的。”
林夕點了點頭,道:“學生知道。”
老教授也點了點頭:“那你接下來還要不要敲?”
林夕點頭:“要敲。”
(下面就馬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