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一墜入水中,便覺得自己渾身無一處不痛,被激蕩的水流沖得完全不知道所在,胸口也像是被壓了不知道多少斤的重物,說不出的難受,但有股欣喜之意卻是反而從他的心中不自覺的升騰起來。
因為他的意識尚且清醒。
因為他沒有直接在水潭底撞死。
他的下墜之力完全消失,整個人也開始往上浮了起來。
感覺到了上方水面的光亮,林夕的意識更加的清醒,直覺自己的雙腳無礙,沒有什么損傷,但右手手腕處疼痛欲裂,給他帶來一股股眩暈和無力的感覺,應該是右手手腕處也有些骨折了。
此時他的眼睛已然睜開,看到了周圍有些團團的橢圓形黑影,頓時反應過來那些都是潭中的山石,若是墜落下來,正好撞到那些山石,那自己便是魂力充盈的時候都根本沒用。
“轟隆!”
就在此時,他陡然又聽到了異樣的水聲,看到幾條異樣的白線沖擊在前方五六米遠處的水中。
他馬上又反應過來,這是上面的薛萬濤不明他生死,在用山石往下亂砸。
此刻他的身體狀況已近極限,要是再被山石砸中,肯定也是承受不住,所以他頓時雙腿用力擺水,想距離那些山石砸落之地更遠一些,不料一動之下,正好卷入一條水下暗流,將他一沖,他卻是眼前又是一暗,看不見上方光亮。
林夕一驚之下,因為先前落水傷重吐血,深吸的一口氣也已吐出,此刻已經憋氣不住,便只能勉力往上浮出。
“啪”的一聲,他的腦袋和硬物一撞,又是一陣劇痛,但看清眼前場景,他卻是反而松了一口氣,大口喘氣起來。
原來這條峽谷之中的河流長年累月沖刷下來,卻是在兩側崖壁的下方也沖刷出了一條深深的溝槽,切入山體數米,好像一條走廊一般,此刻水位不高,水面和上方巖石之間便有一個腦袋高的空隙,在這山里下面,非但完全不需擔心被上面砸下的山石砸中,而且可以自由呼吸。
連吸數口新鮮空氣,林夕渾身略微恢復了些氣力,腦袋也更為清醒。
但水流馬上又有了很大的改變,他還來不及考慮什么,水流就朝著他向前方的崖壁中推了過去。
林夕有些驚駭的發現,前方的山壁上有一個黑魆魆的巖洞,不知道通向何處,他的雙腿只是在水中劃了數劃,沒有能夠脫離出這股水流,便被水流沖入了漆黑一片的巖洞之中。
“啪!”的一聲輕響,他的身體又撞在了山石上,一陣劇痛之下,他對身體徹底的失去了控制,只覺得被湍急的水流又往洞中沖入了數十米,然后身體挨著了實地。
出于脫離水控制的本能,林夕的身體往實地上扭動了幾下,身體大半離了水。
等略微定下神來,他也已經適應了眼前的黑暗,卻發現自己竟然是像條船一樣擱淺在一個石灘上,水流沖刷在這個石灘上,又拐彎涌入旁邊一個巖洞之中。而這個石灘之后,卻是又是一個在水位之上的巖洞。
這個巖洞十分空曠深邃,而且內里似乎高度極高,有風流吹過,并不悶氣。
林夕又往上扭了一下,身體徹底的脫離了水中,然后終于艱難的坐了起來,坐在了這個石灘上。
他的眼睛更為適應黑暗,轉頭之間,他就又怔了好久,因為他發現就在距離他此刻石灘上不遠處的洞壁上,就有人工鑿石的痕跡。
強忍著體內無比灼熱,渾身撕裂般的痛苦,林夕慢慢的站了起來,艱難的往上走了幾步。
他看得更為清楚了些。
他看到石灘上方的巖石地面十分平整,使得這個地方就像是一個人工的碼頭,他還看到了很多不應該屬于這里的朽木、枯木堆積在一起,像是昔日用于修補船只的船板。
接著他甚至看到了用以固定纜繩的石樁,以及一些朽爛的粗大麻繩。
石樁上,他還隱約看到了字跡。
林夕再次艱難的走上了兩步,看清楚了上面的字,他便自嘲般的笑了笑,接著便很安心,很驕傲的在這個石樁旁的平整石地上坐了下來。
他自嘲般的笑笑,是因為這個世界果然還是沒有他講給他老妹林芊的一些故事荒誕,果然沒有掉下懸崖便有個修煉九陽神功的老爺爺在里面等著傳個百年功力的可能。
石樁上刻著的是四個字“龍光采石”。
在五十年前,龍蛇山脈至東林行省這一帶原先稱為“百越”之地,只是中州一些王族、將侯的封地,以及一些臣服于云秦的諸侯小國的領地。當時版圖只有現今一半大的云秦只有對中州以西和以北的疆域有絕對的控制權,對這一帶幾乎沒有實質性的管轄。
三茅峰上香火不錯的白云觀,卻是已經建了四百余年,只是當時一些尋求避世,宣稱道本無名,道本無形的道人所建。
因為也算是省城周遭的一處著名景致,所以先前在趕來省城的途中,林夕也聽說了白云觀的一些典故,聽說了一則后人不解的疑案:相傳當年建造白云觀和附近龍光塔的巨大山石,都是從這三茅峰就地取石,開采出來。這想來也是最合乎情理,因為從別處運來每塊都在五六百斤之上的山石必定要消耗更多的金錢,而且后人也可以肯定那些建造白云觀和龍光塔的石質和三茅峰的石質一模一樣,只是讓人不解的是,這三茅峰上任何一處,卻都沒有發現有任何大型的采石場。
那么建造白云觀和高達九重的龍光塔的數量驚人的山石,是從哪里憑空變出來的?
因為當時白云觀并不出名,因為時間久遠,因為后來連年的戰事,王朝更替,所以更沒有史記古籍可查,即便是白云觀自己最老的道人,也根本不知道這建造白云觀和龍光塔的山石從何而來。
這世上知名的修行之地便只有那幾個,所以這處懸崖山澗之中不可能有什么修行秘籍,有什么等啊等啊,終于等到林夕便一命嗚呼的老爺爺,但林夕無意之中,卻是反而揭開了這一個謎題。
想必當日那些閑散道人和采石工,便是在這里選材,將石材鑿下,然后用船運送出去,沿著水流到接近白云觀的合適之地,再用絞盤繩索直接吊上去。
只是后來這山澗水位高了,卻是掩蓋了這個采石場的痕跡,以至于除非也像林夕一樣,沿著巖底只露一個頭隨著水流漂流,而且還湊巧要被沖進這里,否則即便在外面劃船搜尋,也根本無法發現。
即便薛萬濤真敢跳下來,也應該不可能發現此處,而且看著先前用石頭亂砸,再想想薛萬濤的傷勢,林夕便知道他決計不敢跳下來,跳下來恐怕也是個死。
所以此刻他十分安心,知道自己已然不用再跑,至少停留在此處,便已安全。
此次他甚至都根本沒有動用回到十停之前的能力,便逃出生天,而且是在云秦軍隊封山,那么多精銳軍人和修行者的圍殺下逃出生天,所以他自然便覺得驕傲。
薛萬濤根本難以理解林夕的這種驕傲…林夕可以再來一次,自然可以比他更無視真正的恐懼和生死,他平時都可以跳更高的山崖只為修行,他又如何能在這方面和林夕相比?
林夕坐著,他感覺自己的體溫正在一點點的消失,他也看到自己左胸的傷口又在滲出血來,他便明白自己也到了必須馬上冥想修行補充魂力的時候,于是他也不再多想什么,就在這刻著“龍光采石”四字的石樁旁空地上坐了下來,閉上了雙目。
此時山巔,那一條瀑布旁,薛萬濤和黑甲云秦將領沉默的看著因為距離的關系,看上去顯得分外小的深潭和那一條蜿蜒流向山外的澗流。
林夕始終沒有在他們的視線之中出現。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薛萬濤的臉色已然恢復了平靜,但他胸口的黑色繃帶上,卻是也滲出了些鮮血,這使得他說話起來也顯得異常艱難。
“這條山澗只有一條出口,通往梁河。”面容肅殺的云秦將領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同時他的聲音也接著傳入薛萬濤的耳中:“我會封鎖住那條出河口,用船以滾刺鋼絲網拖曳搜尋。除非他能夠再從這兩側懸崖上攀上來,否則他只有插著翅膀,才有可能飛得出去。”
薛萬濤不再說話,他相信這名云秦將領的驕傲和能力,但是看著下方的深淵,他的心中卻是充斥著難以排解的憤懣和恥辱,他忍不住輕輕的咳嗽了出來,又咳出了一口血出來。
“我一定要殺了你。”
他抹去了嘴上的血跡,再次重復了這一句。
然后他也直接在這懸崖邊上坐了下來守著,等待著更多的人到來,封鎖住這懸崖兩側。
以林夕的傷勢,從這么高處躍入山澗,怎么想都不可能活著,但他卻是又偏偏覺得林夕極有可能還活著,也正是因為自己的這種想法,他此刻心中諸多負面的情緒,卻是根本難以排解…唯有見到林夕的尸身,或是親手殺死林夕,他才會得到解脫。
就在面容肅殺的云秦將領飛快轉身離開,他在這山巔坐下之時,對面山崖上的一株松樹上,一名修行者卻是也難掩震驚的看著下方峽谷底部的山澗。
這名修行者正是那名箭穿巨松,傷了林夕背部的強大箭手。
在一夜之間,他已然繞到了對面山巒之中,而他來到這片懸崖邊時,也正好見到了林夕最后躍下時墜落到水中的情景。他的目力還比一般的修行者要強出許多,所以他看得出林夕的傷勢和體力徹底透支的狀態,從薛萬濤接下來的厲嚎和拼命亂砸山石的失態神色來看,他也看出了林夕是自己躍下去的。
而看著那令他炫目的高度,他也是無法想象,林夕怎么敢這樣跳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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