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有種氣,叫做底氣
成年的裂金黑鷲的鉤爪可以輕易的撕裂云秦一般輕甲的甲衣,但一般的箭矢和兵刃卻無法洞穿它堅韌至極的厚厚羽毛。
雖然它的鉤爪不足以撕裂云秦重甲,但它的劇烈嘶鳴卻是可以讓普通的軍士喪失戰力,甚至對修行者都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傷。
再加上它是可以飛的…而且速度極快,所以它在戰陣中的作用,絕對在一頭巨蜥騎乘之上。
一名祭司能夠擁有這樣的一頭妖獸,的確足夠值得驕傲。
然而現在,這頭裂金黑鷲卻是變成了一塊冰肉。
林夕有些不敢相信的低頭看向了吉祥,然后他看懂了吉祥眼中不解的神色,然后林夕便發現這件事的前前后后十分的滑稽。
這名許姓祭司是一名靈祭祭司。
他想用事實來教訓林夕,讓林夕知道他的裂金黑鷲是何等的強大。
他對林夕說,靈祭祭司和妖獸之間并不是普通馴服的關系,他不需要言語和動作,便能讓他的裂金黑鷲聽從他的指揮。
而方才林夕還在思考怎么應對,所以他也還沒有出聲,還沒有任何的動作…吉祥卻是已經將這頭裂金黑鷲凍成了一塊冰肉。
而且從吉祥此刻眼中的神色,林夕看出,吉祥只是以為要用這頭裂金黑鷲換更多的食物。
吉祥的眼神越是無辜和不解,林夕就越覺得好笑,然后他便忍不住笑了出來。
身穿淡金色祭司長袍的祭司渾身本已在不可遏制的劇烈顫抖,這頭裂金黑鷲花了他不知道多少的時間和心血,也是他身份和地位的象征,然而現在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即便是將冰雪全部融化,被徹底凍成冰雕的裂金黑鷲也不可能再活過來。
他心臟上的每一個地方都在滴血,然而對方在此刻竟然還笑了出來。
“你竟敢殺死一名靈祭祭司的妖獸伙伴!你這是謀殺!你這是對于光明的公然褻瀆!”
他再也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發出了一聲和他平時聲音完全不同的劇烈嘶吼,他溫和的面容也再也難以保持溫和,“拿下他!…你要為你的罪行付出代價!”
云秦祭司,尤其是直接和最崇高的光明聯系在一起的靈祭祭司,在軍中擁有極高的威信,有時候的命令,比起軍隊的最高將領的命令都具有效力。
若是在平時,一名靈祭祭司下令逮捕一名并不算高階的將領,恐怕周圍的軍士馬上就會一涌而上。
然而林夕身旁的巨蜥太過具有威懾力,而且林夕和這名祭司的爭辯未明…林夕也帶著一頭妖獸伙伴,而且他的妖獸伙伴還如此輕易的將那樣一頭強大的妖獸凍成了冰肉,所以一時間林夕周圍的空氣都似乎凝固了起來,并沒有人上前。
林夕收斂了笑容,看著面前失態的祭司,淡然道:“我和吉祥只不過是面對你的無端指責和挑釁,想給你一個警告,告訴你謙遜本身是應該融入祭司血液中的東西。只可惜你和你的妖獸不懂得謙遜,它的實力也弱得超過了我們的想象,只是給它一個警告,它便根本承受不住。”
林夕的性子一直比較溫和,但若是和人為敵,他卻也絕對不會留手,尤其是在有足夠底氣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因為對方的身份和背景而有所顧忌,絕對會將反擊進行得淋漓盡致。
然而這名身穿淡金色祭司長袍的祭司不知道林夕的可怕,他也沒有想過自己有對付不了林夕的可能,聽到林夕此刻的這樣一句話,他氣得差點吐出一口血出來,他伸出顫抖的手指,點著吉祥:“它噴出第一口吐息時,我的裂金黑鷲便已承受不住,但它還是噴出了第二口吐息,你們絕對是蓄意報復,故意想要殺死它!”
林夕又笑了起來,聽到這句話,他便知道這名平日里只是接受崇拜和尊敬眼神的靈祭祭司已經因為妖獸伙伴的死亡而徹底亂了陣腳,變得更容易對付。
“終究還是太弱小啊。”他笑著看著這名聲色極厲的祭司,搖了搖頭,輕聲道:“連兩口氣都吐息都擋不住。”
這句話聲音并不響亮,但很多人卻都挺清楚了,而且這句話讓這名身穿淡金色祭司長袍的祭司一口氣堵在胸口,一時竟找不出什么話來反駁。
林夕看著這名面色漲得紫紅,一時說不出話來的靈祭祭司,想了想,問道:“你姓許,不知叫什么名字?和許箴言有關系么?和許家有關系么?”
“你…”這名祭司一呆,旋即大怒:“你在懷疑一名靈祭祭司的品行!”
“反應不用這么激烈。”林夕平靜的說道:“在你無端的對我提出新的指責之前,你能否先行回答我的問題?而且我不妨提醒你一點,謙遜是祭司應有的品行,猜忌和暴怒,卻是腐蝕祭司心靈的毒藥。從一開始到現在,從你我二人的情緒和表現,你自己可以衡量一下,哪一個人更像真正的靈祭祭司?”
此刻所有聽到林夕這句話的軍士都是一愣,他們看去,始終溫文和煦的林夕和激怒失態的許姓祭司相比…林夕的確更像是一名代表著光明的祭司。
“你…”許姓祭司氣得渾身再次劇烈顫抖,若不是長年的修行早已經使得他的腦海中將所有的臟話剔除,否則此刻他便忍不住要罵出一句臟話出來。你的妖獸好好的,我的妖獸卻死去了,你當然可以保持平靜。
而更加的激怒使得他大腦中越加空白,一時甚至更想不出用什么話來應對,于是他咬牙望向了另外三名祭司,心想到這種時候,你們三人居然不出聲說些話來為我解圍,好讓我有些喘息的時間。
然而三名祭司卻都沒有能夠正確領會他的意思,以為讓他自報家門當然更加難堪,于是蒼老的灰袍祭司咳嗽了一聲,看著林夕道:“許祭司名為許舒城,你說的許箴言,是他的堂侄…但許祭司既然能夠成為靈祭祭司,你便不應該對他的品行有所懷疑。”
“原來是許箴言的堂叔?”
林夕搖了搖頭,心想在這大荒澤之中,竟還無巧不巧的遇到一個許家人,而且還真是和他的無端猜測一樣。
“我不想懷疑他的品行。”
林夕的語氣依舊平靜,“只是張院長告訴我們,對任何事物都要保持著質疑的態度…我想張院長說的,應該不會有錯。”
“你知道黑狐貓有幾條尾巴么?你看我這條有幾條尾巴?”
“你連它和別的黑狐貓的不同,以及連它的實力都弄不明白,卻對它和我橫加指責,隨意的將它和兇星聯系在一起。”
“你上過我青鸞學院的靈祭課程么?你沒有上過…便能成為靈祭祭司,那你憑什么認定我只上過一些粗淺的靈祭課程便不能成為靈祭祭司?”
“你連我的一些辯解都沒有聽,便妄下論斷,說我和它之間的關系并非是靈祭祭司和妖獸伙伴之間的關系,你怎么知道我需要用言語和動作,才能御使它?”
“你想不想試試,我根本不需要言語和動作,要是我想讓它對你動手,它便會對你動手。”
林夕只是看著許舒城,看著這名身穿淡金色祭司長袍的靈祭祭司,平靜的將他想好的一句句反擊之辭拋出。
許舒城的臉色不可遏制的蒼白起來。
林夕的話語雖然平靜,實則指責十分嚴厲,然而他卻根本找不到可以反駁的地方。
再受人尊敬的靈祭祭司,又怎么能和張院長相比?
吉祥瞬間就能滅殺裂金黑鷲,對于它而言,要殺死一名修行者也同樣容易…他的實力還不如裂金黑鷲,如何敢親身試試林夕和這頭三尾黑狐貓的協同作戰是否默契?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無法辯駁,終于氣惱到神智不清,尖嘶了起來:“我是真正得到祭司殿認可的靈祭祭司…你們難道不相信我的話?一定不能讓它存活在這個世上,要將它燒死,否則上蒼一定會降下災禍!我們這里所有人,一定會遭受厄運的!我請求你們所有人,一定要相信我…我看見一場災禍正在逼近!”
一名靈祭祭司泣血般的請求,在軍中一定會有驚人的威力。這種利用身份和對于他身份的崇敬所做的垂死反撲,不可謂不厲害。
然而林夕之所以從一開始就不去龍蛇中軍集結地,而是趕來這里,想要先看看自己帶著的巡牧軍的情況,便是因為他知道池小夜已經給了他足夠的底氣。
所以面對許舒城的反撲,他的臉上反而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飽含著譏諷之意,“好啊,要燒死它,就連我一起燒死…我千辛萬苦深入敵陣,好不容易探知清楚了這巨蜥騎乘的秘密,結果你這一名靈祭祭司卻是反而說我帶來厄運,要將我的妖獸伙伴燒死,如此令人寒心,那便將我和它一起燒死便是。”
林夕的這句話說得并不響亮,然而駐足靜觀著的田墨石等一眾將領卻是全部聽清楚了,只是這聽清楚的瞬間,所有這些將領全部渾身大震,眼中射出熾熱的光芒。
林夕的眼睛余光之中已經看到了這些高階將領,此刻看到這些高階將領的色變,他默然的微笑著,低頭看著吉祥,伸手撫摸著吉祥的頭顱,在心中輕聲道:“吉祥…我知道你厲害,但還是沒有想到你厲害到如此程度…既然我們有了這樣的實力,有了這樣的底氣,那這世上,便已經沒有多少人再能欺負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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