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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碧落陵大亂,傳出南伐消息之后,整個云秦的商人,也都在異常緊張的關注著整個云秦風云變幻的局勢。
中州皇城城墻上一根蒿草的掉落,便有可能壓垮一個百年的商行。
這便是局勢和生意的關系。
一間清幽的書房中,一名儒雅的長須中年男子正在和一名身穿薄皮襖子的富態老人在談話。
這兩人在整個云秦,都是極其的有名,儒雅長須中年男子是大盛高錢莊的東家盛滿盈,富態老人是大盛高錢莊的大掌柜慕宗離。
大盛高錢莊,是云秦帝國三大錢莊之一,富可敵國!
盛滿盈這個名字在有些文士看來雖然有些過于流俗,然而他卻是所有云秦商號公認的最出色的商人,至今的經歷可以用傳奇兩字來形容。
在十六歲時,他的父親,大盛高錢莊掌柜盛大發重病不治去世,他十六歲便接掌大盛高,當時大盛高也只是山陰行省的最大錢莊,在山陰行省的諸多大商行和其它錢莊看來,如此年幼掌舵,大盛高恐怕日落西山。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大盛高在他的手上,竟是比在他父親的手上還發展的更為迅猛,尤其在他三十二歲,執掌大盛高十六年后,山陰行省大原城大火,近三分之一的商戶被焚,手中手持大盛高的票據化成灰燼,然而大盛高竟僅憑這些商戶的口頭申述,依舊一一兌現銀兩,此舉一出,轟動云秦,人人皆說大盛高信譽火燒不壞,接下來只是數年光景,大盛高便躋身云秦三大錢莊之一,盛滿銀也因此被云秦商人稱為山陰財神。
像盛滿盈這樣的人的成功,憑借的自然不是那一場大火的運氣,而是他的智慧、辛勞,他敏銳的洞察力和生意人的誠信,以及用人之道。
大德祥可以說是云秦近年來崛起最為迅速的商號,像盛滿盈這種人物,自然不可能不放些關注在這個同樣具有傳奇色彩的商號上。
今日在接到皇城中傳出的一些肯定的消息,憂心忡忡的商量了一些應付接下來嚴峻局勢的對策之后,盛滿盈便問起了大德祥最近的動向。
在他看來,無論是在普通皂膏中加入色澤、香料,接下來更是制模在皂膏上弄上精美圖案甚至詩文,還是在接下來的金絲蜜柚茶中直接徹底壟斷產地,讓人根本無法競爭,都顯示出了大德祥極高的智慧。這樣的一個商行面對此刻風云動蕩的局勢所做的舉措,肯定是值得研究甚至借鑒的。
“這數日之間,大德祥在棲霞行省買下了十數個米行,耗資約和收購大同號商號對等。”面對盛滿盈的詢問,大盛高錢莊的大掌柜慕宗離似是也早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與傾述,面上皆是不解的神色,馬上應聲道。
“又是這么大的手筆?”
盛滿盈的眉頭頓時深深的皺起,捋了捋自己的長須,沉吟了片刻之后,才接著道:“這已經可以供應棲霞行省三成的米糧…我記得先前大德祥為了壟斷金絲蜜柚茶的生意,大肆買地和與產地那些植戶簽訂長期合約,還簽著大部分的銀兩,現在已經還清了么?”
慕宗離似是也清楚東家心中的疑慮,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還在按照約定走著,并沒有提前償還欠銀。”
微微一頓之后,這名大盛高的大掌柜接著說道:“且我先前已經按東家的意思,一直有人在和大德祥打著交道,要賒銀的話,大德祥肯定會優先通過我們…但按我的了解,大德祥用的都是自己的銀兩,根本沒有向外面的錢莊和商行借一兩銀子。”
盛滿盈搖了搖頭:“竟做出如此急促之事…以大德祥的銀兩流通,收購大同號已近極限,此刻再出這么大手筆,銀兩流通必定已經到了極危險的地步…只要有一支生意出了些差錯,便無法補上窟窿,不知要潰到何種地步。”
慕宗離點頭道:“新興商號一般沒吃過苦頭,都會犯此種擴張太急的錯誤,我已令人仔細算過了。只要這米面生意做得不好,大德祥流通的銀兩就會跟不上,到時如何割舍,就是萬分痛苦了。”
“想法的確是不錯,只是太急。”盛滿盈嘆了口氣,道:“南伐已成定局,秋冬準備,來年春戰事必起。征兵、囤糧,米糧生意接下來必定緊俏,但長期來看,勞力減少,糧食出產減少,除非現在就開始花大把銀兩建糧倉先囤些糧,但大德祥根本沒有多余銀子做這樣的事情,只能四平八穩的和別人一樣做生意,其余那些米行,難道會輕易讓這樣一個外來戶搶了生意?要想光靠經營殺出一條生路…簡直是難于登天。”
“我也是難以理解。”
慕宗離也是皺眉遺憾道:“先前這大德祥做的每一件重要事情都是極其的漂亮,按理大德祥這幾個掌柜,都應該是聰明穩重到了極點的人物,怎么會犯這么大的錯誤。大德祥的皂膏和金絲蜜柚茶已成名流之物,哪怕接下來急著做別的生意,急著擴張,做些胭脂水粉都極易深入人心,要大賺一筆是十分輕松的事情。怎么會想到去做根本沒有任何優勢的米面生意?”
“先前我便聽人說,大德祥有在錢塘行省購大量花地的消息,應該不是想做些胭脂水粉,便是想做些花水生意。”盛滿盈有些微微惱火道:“結果只是為了南伐,就走了這樣一步臭棋,也不知這大德祥會不會就此敗光掉。”
在大盛高錢莊的東家因為看好的商行的一步臭棋而不由得恨恨之時,種著菊花和蘭花的小院廂房里,南宮未央睜開了眼睛,惱怒的一手空劈,將身前的一張紅木小矮凳壓成了一灘木屑粉塵。
在這個眾山環抱,每日人聲喧囂,但可以安安靜靜的呆著的地方,林夕又開始了沒日沒夜的冥想修行。
南宮未央也有些佩服林夕居然能經常連續很多天持續不斷的冥想修行,于是她也試著和林夕這樣不間斷的冥想修行。
可撐不過七天,她就就已經覺得心煩意燥至難以平靜下來修行。
以自己的修為和心志,林夕竟然可以做到,她卻不能做到…所以她很生氣,也很不服氣,想要問問林夕是什么原因。
也就在這時,她聽到了陳妃蓉的腳步聲,她知道肯定是陳妃蓉有事要找林夕,于是她沉著臉,一步就到了門口,推開了門,跟在了陳妃蓉的身后。
林夕的修為已經到了大魂師的巔峰。
在得到了谷心音的傳承之后,他的感知也變得越來越為敏銳。
大魂師巔峰到國士的修為,只差一步,但這一步,本身便是一個很大的門檻,需要很久的冥想修行的繼續,且隨著他體內藥力的減退、消失,即便是他沒日沒夜的苦修著,這一步在他的感知之中也依舊十分的漫長,但在重新回到了不屬于修行者的普通人的人世間,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之后,他的心情卻變得更加平靜。
呼出了一口濁氣之后,他看著輕輕推門走進的陳妃蓉和南宮未央,沒有說什么,只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大人,您交待的事情都已經辦妥了。”
陳妃蓉對著林夕盈盈行了一禮,“秦執言那份冊子上那些路子,也都依舊沒有問題,只是我有些問題不明,想要請教大人。”
林夕張了張口,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南宮未央卻是也已經插聲道:“我也有問題要問。”
林夕微微一怔。
南宮未央卻是已經看了一眼身旁的陳妃蓉,道:“不過可以等你先行問完。”
陳妃蓉忍不住笑了笑,這些天下來,她對南宮未央的脾性也有所了解,只覺得南宮未央十分有趣,但笑了笑之后,她臉上的神色卻又嚴肅恭謹了起來,也不說什么廢話,請教師長一般請教道:“大人為什么想要花大力氣做米面生意?”
林夕微微仰頭,貪戀般看著窗外的秋色,認真的輕聲回答道:“我先前讓大德祥做的那些生意,做得再好,終究也是小打小鬧,真正能夠控制這世間命脈的,無非衣食住行四字。”
只是這一句,陳妃蓉心中便微微震顫,神色很自然的變得越發尊敬和恭謹。
“皂膏香料,胭脂水粉,這些都并非必不可少的東西,沒有了這些東西,人也照樣能活。但有些東西,卻是少了就不能活…我仔細想過許多東西,但比如鹽,這是云秦官方控制,無法私運。但米糧,卻是不限交易。”
“云秦立國至今,國力已經算是盛極,可我先前不是讓你做過統計…雖然都能吃飽,但其中至少有四成,要么粗糧裹腹,要么生活還是十分拮據,為了吃飽卻是要犧牲些別的方面,甚至有些時候還要賒欠些別的銀兩。這些人其中大多數都是勞工、佃戶。”林夕看著陳妃蓉,接著說道:“能抓住這四成的人…能讓這些人可以更加安穩的吃飽,大德祥的米面生意,便不愁賺不到大錢。”
陳妃蓉自然清楚,即便是這國家之軍力,歸根結底也是到錢糧,而銀兩,歸根到底也是先要滿足糧草,然而她的不理解和盛滿盈也是一樣,她微微的蹙著眉頭,請教道:“大人…但要和其他商行競爭,沒有任何花巧,唯有經營。”
聽到陳妃蓉的這句話,林夕微微的搖了搖頭,在心中輕嘆了一聲。
這個世界的人連全熟的牛排是什么都不能理解…又怎么可能知道一個叫“經營之神”的人是如何發家,又怎么可能知道云秦至少四成人和這個叫“經營之神”的人當年面對的顧客的境況完全相似。而且云秦人比他當年面對的顧客更為簡單,更不挑剔。
這個世上的人,是根本不知道哪條路才是成功的,沒有見過成功的路,即便是最睿智的人,也只是挑著燈籠在黑夜中前行,看得比一般人更遠一些,然而他卻知道哪條路是成功的,他只要沿著這條必定成功的大道走就可以了。
在最沒花巧的東西,在同樣的事情上比經營…這個世上的人,又怎么能和相當于多了幾千年商業經驗的他相比…這個世上的人,又有誰比他更懂得經營?
“我要比的就是經營。”
林夕將幾頁寫好的紙遞給了陳妃蓉,道:“接下來的事情,你可以參閱著做。”
南宮未央聽得正有些入神,聽到林夕這句,頓時眉頭微皺,想要將紙頁先拿過來看看。
陳妃蓉卻是控制住自己想要馬上看的心情,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大人另外讓我查的那些東西,都是事關東面的黑市走私生意…難道大人您想接替這名貪官的地下黑市生意?以我對大人的了解,大人絕對不會想讓云秦的軍人死在自己走私出去的東西下。所以我便有些難以明白大人讓我們花費這么大力氣是要做什么。”
的第十九章所謂經營,只要沿著成功的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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