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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景陵的一條巷口,一名云秦年輕祭司學徒抬頭看了看天空。
他身上的白色祭司袍已經變得污穢不堪,但是經歷過東景陵這場大戰,見過這兩日間許多云秦軍人舍生忘死的戰斗,這名年輕的云秦祭司學徒卻好像經受了某種洗滌,他的神容更加堅定,在陽光的照射下,他的身上而已似乎散發著某種真正的光輝。
只是此刻他的眼神里有些許的疑惑。
因為按照前些天的各種跡象推斷,今天還會下小雨。
然而今日黎明起,這雨卻已經停了,此時偏偏已艷陽高照。
“你真的很美。”
在無為觀的一個小院里,夜鶯看著秦惜月,贊嘆道。
秦惜月知道自己很美,即便是在大戰之后顯得十分疲憊和憔悴。
但這場大戰中,那些云秦軍人的死傷,卻使得她根本不想去想這個問題,她只是有些低落道:“美又有什么用,又不能多殺兩個敵人。”
夜鶯笑了起來。
笑得她臉上的皺紋更深,更密。
“你不認為美麗是一種資本,但很多人都認為美麗是一種資本。至少像你這么美麗的女孩子,還沖殺在戰場上的,我這一生都沒有見過。”她笑著,看著秦惜月,道:“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很美。”
秦惜月不理解夜鶯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話,情緒有些低落的她轉過頭,看著這名滿臉皺紋的老婦人,然后她很快看出了些什么,她美麗的睫毛開始顫抖,精致的雙唇也開始輕顫。
“我死之后,中州城江家就沒人了。不過這門音震之法,我卻是想把它傳下去。”
夜鶯看了一眼秦惜月精致美麗的面目,看著她手腕上如一朵朵小花般的鈴鐺,輕笑道:“我很喜歡你這個女孩子。”
秦惜月之前從未見過夜鶯,有關她的故事,也只是聽說她在中州城中出手,救下了鐘城。
然而此刻,看著夜鶯的目光,知道這名出身于柳巷的女圣師即將離開人世,她卻不可遏制的深深悲傷起來。
“江家的音震之法,和青鸞學院給你的這件魂兵,有些相通之處。你要明白,任何強大的修行之法,都是站在前人的一些基礎上,往前走得更遠。如果早三十年,我有你這樣的一件魂兵的話,或許能夠感悟出很多東西,在中州城里,能夠殺死倪鶴年也不一定。”夜鶯緩緩的伸出手來,將一片布滿著許多細小文字的魚形玉佩遞到秦惜月的手中,“現在這樣的事情,只能由你來做了。”
玉佩很溫很輕。
秦惜月將這片玉佩緊緊的握于手心。
看著秦惜月的堅強和冷靜,放下了心頭最后一件事情的夜鶯更加滿意的笑著,然后咳嗽了起來。
每一聲咳嗽,她的臉上就似乎多出一條皺紋。
這些皺紋好像遮住了她的目光。
她的目光在咳嗽聲中漸漸黯淡,她在這個小院中老去,離開這個世間。
秦惜月的確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子,但看著這名老婦人面帶微笑的平靜離開這個世間,她卻是忍不住和那天的林夕一樣,一滴滴淚珠,從眼眶中滑落。
她從夜鶯的目光中,看得出夜鶯看著她,就想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她也感覺得出,夜鶯和她的身上,有許多類似的東西。
只是夜鶯的出身并不好,所以直到此時,夜鶯也只是說喜歡她這個女孩子,并沒有說其他的話。
一名出身于風塵之中的女子,最后又是如何成就圣師…她的當年,又有什么樣的精彩故事?她和江煙織之間,又有什么樣的糾葛,她最后為什么會隱居在黃雀觀里?
這一切故事,隨著她的逝去,終究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知道。
墜星陵里,降落在城頭上的神木飛鶴等著顧云靜等軍方的大將前來。
高亞楠的肩頭一沉。
她看到林夕靠著她的肩膀已經睡著了。
明媚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他睡得非常香甜,像個孩子。
周圍有很多的云秦軍人。
她有些羞澀,然而想到在東景陵里面發生的事情,想到她和林夕還有姜笑依在那時說的話,她便平靜了下來,然而讓自己的身體貼近林夕,讓林夕睡得更加舒服。
顧云靜和一些軍方的將領來到了林夕和高亞楠的面前。
看到睡熟了的林夕,這名老將做了個手勢,沒有驚醒顯然已經疲憊到了極點的林夕,直接令人在這只神木飛鶴的外面,搭起了一頂營帳。
很多云秦軍人在坐下或者躺倒的瞬間,便和林夕一樣沉沉的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