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有什么圣師能夠阻止自己?
在感覺到顧云靜那股全力出手的氣息時,聞人蒼月已經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
從他挑起碧落陵之亂起到現在,云秦和大莽的圣師已經死得太多,剩下的圣師已經沒有幾個。
而他在圣師的道路上已經走出很遠,周首輔不能出手,賀白荷死后,除了在中州城,絕對不會在這里出現的倪鶴年,他已經想不出有什么圣師可以阻止他殺死林夕。
東林第一劍葉忘情不行。
青鸞劍師徐生沫不行。
還在青鸞學院里養傷的佟韋也不行。
任何戰爭都是一樣,不管是埋伏還是被埋伏,人才是根本。
在聞人蒼月看來,林夕根本沒有足夠的人可以阻擋住正在趕來的煉獄山大長老,根本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不管設計多么精巧,沒有足夠的人,沒有足夠的力量,一切便是空談。
所以即便在被逼落,發現連一名煉獄山長老都沒有趕來之時,他依舊抱有絕對的自信,堅信自己能夠反殺林夕。
只是他發現自己錯了。
他漏算了一個人。
他認得南宮未央。
他記得自己在碧落陵發動對長孫無疆的刺殺時,這名少女圣師憤怒至極的厲喝。
即便當時也有些驚訝于這名少女圣師的力量,然而南宮未央那時的所有力量,也只能切斷他的一條鎖鏈。
在他的眼里,南宮未央還是太弱。
和徐生沫那些人一樣,他認為南宮未央這樣的圣師對他造不成什么影響。
但南宮未央的力量,卻已經足以摧毀他先前的所有自信。
只有一種可能,才會讓他錯誤。
那就是南宮未央的修行速度太快,快得遠遠超出常理。
聞人蒼月本身便是這世間資質最好的修行者之一。
南宮未央的修行速度,竟然比他還要快出太多!
這一剎那間,聞人蒼月的自信開始崩塌,同時腦海里也充斥著麻絲絲的不可置信的念頭。
也就在這一剎那,聞人蒼月想到,她這一生都好像在專門和他作對。他所做的每件大事,都會遭遇到這名他原先根本不放在眼里的面嫩圣師。
他殺南山暮,結果被她破壞,反而鬼軍師落在了她的手中。
他刺殺長孫無疆,她也在場…他現在要殺林夕,她又在場。
很多年來,聞人蒼月的心中從來沒有后悔二字,然而此刻,他的心中卻是產生了一絲悔意。
他后悔自己沒有早些殺死這名面嫩圣師。
所有這些心緒,也都只是數分之一息的辰光,甚至連林夕都無法來得及第二次勾動大黑的弓弦。
聞人蒼月的七曜飛劍氣息瞬間暴漲。
飛劍上,就好像有一只睥睨眾生的魔眼張開。
飛劍外的空氣里,也好像有許多只魔眼在張開。
在他的一聲輕咳發出,嘴角咳出些血絲的同時,他的七曜魔劍就和南宮未央的飛劍完成了最強烈的一次碰撞。
之前的無數次撞擊,都像是南宮未央在用身體撞擊著他,他一直在盡力避讓,而這次,卻就像是他全力的用身體反撞過去。
南宮未央原本鼻孔剛剛開始流血。
這數分之一息的時間過去,她渾身的毛細孔里,震出無數細小的血霧。
她的飛劍倒旋而出,失去了控制,化成了一道流星,不知射往后方何處。
聞人蒼月的飛劍依舊頑強的停留在空中。
他一劍擊敗了南宮未央。
只是他的眼睛里唯有無窮無盡的怒意和不可置信的神色,沒有絲毫得意的神情。
因為他必須這么做。
他被南宮未央逼得這么做。
如果不采用這種方法在這樣短的時間里分出勝負,他將根本分不出心來應付林夕的大黑。
他的確還是要比南宮未央要強大。
他的喉嚨里只是泛上了一股逆血。
然而“喀嚓”一聲,他的右膝卻是再次發出一聲裂響。
他受力較重的右膝骨骼,在此時徹底碎裂折斷,無法承托他的身體。
他單膝跪了下來。
“林夕!”
在單膝跪地的瞬間,他爆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暴喝!
“不要對我說什么單打獨斗的蠢話。”
然而在他的暴喝里,林夕卻只是平靜而冷漠的說道:“我只有興趣知道,像你這樣想戰勝整個天下的人,被一群你不放在眼里的人慢慢砸死,心里是什么滋味。”
在聞人蒼月的右膝徹底碎裂折斷,單膝跪地發出暴喝之時,遠處某個峽谷里御輦內那名頭發將全身都裹住的煉獄山大長老也感覺到了什么,他霍然抬起了頭。
胡辟易的飛劍也已經和那道燃燒的煉獄山飛劍在空中斬擊了無數次。
他的飛劍在阻擋住了這柄燃燒的飛劍的同時,也甚至抽隙斬殺了七名沖到了他身側的煉獄山神官。
他的身上,也已經多了四五處不停流血的孔洞。
在御輦內那名煉獄山大長老霍然抬頭的同時,一根發絲從御輦內刺出,落在了距離御輦最近的一名煉獄山神官頭上。
這名煉獄山神官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他的頭顱便燃燒了起來,冒出了滾滾的濃煙和黑火。
這名煉獄山大長老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但所有御輦周圍的煉獄山修行者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連那名御劍著的煉獄山圣師都驚恐的戰栗起來。
所有這些煉獄山修行者都尖叫著迸發出自己所有的魂力。
胡辟易緊抿著嘴唇,感到了無力。
即便他在大莽的這兩年反而讓他的修為有所提升,但對方陣中畢竟有一名和他同階的圣師,之前的戰斗,已經是他的極限,現在這些煉獄山修行者以更猛烈的態勢攻來,他必定抵擋不住。
胡沉浮還沒有出手。
但關鍵在于,對方御輦里的煉獄山大長老,也還根本沒有出手。
然而也就在此時,一片比煉獄山大長老身上的黑煙還要濃厚的黑霧,陡然從這峽谷的一側山壁上落下。
就如同一片真正的黑夜,將胡辟易、胡沉浮和所有煉獄山的修行者,包括那一架御輦,全部籠罩在內。
御輦外的修行者們駭然的發現,自己根本看不到數米之外的景象。
這種濃厚的黑霧,非但難以驅散,且對于感知都似乎有著極大的干擾作用。
他們看不到胡辟易,感知不到胡辟易的飛劍。
他們的耳朵里,卻有無數沙沙的聲音響起,就像地下有無數的蛇在游動。
“暗祭司!”
在這黑暗里,有人駭然的叫了起來。
然后有人聽到了自己身旁鮮血飛灑的聲音。
“找死!”
御輦上的煉獄山大長老再次發出了聲音。
他從御輦上站了起來。
不管是暗祭司或者是別的修行者,在他的眼里都是屬于螻蟻一樣的存在。
而且他的耳朵本來就比任何人要靈敏,他已經隱約聽到了聞人蒼月的聲音,隱然感覺到了聞人蒼月的危險和自己的危險。
所以他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下去。
在他站起來的一瞬間,所有纏繞在他身上的頭發全部飄散了起來。
十余米長的頭發陡然散開,往四周擴散,這是一種極其可怖的景象。
然而更為可怖的是他頭發下的身體。
他干枯矮小的身體上,沒有衣衫,卻是爬滿了無數指甲大小,通體散發著微弱綠色磷光的甲蟲!
所有這些叮附在他身上的甲蟲,飛舞了起來。
靠近他的數名煉獄山修行者發出了凄厲的慘叫聲,身體被這些甲蟲撞中,直接就出現了一個個孔洞。
他們的身體在這甲蟲形成的風流中直接變成了洞穿無數窟窿的尸體,就連身上和手中的魂兵,和這些甲蟲相撞,都沖出了火星,出現了裂紋。
這和真正的魔王臨世沒有分別。
就連籠罩的黑霧,都被如洪流沖出、飛舞的甲蟲驅散。
這條峽谷,就像變成了真正的地獄。
所有的人都在避讓,逃離這名煉獄山大長老的身邊。
然而一直垂手看著胡辟易戰斗的胡沉浮卻是厲笑了起來,他反而朝著煉獄山大長老狂奔了過去。
煉獄山大長老發出了轟鳴般的嘲笑聲。
洪流般的綠色甲蟲瞬間穿過了胡沉浮的身體。
胡沉浮的身體瞬間變成了布滿無數窟窿的尸體。
然而在被這無數甲蟲穿身而過的前一瞬,胡沉浮卻是狂傲的抬起了頭,抬起了手。
他的手里,有一柄墨綠色的匕首。
這柄匕首唯有一指來長,就像一根長長的牙齒。
他的手也布滿了無數的窟窿。
這柄墨綠色的匕首便顯露了出來。
此時胡沉浮已然死去。
“迦藍匕!”
然而煉獄山大長老卻是發瘋般的恐懼哭喊起來。
胡沉浮沒有耗費一絲魂力和這些甲蟲抗衡,他所有的魂力,全部灌入了這柄布滿許多寶藍色細密符文的墨綠色匕首里。
此時這柄墨綠色匕首開始綻放耀眼的寶藍色光亮。
就在這名煉獄山大長老發瘋般的哭喊里,這柄完全無法用現今修行者世界的道理來理解的匕首,徹底融化,化成了一條熾熱至極的射線,鎖定了這名煉獄山長老拼命搖擺飛逃的身體,以圣師都難以想象的速度,準確無誤的射入了這名煉獄山長老的心臟里。
熾熱的寶藍色射線穿透干枯的身體,刺入心臟。煉獄山大長老的每個毛細孔,都射出寶藍色的熾熱金屬流。
在下一剎那,這名煉獄山大長老的身體便徹底消失,變成了飛灰。
胡辟易開始失聲痛哭。
他到此時才明白,胡沉浮讓他先上,只是要他活著,胡沉浮只是要自己來完成這玉石俱焚的刺殺。
從一開始,胡沉浮就已經做好了和煉獄山大長老同歸于盡的打算。
在胡辟易開始失聲痛哭時,林夕看著單膝跪地的聞人蒼月,再次勾動了大黑的三弦,而他身旁的高亞楠和身后的吉祥,體內的力量,也毫無保留的全部噴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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