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顧云靜將這名冷峻將領和黑蛇軍交給林夕之后,林夕并沒有問這名冷峻將領的來歷,甚至姓名。
他不知道這名冷峻將領的身上有什么秘密,但既然顧云靜讓他信任這名冷峻將領,他便選擇信任,所以在這種時候,聽到這名冷峻將領確定要獨自一人去對付那名煉獄山大長老,林夕也只是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小心。
冷峻將領依舊只是和眾人一起前行,也不充當箭頭,千葉關內的所有人看著這些強者和煉獄山的對決,不知道這驚天一戰將以什么方式開端。
所有的人都很謹慎,林夕這一方和煉獄山的人都在前行,交戰的雙方都在不斷接近,但前行的速度都很緩慢,氣氛都極其的壓抑,因為所有人都很清楚,第一個出手或是沖在最前方的人,極有可能在瞬間死去。
如果讓湛臺淺唐猜測的話,第一個出手的人肯定是南宮未央。
因為場間所有的人,沒有一個人比南宮未央更加隨心所欲,南宮未央是想要出手就出手,根本不管對方是什么人的那種人。
然而讓湛臺淺唐感到意外的是,今日的南宮未央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低調,她的身上都甚至沒有蕩漾出蓄勢時的強大氣息。
第一個出手的,反而依舊是看上去最為柔弱的池珊。
她身后的一名絡腮胡子修行者伸出手,扯住了她的衣襟,否則這一瞬間,夾雜在眾人之中的池珊就又會因為體內魂力的瘋狂噴涌而飄飛起來。
就如和當時對敵那頭蒼老的海妖王時一樣,她臉上的肌膚甚至蒼白得有些透明,然而那地上一舉滅殺了上百名奴隸修行者,看上去已經開始要枯萎的墨綠色長草,卻是以驚人的速度開始朝著煉獄山一方蔓延。
這種墨綠色長草沿著山道往下蔓延的速度本來就接近箭矢飛行的速度,令人難以想象,而在此時雙方緩慢移動的壓抑之中,產生的對比更是讓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感到根本透不過氣來。
幾乎所有的煉獄山紅袍神官都在這一刻拼命噴涌魂力,各種光焰和森冷的金屬形成海浪,想要阻止這些墨綠色長草的逼近。
然而就在此時,寶座上的煉獄山掌教只是看了池珊一眼,淡淡道:“這種東西,我們煉獄山也有。”
他的感知比任何人都要強大。
所以一切東西在他的眼睛里都非常緩慢。
所以他的語氣和動作,也不由得讓所有人覺得一切都慢了下來。
在他的話音里,數節竹枝不知從他身上何處飛出,落在了地上,落入了蔓延的草叢之中。
然后這幾節黑紅相間的竹枝開始生長,有更多的細竹從地上生長出來,每一株竹子都冒出蘊含著恐怖熱力的赤紅色火焰,頃刻間,形成了一片燎原的火海。
所有的墨綠色青草,只在一息的時間,就真的像被引燃的頭發一樣燃燒了起來。
就像御使著飛劍的修行者,某種玄奧的元氣對撞產生的震蕩,讓池珊的身體陡然像被大錘擊中,一口鮮血也頓時從她的口中噴涌而出。
池雨音的雙手指甲也在這一瞬間深深的刺入了自己的掌心。
狂暴的熱力將所有的墨綠色長草引燃之后,形成的火浪,卷起了四五米的高度,反而向著她們所有人席卷而來,燒得她們面前的一切都似乎扭曲了。
她想要出手,但林夕不讓她出手,所以她只有強忍著。
胡辟易和湛臺淺唐也想出手,他們不認為圣階之下的修行者能夠阻擋住煉獄山掌教這樣的一擊。
煉獄山掌教所說的這樣的東西,便是指煉獄山魔竹,這種竹子在昔日煉獄山會同聞人蒼月對付李苦的時候出現過,也只是六名煉獄山大長老其中一人才能駕馭,但此刻煉獄山這樣一門獨門秘技被煉獄山掌教隨手就用了出來,且威勢和威力,完全不是當時對付李苦時出現的煉獄山魔竹所能比擬。
只是就在此時,南宮未央卻是移動了一步,正好擋在他們兩人的身前。
這個微小的動作,讓胡辟易和湛臺淺唐明白了南宮未央的阻止之意,便都硬生生的控制住了將要析出體外的魂力。
也就在此時,前方的天空之中,突然多了一片如鵝毛般的白雪。
一片鵝毛般的白雪之后,便是無數片飄舞的白雪。
這些比普通的白雪不知道要寒冷多少倍的雪花,來自于從林夕衣袖里伸出的兩個黑色的小爪子。
雪花觸碰到一片片的火焰,變成虛無的蒸汽,也被燃燒得扭曲。
光是吉祥的力量,不可能阻擋得住煉獄山掌教這樣的力量…哪怕這股力量只是蕩漾而出的余威。
高亞楠也知道加上自己的力量,都未必能夠阻擋得住,但她和這批學院的年輕人已經徹底成長起來,她們每一個人都和林夕一樣清楚,低階修行者要想對抗高階修行者,就唯有對自己殘忍一些。她們這些人里面,最為強大的力量,便必須要留著,等到最合適的時機,用在煉獄山掌教的身上。
于是她也決然的出手。
又一股寒流涌入飛雪之中,將所有的飛雪,凝成了一柄冰雪巨劍,狠狠刺入前方的火浪之中。
冰雪巨劍一截截化開,又再度化為寒流,熾烈的火浪溫度驟減,最終變成了洶涌的熱浪,就像粘稠的熱粥,沖刷在所有人的身上。
燃燒著的魔竹余火未盡,依舊散發著通紅的光焰,將林夕等人和煉獄山紅袍神官之間的這段山路變得光怪陸離,變得不像是在千霞山里,而像是在煉獄山里的某個熔巖礦洞中。
高亞楠的身體晃了晃,她身旁的秦惜月將她扶住。
“云秦周家果然不俗。”煉獄山掌教淡淡的說了一句。
所有千葉關里的云秦軍人和云秦官員都很驚駭。
所有的煉獄山紅袍神官都開始狂喜,重新開始驕傲。
這是絕對的力量。
雖然這股力量在高亞楠和吉祥的抵御之下,最終成為林夕等人可以忍受的熱浪,但所有這些煉獄山神官們都可以看得出,池珊和高亞楠以及吉祥都沒有辦法再行出手了。
只是隨手一擊,便相當于廢掉了池珊和高亞楠以及吉祥,這就是一種無敵的氣息。
煉獄山掌教身前不遠處巨輦上的那名煉獄山大長老也不再變得恐懼,自從煉獄山掌教開始出手,他便已經覺得自己的命已經保住了,然后面前所有這些人都會死去。
然而也就在這個時候,他被白發遮住大半的面目上,卻突然出現了一絲愕然的神色。
有一個人突然從他面前的火焰中穿了出來,走向他所在的巨輦。
煉獄山魔竹并不算煉獄山掌教很強大的手段,所以煉獄山掌教并未再向這些魔竹里貫注力量,然而即便如此,現在這些魔竹的余熱還十分驚人,一般的修行者絕無可能無聲無息的從這些魔竹中間無聲無息的穿過。
所以所有的煉獄山紅袍神官,也都是遠遠的避開兩邊,不管靠近這些魔竹生長的區域。
然而眼下這個從火焰中和被高溫炙烤得扭曲的空氣中陡然走出的人,卻毫無損傷,唯有一股股的魂力波動,開始不停的擴大,從國士階,到大國師階,然后到唯有圣階修行者才能迸發的磅礴氣息。
穿過魔竹陣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這名煉獄山大長老巨輦前的,就是一直戴著暗紅色金屬面罩的冷峻將領。
就連煉獄山掌教都在寶座上緩緩抬起了頭。
他平靜如深邃星空的眼睛里,都產生了一絲驚訝的神色,都有些想不明白。
煉獄山大長老發出了一聲嘶鳴。
他想不明白魔竹的火焰怎么會對這名冷峻將領沒有任何的威脅,但他知道這名冷峻將領逼近自己,自然不是為了要和自己談談心,一股從骨子里泛出來的冷意,讓這名煉獄山大長老的魂力如同決堤的江水般傾瀉而出,傾瀉到了手中的一柄扁尺里。
這柄扁尺就像一道飛劍般飛出,卻是又孔雀開屏般張開,在空中變成一柄烏黑色的扇子。
無數的爆鳴在這柄扇子的傘面上發出。
無數的細釘如同暴雨一般打在踏上巨輦的冷峻將領的身上,從他的體內穿過,帶著長長的血絲飛出,就好像一枚枚的縫衣針穿上了紅色的絲線。
然而這名冷峻將領卻似乎毫無察覺。
他的身體似乎就像一截木頭,這些比飛劍還要快的細釘的力量,并沒有讓他的生機流逝。
他的手中有一條黑紅色的長幡陡然卷出,在這名煉獄山大長老驚駭莫名的目光里,掃在了煉獄山大長老的身上。
這條黑紅色的長幡看上去像絲綢一樣光華,但是落在這名煉獄山大長老的身上,卻似好像鬼爪抓過一樣,留下了深深的五條血痕,連體內的肋骨,內臟都抓斷,扯了出來。
煉獄山大長老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像陀螺一般旋轉著飛出,墜下巨輦。
煉獄山掌教已經想明白了,伸出了一根手指:“你是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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