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的修行者所能理解的,其實也就是圣師階的力量。
千葉關前雖然很多人都見到了煉獄山掌教和倪鶴年的力量,然而即便是煉獄山掌教,也并不能完全發揮出體內所有的力量,所以這個時代的修行者,已經根本不能理解大圣師階真正的力量。
在昔日的中州城一戰力,張平主要依靠的還是那具鎧甲和他強悍到了極點的肉體,但在今年春之后,在他開始清掃整個云秦帝國的北境時,他已經不需要依靠那具鎧甲。
他和林夕的戰力已經超出了所有修行者的理解,所以沒有人能夠弄清楚他的戰力到底到了什么樣的程度,就連谷心音和南宮未央,哪怕是林夕,也根本不能肯定張平和林夕的戰力到底誰更強一些。
因為這個時代的修行者世界里,還沒有出現過都是煉獄山掌教之上的境界的對決。
除非真正見面對決,否則誰也不知道對方到底在大圣師之后的那條道路上走出了多遠,有什么樣的力量差別。
大荒澤深處的某個地窟里,始終散發著濃厚的藥氣,不同于別的修行之地的各種水晶容器中緩緩的吞吐著霧氣,有一些水蒸氣從器皿中排出,安可依的臉在水汽里若隱若現,神情專注和認真到了極點。
她面前的一個水晶試瓶里,一種似乎永恒不變的黑色慢慢分層,變成了更加深沉的黑色和鮮艷的紅色。
這兩種色彩在藥瓶里分開,又隨著她的搖晃而各自分成千萬縷,又不融合,形成無數交纏在一起的黑色和紅色的絲縷。
谷心音看著這顯得有些魔幻的色彩,輕聲問已經停下來的安可依,“怎么樣?”
安可依還在若有所思,聽到谷心音的聲音,她的面容卻是浮現出一些羞愧和激動的神色。
“你的想法和方向的確才是對的,我一開始的想法和方向果然是錯的。”她依舊是讀書般的語氣,但卻有些急促,“仙魔時代的修仙修行者都根本研制不出化解魔變的藥物,我要想直接煉制出化解魔變的藥物,實在白費力氣。”
谷心音微微一笑,認真道:“也不是絕無可能,而是幾率太小。畢竟就和林夕所說的一樣,時代不同,文明不同,我們這個時代對于修行之法的領悟不如那個時代,但對于藥理的研究,卻有可能超越了那個時代。畢竟在張院長到了我們青鸞學院的這數十年,我們對于藥理的研究,超越了以往數百年的成就。”
安可依又是若有所思。
谷心音無奈的咳嗽了一聲,道:“然后呢?”
安可依這才又道:“所以我按照你的想法,換了努力的方向,我便想著,如果根本不能煉制出化解魔變的藥物,能否將這種藥力局限在某些地方,或者隔絕開來。”
谷心音頓時怔住:“就像在種滿油菜花的田地里,開辟出一塊來,種些稻谷”
安可依想了想谷心音的這個比喻,然后點了點頭,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以林夕的修為應該會有用。”
“那你是已經煉制出了這種藥物?”谷心音深吸了一口氣,他臉上的笑容也完全消失了,看著安可依和那個黑紅兩色交纏的藥瓶,認真的問道。
安可依看著他,點了點頭。
谷心音愣了很大一會,然后才呼出了一口氣,看著安可依笑了起來,“張院長和夏副院長果然沒有看錯你,你果然是個天才。”
安可依覺得自己配不上天才這個稱號,有些慚愧,不由得低下了頭,用讀書般的語氣輕聲道:“最關鍵的在于出發點,魔變對于林夕現在的修為而言,便是最為污穢之物,你怎么會想到共存而不是毀滅?”
“從唐藏回來之后,我想清楚了很多東西,尤其這次冰雪神原之行,又給我很多的感悟。冰雪神原里有種白色的妖獸,實力不俗,數量又龐大,見到修行者就會想要殺死修行者。在任何修行者眼中,這種像柄劍一樣,連眼睛鼻子都沒有的妖獸肯定會十分的丑陋。然而在張院長給我們留下的指引中,他卻是覺得這種生靈其實也挺可愛的。的確,丑陋和美麗,只在人看東西的角度不同。”谷心音看著安可依,緩緩的說道。
安可依能夠理解,她點了點頭,“就像這大荒澤里的很多東西,其實也很可愛。”
“林夕要是能夠利用你煉制出來的藥物,在體內隔絕出一片凈土,或者直接將這些魔變的藥物逼到一些地方,按你的這藥力,這藥力只能相當于阻隔,并不能化解,那他身體一些地方的魔變藥力反而會更加濃聚,那他會變成什么樣?”谷心音微微一笑,卻是又忍不住感慨般輕聲的嘆道,“半魔半仙?還是仙魔一體?”
當谷心音和安可依被濃濃的藥香籠罩著的時候,在被布置得不亞于皇宮的工坊房間里的張平,也被一股淡淡的幽香縈繞著。
這幽香來源于他身前的一個玉瓶。
這個玉瓶里,裝著的是魔眼花提煉出來的藥液,因為濃度極高,甚至藥液的本身都有些玻璃的色澤。
千魔窟的魔眼花產量很高,以往即便這樣的一瓶藥液不知道要多少千斤的魔眼花才能提煉出來,但張平依舊不斷的擁有很多瓶這樣的藥液。在平時他也不見得對這種藥液有多珍視。
然而現在不同。
這個玉瓶已經打開,幽香不停的散發開來,但張平卻并沒有和往常一樣取用藥液,而是冷漠的看著,一動不動。
他沒有去想林夕是如何知道魔眼花和他的聯系,因為在青鸞學院的人還沒有徹底被他殺光之前,便有無數種可能。
他也明白這是林夕對他的打擊,只是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不服用這種藥液,這樣林夕的行為便會變得毫無價值和可笑。
他的眼瞳因為越來越冷漠,而變得好像兩條幽深的通道,然而他的身體里,卻有一種莫名的燥意和麻癢之意在泛出,越來越為猛烈。
他不能理解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
在中州城的那場大戰后,在正常的情形下,他會被精神和肉體雙重的虛弱和疲憊擊倒,然而他不能虛弱和疲憊,否則他必定會被青鸞學院的反擊擊潰,所以他借助了魔眼花的藥力,來提振自己的精神和激發肉體的潛力。
在橫掃整個云秦帝國的北境之后,他已經完全渡過了艱難的時期,他可以肯定自己已經不需要魔眼花這種藥力的支撐。
然而他的身體不需要,感覺里卻需要,尤其隨著他此刻的刻意克制,想要今后都不服用這種藥液,他的身體里,骨髓的深處…或者說完全不在骨髓里的深處,卻是不停的泛出麻癢之意,讓他感覺到渾身都極其的不舒服,都開始變得軟弱,使得他好像身體里又開辟出了一個虛弱的世界,要將他的身體都徹底的吞噬。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他的手伸了出來,手指接觸到他面前打開的玉瓶的瞬間,忍不住的輕顫起來。
他無情無識的冷酷眼眸里,也掀起了波瀾,他的身上,都似乎散發出濃厚的血腥味。
他再也無法保持冷漠和平靜。
他的心中生出憤怒。
他發現自己無法擺脫那種極其難受的感覺的吞噬。
他需要服用這種藥液,他想要貪婪的吮吸這種藥液,這便代表著林夕的所為的確對他能夠造成影響,至少在魔眼花這件事情上,他還是明知林夕的想法卻依舊無法控制自己。
他的腦海中出現了林夕焚燒魔眼花時的情景,他生出憤怒,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憤怒。
數滴藥液從玉瓶中飛了出來,飛入了他微啟的雙唇,他吞咽下了這幾滴藥液,然后深吸了一口氣,收起了這個玉瓶,緩緩的站了起來。
他讓自己恢復了冷漠。
“去鰲角山。”
有數名紅袍神官出現在他的身前,然后他發布了這樣的命令。
之前他早就已經知道鰲角山和穴蠻和青鸞學院有著莫大的聯系,但他必須先穩定中州和毀掉青鸞學院,他必須先行平定地方軍和邊軍,而且他可以等…因為時間拖得越長久,整個云秦帝國在長公主的治理下邊的更加穩定,對他就越是有利。
然而他現在已經不能等。
他無法阻止林夕毀掉一些對于他而言重要的地方,那他必須也設法毀掉一些對于林夕而言重要的地方,讓林夕變得弱小。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他已經不想再等。
他要逼林夕站在自己的面前。
此時的他還無法得知煉獄山的消息,所以在看著數名紅袍神官領命退出的時候,他面無表情的冷漠想著:“你可以毀掉我的煉獄山…但我也可以毀掉你的鰲角山,我可以不去煉獄山,但你一定不會讓我殺死所有穴蠻的吧?”
張平冷漠的想著,走向了自己的寶座后方。
他的魂兵王座的后方,有一個很大的,黑色的鐵箱子。
這個鐵箱子里,無數黑色的長蟲扭動著,團結在一起。
他就直接跨進了這個鐵箱子。
他的身體變得龐大起來,產生出奇異的吸力,他身上的許多毛細孔張開,許多黑蟲就這樣,直接被他的肌膚吞噬一樣,鉆入了他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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