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丈夫,東瑗雖不奢望他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男子卻也害怕是個五短矮小的猥瑣者。驚鴻一瞥,東瑗看到盛修頤步履沉穩,身材頎長,應該是個氣質不錯的人。單單外貌這一點,他在東瑗心中已經過關。
等盛修頤從凈室出來,新房里紅燭垂淚,光線明亮,只有新娘獨坐床畔,服侍的丫鬟早已退到了外間。
盛修頤便將服侍他梳洗的蘼蕪、杜若也遣了下去,又當著東瑗的面對蘼蕪和杜若道:“你們還回夫人那里服侍。我這里有大奶奶的人,不需要你們在這邊,都去吧。”
東瑗微微一愣,這兩個美麗的婢女,是盛夫人的丫鬟嗎?東瑗還以為是服侍盛修頤的。
剛剛她們說,是夫人遣來服侍世子爺的,東瑗還以為是盛夫人從小安排在盛修頤身邊的。原來是才送過來的啊?想起這兩位婢女的美艷,東瑗心中微澀。她剛剛進門,她婆婆就開始防著她了。
蘼蕪和杜若表情微滯,卻不敢違逆盛修頤的話,聲音失落掩飾不住,紛紛道是。
從始至終,東瑗就不敢抬眼去正面瞧盛修頤。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就是緊張。
特別是他說話間滿室的酒香,東瑗能隨時感覺他的存在,心跳得很厲害。斗室里燭火心蕊偶爾一聲輕響,除此之外,靜謐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這樣靜謐越發令人緊張。
盛修頤把丫鬟遣下去后,親自吹新房里的蠟燭,東瑗面前的光線一點點暗淡下去。她輕輕咬了咬唇,起身想幫著吹蠟燭。
盛修頤留了兩盞明燭在臨窗大炕的炕幾上,折身回來,正好與東瑗視線碰得正著。
雖然光線淡了下去,東瑗卻終于看清了盛修頤的模樣。
穿著天青色繭綢直裰的男子,鬢絲濃密,眼眸烏黑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微薄,五官在他臉上組合得很完美,輪廓深邃,下巴曲線柔和里不失剛毅,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又不是那等文弱不禁風的男子。他雖然很白,氣勢卻似將軍般英武。
薛江晚非要嫁給盛修頤為妾,除了他的身世,是不是也有他這般英俊的容貌?
盛修頤也是第一次正面打量東瑗。
從挑起喜帕到剛剛他進內室時,她的垂首請安盛修頤只是看到她似青稠般順滑青絲與光潔的額頭。她垂首時,盛修頤不好低頭仔細看,只覺得她年紀小,肌膚細致白皙。
此刻,他眼眸里閃過一絲驚艷。
外界人人都說薛家九小姐容貌冠京華,盛修頤不信。
他思忖著,不過是因為韓氏女的傳聞,薛東瑗是韓氏女的后代,所以外人夸耀她的美麗,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開了。高門大戶的小姐真正有幾個人見過?
如今瞧著她,穿著銀紅色喜字并蒂蓮褙子,斜長眸子似明星般璀璨青黛柳眉如新月般清雋,鵝蛋臉,唇瓣微翹,眼角上挑,風流嫵媚堆砌眉梢。
只需一個淺顰輕笑,便有俘獲人心的柔媚。
盛修頤終于明白為何一向孝順的元昌帝為了她,敢忤逆太后;亦明白精明的元昌帝為何為了一個女人,耗費如此心力。為了這樣的女人元昌帝眼光不錯的。
無奈太后不喜此女貴為天子的元昌帝終究失意,將佳人許給了盛修頤。
想到這些盛修頤微微揚唇,露出一個淺淡微笑。
他的笑落在東瑗眼里有些意味深長。東瑗猜想他有可能是想起了元昌帝,卻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樣的心思。
東瑗的心反而沉了下去,有些悶悶的疼。
他只怕,不會要她了。
她是御賜的柔嘉郡主,是太后和皇上賜婚盛修頤,在太后娘娘在世時,盛家不敢休棄她,不管新婚之夜是否落紅,她都會盛家的媳婦。
可東瑗想要安心過日子的念頭,卻要被迫取消。
不能做盛家的媳婦,東瑗不知道以后應該怎么辦,亦不知道以后如何努力,她好似又回到了前世那個沒有追求、空虛寂寞的生活里。
想著,盛修頤已經坐在床沿,脫了鞋上床,對站在那里微愣的薛東瑗道:“早些歇息吧。”
臨窗炕幾上的紅燭是不能吹滅的,新房里三日不可斷了燭火,否則不吉利。
東瑗回了心思,垂眸道是,折身上床。
浮雕并蒂金蓮紋拔步床垂著金鉤,懸掛大紅色輕羅繡盤螭棲鳳紋幔帳。
東瑗上了床,便親手放下幔帳,床內的光線頓時黯淡下來,影影綽綽的。
盛修頤半坐在床上,正看著她。東瑗回身,就看到了他的目光。
被他這樣瞧著,她很不安。
她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他坐著,她就不敢先睡下。
盛修頤倒也自覺,躺了下去,東瑗才與他并頭合枕而眠。她能聞到他身上的酒香,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溫暖。接下來呢?
好半晌,盛修頤一動不動,呼吸甚至都感覺不到。不像是睡熟了,好似在想什么。
就這樣,沉默培養睡眠,一直到天亮?
東瑗藏在被子里的手攥得有些緊。
她哪怕再想做盛家的媳婦,哪怕再自負有容貌,也沒有臉去開口,讓男人碰她。這樣的話說出來,她的清譽只怕難保。
她不能主動,只有等待。
可是等待令人心焦,甚至害怕。
“你在家中行九?”昏暗中,盛修頤突然問她。
東瑗驚喜不已,忙道是。這是個很好的開端,他愿意和她說閑話,說明他不討厭她。只要他不厭惡她·東瑗就覺得有可能爭取,她頓時打起精神來應付。她不能錯失這個機會。
“你的閨名是哪兩個字?”盛修頤又問,聲音平靜,卻似春日驕陽,讓東瑗的心際明媚起來。
她笑了笑,聲音恬靜鎮定:“東瑗。”然后又仔細告訴他,是哪兩個字,“東方的東,召人以瑗的瑗。”
盛修頤聽到她出口就是古語·微微側身,對著她,問道:“你讀過書的?”口吻像大人見到有趣可愛的小孩子一樣。
他對著她,東瑗能聞到他說話時口中飄出的酒香,臉上不禁發熱。幸而光線昏暗的幔帳中,什么都看不清,她強自微笑道:“讀過幾本。小時候字寫的不好,祖母請了西賓,教了兩年。”
盛修頤有些吃驚,專門請西賓教女孩子讀書的·一般是人口稀少、無男丁的人家,希望女子成器,將來招婿繼承父業;或者讀書人家,獨生寶貝女兒,父母溺愛,請了西賓教得詩詞歌賦。
薛家可是人口眾多的,老夫人專門替她請了西賓教書授業,足見薛老夫人多么疼愛她!
“讀書明理,這很好。”他的聲音低沉了下來,手卻順著東瑗的錦被·仲了過來。
東瑗心中一動,莫名的驚喜涌上來:他愿意要她?明知元昌帝虎視眈眈,他還愿意要她·愿意讓她真正成為盛家的媳婦,成他的妻子嗎?愿意和她承擔未來的風險?
她的手攥得更緊,心緊緊揪著,生怕自己誤會了盛修頤的意思。
一個力道,她身上的錦被被掀開,盛修頤手臂微微用力,就很自然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被子里,將她嬌柔的身軀摟在懷里。
東瑗的心落地了。可接下來呢·她應該做什么?她手足無措。
毫無經驗·令她很無奈,她很想抓住機會·又怕過而不及,更怕盛修頤只是一時沖動·后悔起來。
盛修頤帶著酒香與燥熱的唇瓣,落在她的鬢角,低聲道:“我名修頤,字天和,你猜得到出處么?”
他看得出她的緊張,像這樣問著她,不過是轉移她的注意力。手卻沿著她的后背,穿過褻衣,探進了她的肌膚里。溫暖厚實的手掌帶著薄繭,在她似綢緞般的肌膚上摩挲著,東瑗的呼吸急促起來。
她吐氣若蘭,臉頰貼著盛修頤,道:“是修閑靜攝,頤養天和的意思嗎?”
盛修頤微愣,既然發出淡淡輕笑,聲音又柔和幾分,唇瓣擦過她的臉頰,道:“是啊。咱們這個院子,也叫靜攝院,亦是這個意思。”
如此年輕,就要頤養天和?
東瑗突然對他有了不同的感覺:這個男人,其實骨子里有種霸氣的吧?
他明知元昌帝惦記東瑗,娶了她卻并不是為了完成賜婚的使命,而是真實要這段婚姻。
他褪了她的褻衣,露出鮮紅的肚兜,好似在宣告:他娶的女人,就是他的。
東瑗不知這是自己自作多情,還是對他真實心理的揣摩。她不敢求證,只是在他的手沿著她的玉∏-摩挲時,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像要把自己全部交給他,尋求他的庇護。
沒有任何的憑證,他敢要她,她就選擇相信,他能保護她!
初遭開墾的身體,很艱難,東瑗卻修長玉臂摟住盛修頤的脖子,很有決心把這件事做好。
盛修頤半天才逼進她的體內,她卻緊咬牙關,疼得滿頭大汗淋漓。她強忍著不呼痛,可盛修頤感覺到她的身子在顫抖。
他很無奈,要退了出來,道:“先歇會吧。”
東瑗微愣,卻摟住他的脖子不肯松手,低聲哽咽道:“我沒事,我沒事……”她似乎在哀求他繼續。
一定要完成這件事,一定要采到落|紅,她雖然沒有說,卻用緊緊箍住他的脖子在暗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