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瑗曾經一次次幻想過元昌帝駕崩之后的幸跟活(就到
對于元昌帝,她有的只是對他身份的畏懼
可突然聽說他駕崩了,原本以為會很輕松的心情,猛然間有個莫名其妙的悶滯
他從人世間消失,也帶走了他曾經給東瑗的那些噩夢記憶中那個令人懼怕的君王,也變得面目模糊
讓東瑗能記起的,只是他那雙似潑墨般濃郁的眸子
他的眼眸深邃而多情,若是東瑗沒有上一世的經歷,大約會在青春年少時為他沉淪
可塵歸塵土歸土,他終于要化作一柸黃土了
東瑗舒了口氣,靜攝院中的臘梅尚有余香,她覺得今年的梅花別樣嫵媚香甜,唇角忍不住翹了翹
太后尚且停在宮里沒有出喪,元昌帝的靈堂也設下了
嗣皇帝一邊籌辦元昌帝的葬禮,一邊準備踐祚九五
因為新皇登基,國喪不似從前禁止三年民家嫁娶喜樂,而是大赦天下
新皇的生母薛皇后封了太后太子妃卻因為娘家德行有虧,她的祖父雍寧伯還關在大理寺,所以太子妃只是封了皇貴妃,并沒有封后
皇家手忙腳亂,盛家沒有權臣,倒是落得清閑
盛修頤賜稱帝師,依舊教導新皇念書
到了二月十八,新皇正式登基,改年號為天慶
普天同慶
原本只有太后去世,盛府以為定要禁止民間婚娶,所以三月初一盛修沐的婚期,盛昌侯已經準備叫人另選良辰
可元昌帝駕崩,天慶帝登基,大赦天下,三月初一的婚期不用推后
盛家又開始紅紅火火忙著替三爺操辦婚事
東瑗因為前些日子動了胎氣,如今還在靜養中,盛夫人和二奶奶葛氏親自操持三爺的婚事不讓東瑗沾手
東瑗又懷了身子,讓二奶奶看到了自己的痛處:薛東瑗進門才兩年,已經懷第二胎了她進門快十四年,才懷過蕙姐兒一人雖然婆婆沒說過二奶奶心里卻是酸痛難當
好不容易對東瑗的些許好感,又化作烏有
趁著東瑗病中,三爺的婚事落在二奶奶頭上,家里些許對牌又交到她手里,二奶奶就很不客氣開始準備抓權
從前她就是太傻,害怕盛昌侯,協助盛夫人管家時不敢動手腳所以薛東瑗進門盛夫人才能那么輕易把二奶奶手里的權利交給薛東瑗
后來盛夫人甚至不讓二奶奶沾家里的事,二奶奶就有些心灰意冷可薛東瑗再次懷孕,刺激了她,讓她看不到別的消
這次替三爺辦婚事,二奶奶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陪嫁中得力的管事安插在盛家內院的重要位置
她倒要看看,薛東瑗病好了重新管家,敢不敢把她的人再換下來
倘若薛氏睜只眼閉只眼二奶奶才算徹底下定決心和她交好二奶奶不似薛氏有那么豐厚的陪嫁,她需要在盛家的產業下下功夫況且從前她幫著盛夫人管家,可是清正廉潔什么事都沒有做過
如果薛氏敢把二奶奶的人都換了,二奶奶就算是看透了:薛氏不過是虛情假意
二奶奶想著,前些日子因為東瑗懷孕帶給她的郁結一掃而空,臉上有了些許明艷的笑,回了喜桂院
二爺盛修海今日也早回來了,垂頭喪氣坐在東次間臨窗大炕上,悶聲不響
二爺很少這樣他就算不開心,也會在外頭花天酒地玩鬧,直到心情好轉才會回府
二奶奶不由心里咯噔,輕手輕腳走到二爺身邊低低喊了聲二爺,又柔聲問:“今日怎么回來這樣早?”
二爺回神,哦了一聲,沒有回答二奶奶的話,而是問她:“今日的事都辦好了?聽說大嫂病著,你幫娘管家?”
二奶奶頷首帶了幾分得意
二爺顯然沒有留意到二奶奶的小情緒,頭,懶懶拉過身后的梭子錦大引枕,斜倚在炕上不說話
“怎么了?”二奶奶再也沒有忍賺擔憂問道,“二爺怎么今日心情不大好?”
二爺沉默須臾,才道:“我想回徽州老家去!”
二奶奶大驚,連忙站起身來,問道:“好好的,您怎么說起這話來?是不是府里出了何事?”
她還以為是盛家遭了難,二爺要抽身先走
“沒事”二爺重重嘆氣,“在京都也過得不痛快回到徽州,還有大哥在,至少一家人團聚熱鬧……”
二奶奶更是不解:“二爺,您今日是怎么了?大哥什么時候回了徽州?咱們在徽州老家,不就是只有一個大伯家的堂兄嗎?大伯是庶出的,難不成您要自甘墮落,去和大堂兄結交?”
旁的話還好,這話一出口,二爺臉色霎時就變得紫漲,額頭青筋暴突
他猛擊炕幾,站起身來:“自甘墮落?我是個什么,還瞧不上庶出大伯的兒子!婦人短見,你根本就是個沒腦子的東西!”
二奶奶被二爺的氣勢嚇了一跳,不由后退數步,錯愕看著暴怒的二爺
她哪里說錯了,惹得二爺
這樣大怒?
二奶奶捂住胸口,眼淚汪汪看著丈夫,喃喃道:“二爺,您今日這是怎么了?”
“我去和五姑奶奶商量,回頭再跟你算賬!”二爺看到二奶奶要哭的樣子,煩躁站起身,轉身就要出去
和五姑奶奶商量?
商量什么?
二奶奶望著二爺走出去方向那晃動的門簾愣綴莫名其妙說要會徽州老家,又莫名其妙罵了二奶奶,令二奶奶一時心急如焚她想了想,喊了身邊服侍的大丫鬟丁香:“你去徐姨娘那里打聽打聽,是不是二爺有了什么事瞞著咱們?”
二爺有兩位姨娘,徐姨娘進府不過四年,如今重新得了二爺的喜歡當年她進府,涅端方,性情溫柔大方,是二爺喜好的那口
二奶奶就一直防著徐姨娘
后來二爺因為袁家小姐的事被盛昌侯暴打了一頓,在府里靜養,徐姨娘就趁著空擋得了勢二爺如今把徐姨娘看得比較重,有些話不跟二奶奶說,會在徐姨娘跟前嘮叨
而二奶奶也不甘落敗,所以徐姨娘身邊的丫鬟,都是二奶奶的人
二爺有什么事,雖然不是直接告訴二奶奶的,二奶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丁香也聽到了剛剛二爺對二奶奶的吼罵,忙道是,轉身出去了
片刻后,丁香回來了,她身后還跟著打扮得嫵媚秀麗的徐姨娘
二奶奶微愣,徐姨娘已經款款給二奶奶行禮,秀眸噙淚:“我知道奶奶心里怪我,這些日子總是讓二爺宿在我那里若不是奶奶今日派了丁香姑娘去,我也不敢說:二爺不過是借著我的幌子,宿在外頭二爺在院子里和一個唱曲的好了很久……”
“院子里”,就是指妓院
二奶奶大驚:二爺雖然荒唐,卻從來不敢眠花宿柳徹夜不歸如今倒好,知道家里忙,沒人管他,公然宿在妓院!
“你說的可是實話?”二奶奶狠狠瞪向徐姨娘為了討好二爺,居然幫著二爺隱瞞
這哪里是對二爺好?分明就是要害死二爺要是被盛昌侯知道,只怕二爺又是一頓打少不了的!
二爺是夫人通房生的,盛昌侯就不當他是親生兒子打二爺的時候,盛昌侯下的可都是死手!
二奶奶雖然心里恨公公狠心,卻也不敢去觸霉頭,盡量勸二爺守規矩,別惹了公公生氣
二爺因為這個,也常在心里怪二奶奶啰嗦,二奶奶是知道的可是她不得不如此家里的小妾們都怕二爺,為了討好二爺,她們全部都順著二爺
可總得有個人忠言逆耳啊
二奶奶就是那忠言逆耳的角色!
聽到二奶奶的反問,徐姨娘也慌了,眼淚就簌簌落下來,哽咽道:“是真的!二爺這樣已經快半個月……奶奶,您勸勸二爺吧……這種總歸不好”
見她這樣哭,二奶奶就煩躁起來
這個徐氏,長得花容月貌,一副嬌滴滴的討喜涅,把二爺哄得團團轉她倒是聰明,自己不勸二爺,把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推給二奶奶
偏偏二奶奶明知是坑,還是要跳!
她和妾室不同
妾室們不管二爺的死活,只要二爺疼愛她們一時可二奶奶卻是二爺的結發夫妻,只有二爺好,她才會好
哪怕明知二爺不快,該勸誡的,二奶奶還必須勸誡
想著,再看徐姨娘梨花帶雨的涅,二奶奶語氣就帶了幾分厭惡:“你回去吧,我心中有數”
徐姨娘哭著道是
她一走,二奶奶身邊的冬青咋舌:“徐姨娘的眼淚跟不值錢似的,說來就來……”
二奶奶正煩著,聽到這話,心里不快陡然而生,就回眸瞪了冬青一眼
冬青頓時不敢多言
晚夕去給盛夫人請安,二奶奶準備好了賬本,把三爺婚事的一些花銷報給盛夫人聽
卻見二爺坐在屋里,正和盛夫人說話
“……孩兒想回去,替爹爹守住祖墳,總好過在京都混日子來的踏實”二爺跟盛夫人說道
二奶奶心里大驚,又急又氣:她還沒答應呢,二爺居然直接來跟盛夫人說了她好不容易起了爭榮夸耀之心,二爺這樣一鬧,二奶奶的心思全部白費了,歡迎您來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