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時辰后,鬼子的大部隊終于出現了,這一段路有高山在側,鬼子按步兵典的做法,立即有一個小隊的人馬脫離大部隊,在前一里開路,另有三個鬼子爬上了山峰警戒,嚴防敵人襲擊。
三個鬼子很忠于職守,在山峰上四處搜索著可疑地方,直到沒有任何可疑,這才揮動手中的紅旗,讓大部隊通過,而他們三個就一直盯在山頭上。
這三個鬼子不可謂不小心不仔細,但他們還是漏掉了,就在他們的腳下兩米左右的懸壁上,在一處稍大叢林中間的山石后,全身披著樹枝,就是那支阻擊步槍管也纏滿山藤的梁宇就在靜靜地伏在那里。這里離官道大約七八百米,正好在這阻擊步槍的火力范圍內。多年的苦練,他的靜如處子,動如脫兔的功力已有了七八成火候,雖然就在鬼子的腳下,卻絲毫未讓他們發覺。
鬼子的部隊源源不斷地開來,他們列著方陣,整齊地行著軍,殺氣騰騰,看得出這是一支鬼子的正規部隊,而且應是精銳之師。梁宇心里平靜,只是忍不住在對天祈禱:“千萬別來條小魚小蝦,不然這次冒險真的不值了。”在他的心目中,那中佐是最低起點,大佐級別的才算打平。
來了,一群馬隊緩緩而來,前后都是小鬼子,而且他們的方陣更是齊整,應該是這軍中最精銳的部隊。中間是一堆鬼子的軍官,一大堆呀!那聯隊指揮官應該在此列當中吧?
梁宇稍稍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對著那瞄準鏡搜尋著阻擊目標。一個是中佐……不好!第二個少佐……更次!然后是一堆尉官,打起來沒點癮頭!梁宇瞄來瞄去,倒是瞄出一肚子的失望。中佐少佐可是宰了不少,再宰一個半個真沒點意思,他決定放棄,他可不想為一個少佐中佐去冒險。
馬隊來得不少,塵霧滾滾,前天下的那場雨早已沒了半點痕跡,現在的天氣雖然陰陰沉沉,天空中悶雷也響了不少,但就是不見有一滴雨水落下來。鬼子的部隊經過,人踏馬踢,那灰塵可不是一般的少,阻擊鏡也有點模糊不清了。尤其是前面四五十匹戰馬踏過,濺起的塵灰,幾乎把鬼子的小頭顱都掩蔽掉了。
阻擊手可真是無聊啊,寂寞之極。要是能抽根煙那是多好?想起當初訓練時王頭一邊叼著根香煙,一邊在絮叨著“煙癮是阻擊手的天敵”的大道理的那可笑模樣,嘴角不由得稍稍彎起。這個道理也許是對的,但那個年代,這阻擊手簡直就是一個歷史殘存的名詞,這兵種實在是沒什么用武之地。因此訓練當中,王頭對各項技能是沒什么拉下,但抽煙喝酒這些所謂的小事,卻沒管得那么嚴,隊中可是有不少人有這陋習的。梁宇當然是其中一個,但能體會這樣的躁動不安的感覺,恐怕也只有他了。
鬼子行軍速度不算很快,想必是走了不少路,到這里也應該疲倦了。梁宇此時的心思可是想這些小鬼子快快開路的干活,頭頂那三個家伙也趕緊滾下山去的干活,而他就回到山窩中抽煙的干活……口水在不停地翻涌著,很難受呀!他只感覺那鬼子真如龜爬一般,果然是畜牲。
無聊之際,梁宇又貼上了瞄準鏡,這樣惡劣的環境總得找點事情打發時間吧?瞄準鏡已給灰塵鋪了一層灰膜,但梁宇不能動,只能將就著。
又是一群軍官馬隊,那軍銜徵章已有點瞧不太清楚了,梁宇不能動,只能輕輕地擺動著槍桿,微微抖著那瞄準鏡的灰塵。便在這時,一顆閃爍的亮晶晶的金星不是很清晰地映進了梁宇眼里,他的精神一震,煙癮立即就隨風消逝了。不會吧?聯隊里還游著條大魚?少將耶!
他不敢相信,輕移著瞄準鏡狠狠地仔細地掃視著,一粒金星!千真萬確!是小鬼子的少將!就你了!梁宇生生把激動的心情遮掩住,迅速平靜下來,身子放松,精神卻高度集中起來,畢竟這里的距離不短,萬一失手可就沒法子補救了,他必須保證一擊必中。
槍管稍稍伸出,他的全副精力都集中在了瞄準鏡上,現在他的眼里只有他了。不知不覺間,那金星便是在閃耀、在放大,那金星上的頭顱也越來越大了,塵土飛揚之中,也掩不住那頭顱可愛的一點梁宇終于扣下了扳機,砰的一響,打破了山中的寧靜,梁宇清楚地看到了那金星的主人的額上裂開了,一股血花在那黃塵中分外醒神、分外招搖。
打中了!梁宇身子立即動了起來,左腳一踏,在一塊尖石一點,身形飛竄,二三秒內便登上了山頂。山頂上有三個小鬼子,但現在已沒有任何辦法了,只能把性命交給山虎他們三人了。好在沒讓他失望,就在腳掌踏上山頂的瞬間,耳中同時傳來三聲槍響,耳邊傳來幾聲悶哼,眼角掃見旁邊不遠有三個小鬼子正很不甘心、緩緩地軟倒地下。
梁宇也沒去管,伏地便是一滾,身后卻是一串串的子彈在他的頭頂掠過,鬼子的反應好快呀!梁宇腳不停步,朝山側飛奔,跑過一道山梁,上面山虎卻在招手:“老大,快點……”
幾百米外的一處山口已見到了鬼子的蹤影,他們一聽到槍聲,愣了幾秒后,便是尋路入山追擊兇手,動作極為神速。
趙四一槍把一個露頭的鬼子擱倒,熊記也沒閑著,跟著一槍也打倒一個,看得出他的槍法一點也不賴,不愧是獵戶出身。
梁宇沖上半坡,一手抓起山虎身邊地下的機槍,不停歇地說道:“撤!”三人不敢怠慢,立即跟著梁宇飛跑。
打死一個鬼子的少將,那這群鬼子必然成為冤魂,不死不休了,一個聯隊里死了一個少將,那聯隊長非得剖腹不可,但這些頑固不化的鬼子,在剖腹之前,一定要拿下他這個“兇手”的,三千多人呀,不走還得了。
事實也如他猜測,一會兒功夫,后面已是滿山遍野的鬼子了。看得出狀態都極為瘋狂,大有不到長城非好漢不拿下兇手不罷休之勢。
這四人都是跑山的好手,梁宇的體能已有點變態了,但這四個家伙卻也沒輸他多少,他肩扛著一挺機槍,有點綴手,倒與他們跑了個旗鼓相當。
后面是吶喊連連,槍聲陣陣,一大堆幾大群的鬼子鍥而不舍地狂追著。四人也不敢稍作停留,一旦給鬼子纏上,恐怕就別想脫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