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三、山虎對這一帶再熟悉不過,領著一行人沿著一條險峻山道一路奔行。梁宇和十三太保走這險道自然沒問題,不過拖著個蕭絲絲就麻煩了。她雖然也是練武之人出身,打還是挺能打,但養尊處優慣了,對這跑跑路的活兒卻好像不太擅長。十幾里地后腳步就慢了下來,梁宇迫不得已只能回身去照顧,扶扶抱抱的就有點免不了。方三等十三太保卻是走得性發,托口要檢驗特種做暗記的成績,一溜煙便不見了人,只留下一路的標記。
梁宇哀聲嘆氣地照顧著蕭絲絲,她倒也不怕梁宇的一腹怨氣,擺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樣,只氣得梁宇牙齒都是癢癢的,偏又發作不出。
那小道直通到安慶城北門外。在離安慶城外幾里的樹林里停了下來,方三等已是一臉嚴肅地等在那里了。梁宇悻悻地哼了一聲,用望遠鏡朝城門望去,卻見那城門鬼子守衛得極為嚴密,城墻上堆滿了沙袋,在城墻上也不知設了多少個暗堡?城外也是障礙重重,城門卻閉得密密實實,看得出鬼子已把這北門給徹底封閉了。有幾個鄉農路過,無一不是給城樓上警戒鬼子喝走了。
梁宇望了一陣,有點失望,便問道:“還有別的門可以進去嗎?”蕭絲絲道:“到西門去吧。那兒應該不會封門。”
梁宇只能率人繞了十幾里地,來到了西城外。他用望遠鏡觀望,那里果然是城門洞開,但鬼子的守備同樣森嚴無比,城墻上的堡壘多得都數不過來了。不過出入倒是允許,已有十幾個鄉民在排著隊等待鬼子的搜查準備進城。那邊守門的鬼子倒是守規矩得很,沒在胡作非為,難為鄉民,但那搜查卻是極為細致。
看來杠槍弄炮是怎么樣都進不去了,除了強攻之外。但安慶城里的鬼子可不少,那波田重一雖然損兵折將,但手里至少也還有近二千兵力吧?憑這十幾人,還真是沒法子硬攻進去。
梁宇當然不會蠻干,報仇歸報仇,總不能讓一個小小的波田重一把自己一干兄弟的命都搭進去吧?他無奈地隨口問道:“蕭當家……”蕭絲絲卻不答他。他只好盯著她道:“我說蕭當家……”
蕭絲絲卻笑意盈盈地說道:“我說梁大團長,您在問誰呢?”梁宇沒好氣地道:“問你呀。不問你還問誰呀?”蕭絲絲笑道:“我不做當家已經很久了。現在當家的可是您老呀。我只是個當家夫人而已。”
梁宇一愣,張開了口卻結了舌,對著這個厚顏無恥的女人他真的沒有任何辦法。方三山虎等盡是強忍著笑意,都把頭望向遠處去觀山望景,盡量把腳步朝風景的方向挪去,生怕這個團座惱羞成怒之下又找他們的麻煩。
梁宇哭笑不得,只好低聲求道:“絲絲姑娘,你能不能正經點兒?”蕭絲絲卻瞪大眼睛道:“怎么?這不正經嗎?你可不許耍賴,雖然老娘是寡婦,但你也是有老婆的,你親了我摸了我,總之你就得娶我。”她發起了雌威。
梁宇不敢回答,只想求助屬下了,誰知方三趙四等卻在遠處開著大龍山風景的“研討會”,熱烈地發表著意見:“你看,那山真他媽的怪,光突突的連跟毛都沒有。”
“那算什么,你看那座山整一個雞冠一般,怪不得人家叫它雞冠峰呢?”
“那樹才是樹耶,居然有葉子……”
“咦,這石頭真是石頭……”
真沒指望!梁宇哀聲嘆氣。蕭絲絲卻咄咄人:“喂,我問你,你是不是想賴賬?你到底娶不娶?”梁宇無奈地道:“能不能先把波田重一宰掉了再說?”蕭絲絲展顏一笑道:“應該的,應該的,咱們當然得先替姐妹們報了仇再成親嘛。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所為。”
梁宇把手一攤道:“可是這城里是進不去,那波田重一老鬼子又不肯出來,咋辦?”蕭絲絲想了想道:“那咱們混進去就是了。”
梁宇望了望身后那班還在對著山峰和樹木饒有興趣地指指點點的手下說道:“這些人能混得進去嗎?”這特戰隊員每人手上至少有幾十個鬼子的性命,那剽悍之氣質已不知不覺間暴發出來了,任人一看絕對與普通人的氣質有異,小鬼子再蠢恐怕都能一眼看穿。再說武器是沒辦法帶進去,沒有槍沒有炮,拿什么去殺波田重一?
蕭絲絲笑道:“既然只殺個波田重一,我看也不用太多人。我跟你去就行了。進了城,槍好辦。我們那里有暗椿,武器不缺。我們找機會把那波田重一崩了,不就完事了?”
梁宇想了想,感覺也對,人太多對于阻擊手來說并不是好事,當下便是同意了。他立即召來還在開風景“研討會”的十幾人。眾人一聽梁宇要獨入虎穴,自然都是開口反對。方三、山虎等紛紛請櫻這任務由他們去執行就行了。
梁宇當然不同意,這些人未受專業訓練,到滿地是鬼子的安慶城,哪里有活動的余地?便是板起臉孔抬出團長當家的威嚴才把他們喝退。同時命令他們就在這附近警戒,隨時準備接應。
梁宇和蕭絲絲朝山下走去,這一帶蕭絲絲可是熟悉得很。離此不遠便是一個大集鎮田家灣,那是鬼子一來便當了漢奸的田賢奉的老家,算他還有一點良心,把這個大鎮保護了下來,未遭受鬼子的大多荼毒,人口相對完整一些。
梁宇對蕭絲絲的美貌還是不放心,就這樣子鬼子都能放過,那小鬼子還是小鬼子嗎?他一提出來,蕭絲絲卻高興得拉起他的手媚笑著道:“你這冤家,總算還會為你家婆娘擔心。”
梁宇徹底無語了,連忙擺脫她的手說道:“咱們是革命同志,是戰友嘛。你有難我能不救?不過到時想進城里就難了。”蕭絲絲笑道:“放心吧,我有辦法,跟我來吧。”她領著梁宇悄悄地從后山的密林里摸了下去,看看山下無人,她對著不遠處的一間泥屋囁起口學了幾聲斑鳥叫聲,便有一個農婦提著籃子到了屋后,她四處探索了幾遍,便迅速地拿起一條毛巾朝林中揮了揮。
蕭絲絲拉起梁宇立即快步地竄出山林,飛奔進了那院墻的后門,那農婦向四周探視了幾眼,立即把門掩了起來,動作還蠻熟練,看得出是干慣這活的。
梁宇和蕭絲絲進了屋里,卻見一個老農正在警惕地在前門張望著,確認無事之后,他才關起門走了進來。老農和老婦見著蕭絲絲都是嚇了一跳,便要跪拜。蕭絲絲把他們扶住道:“良叔、良嬸山寨規矩都改了,不用再行這禮兒了。”
老農激動地道:“大當家,小的不知是您老人家親自前來,真是該死。”蕭絲絲微笑著道:“臨時決定下山的,怪不得你們。良叔良嬸,來,這位是我們洞里的新當家,你們過來拜見一下。”她卻把梁宇拉了過來。
兩人一愣:“新當家?”蕭絲絲道:“咱們洞里遭了鬼子圍攻,你們可是知道?”兩人腿都一軟,差點又要跪了下來。他們可是黃龍洞的探子,山寨遭了變故,自然有他們的責任,他們都道是當家親來問罪的,只嚇得兩人一頭大汗,差點軟倒地上。
蕭絲絲扶住他們,微笑著道:“這伙鬼子是從北山攻進來的,你們當然不知道。只是我們山寨受了鬼子的攻擊,差點就全完了。幸好我們的新當家救了我們,這個當家當然得由他來做。我嘛,只做當家夫人就是了。”她笑意盈盈,全是一副花癡般的小女兒模樣。
梁宇實在是頭疼得緊:“用不用得著到處宣揚呀?搞得全世界人都知道她是當家夫人一般,非得娶她不可了,唉……”
老農和老婦明白過來,都望向梁宇,兩個頭顱都在下意識地點著,顯然覺得這新當家和老當家頗為班配。梁宇見他們目光灼灼,只得擺出一副領導的姿態,安慰了一番,無非是同志們辛苦了,黨……山寨人民忘不了你們的功勞……等等的。搞得這兩夫婦感激零涕,又是誓死效忠山寨一番。
蕭絲絲道:“良嬸,我和當家的要進一趟安慶城,還得請您老替我們打點打點。”
那良叔一聽吃了一驚道:“不行,兩位當家,安慶城的鬼子橫得很,你們千萬不能去冒險……”蕭絲絲卻道:“良叔您放心,鬼子在我們當家眼里只是一堆廢物罷了,不會有事的。良嬸嬸,咱們去畫畫妝。”說著拉了老婦進了里屋。
良叔卻還在嘮叨著拚命地勸說著梁宇不要進安慶城去冒險,把那鬼子說得有多兇是多兇,有多惡是多惡……梁宇無奈,只能馬上轉換話題,那良叔倒也是知無不言。梁宇這才知道敢情這良叔良嬸夫婦以前還是絲絲家的仆人,祖籍就在這村里。蕭絲絲上了山后,也帶著他們一起。后來因為年紀大了,不適宜在山中居住,蕭絲絲便把他們安置在此地,作為山寨的暗椿。這幾年還真為洞寨傳遞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梁宇又向良叔打聽安慶城里的情況。據良叔所說,安慶城碼頭給炮轟之后,鬼子應該是死了不少,良叔還親眼在下游的三道灣上見到數百具鬼子的死尸飄浮在那里。據城里的消息傳來,那次炮擊鬼子好像死了二三千人之多。不過具體的,由于鬼子封鎖消息極嚴,也沒辦法證實。這幾天安慶城更是戒備森嚴,進出城門都得憑良民證。所以里面是什么情況還不是很清楚。不過據說本鎮的田奉賢已當了鬼子的保安團團長。他的一個親信回來不小心透露,現在城里的日本人不多了,不過防守得極為嚴密,還在到處去請援兵……
梁宇心中估算了一下,那波田重一的一個支隊是以旅團為規模的,應該不會超過一萬人,強攻安慶城怎么都要死上千把兩千人吧?大炮一轟,轟垮了他們三千多,在大龍山中又被自己殲滅了一個多大隊,那么城里剩余的鬼子應該最多也就二千人左右。在鬼子的援兵到來之前擊斃波田重一,再全身而退應該不會是個難事。他心里暗喜,現在信心更足了。
不一會,良嬸笑吟吟地從房里走出來,對梁宇道:“當家,小姐請您進去。”梁宇嗯了一聲,心道:“這蕭絲絲搞什么鬼?”依言還是走進了里屋。屋里的光線幽暗,大熱天的也能感覺到一絲寒意。
那蕭絲絲正坐在一個古舊的梳妝臺前,對著鏡子在騷首弄姿,她身上已把衣服換成了一身普通的農婦裝束,看得出她是想化妝進城。梁宇暗自搖頭:“就憑你這樣貌,鬼子一見不撲著硬來就不錯了。”說實話,這蕭絲絲的樣貌可是實在出眾,而且那身材……
這時那蕭絲絲回頭朝他媚笑,還拋了個媚眼,梁宇腦子轟的一聲,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幾乎坐倒地下,心里只涌出兩個字:“鬼呀!”這是什么美人啊?眼睛現在是一邊大一邊小,昔日的豐唇現在是歪在了一邊,還有一條象蜈蚣般的疤痕在她的左臉上漫延著,一句話,有多丑是多丑!絕對是一見掉頭,再見傷心傷肺的那種。絕對的比恐龍還要恐龍。絕對的……不是人!
不會吧,這世間真有如此神奇的化妝術?他目瞪口呆,難以言語。
蕭絲絲見嚇著了他,站了起來,把窗戶推開,那丑陋的相貌更是清晰可見。她走過來挽著梁宇,裂開血盆歪嘴,笑道:“當家的,這樣鬼子就不會找我麻煩了吧?”梁宇望著她的臉,怔怔了好幾分鐘,從肉眼上看是幾乎看不出什么破綻的,他實在是不敢相信這世間真會有如此神奇的化妝術,忍不住就顫抖著手去摸她的臉,這按按那揪揪,真是神那奇,些疤痕很結實,扯也扯不下。
蕭絲絲卻是瞇著大小眼,很享受一般。好一會兒她才說道:“當家的,你放心吧。良嬸可是昔日江湖上百變神偷的嫡親女兒,一手家傳絕藝,沒人能看出破綻的。”
梁宇心里暗自歡喜,這化妝術可是特種作戰的一寶,想不到這山村里竟然有這樣的人才。他立即道:“絲絲,你能不能把良叔良嬸撤回黃龍洞去,讓她教教特戰隊化妝術?這可太有用了。”
蕭絲絲點點頭道:“這個倒不成問題,只是良嬸有痛風毛病,山里潮濕,她不太習慣。不過這也好解決,到洞里給她找個干燥的地方居住,應該可以的。不過這個情報點很有用,可不能輕意廢棄……好了,我來安排吧。哎,當家的,你婆娘這模樣,您應該放心了吧?”
看她那洋洋得意的樣子,梁宇心里不憤,便盯著她那高聳的胸部道:“鬼子都是變態的,說不定……”蕭絲絲呸了一聲道:“死色狼,就會盯人家的胸看!”梁宇慌忙低頭,嘴硬道:“特種作戰,可什么意外都得計算嘛。鬼知道那些小鬼子會不會真的是變態。”那蕭絲絲的胸太過突出,他還真有點不放心。
蕭絲絲嗯了一聲,順手拿起一條長布條,就去解自己身上衣衫的鈕扣,梁宇嚇了一跳,說道:“你要干什么?”蕭絲絲斜眼看了他一眼道:“干什么?你怕鬼子吃你婆娘的豆腐,我束起來就是。”
這時那蕭絲絲背對著他,已把鈕扣全部解開了,梁宇嚇得便要走出去,蕭絲絲卻拉住他,怨道:“我是你婆娘,你怕什么?又不是沒摸過。我不夠力氣,還要你幫下忙。”說著她去把那窗戶拉了回來,同時她背過身子,把衣衫解了下來,回身把那條布帶遞給梁宇,要他替她裹胸。
光線雖然暗了下來,但蕭絲絲那背部的雪白肌膚還是清晰可見。梁宇戰戰兢兢地機械地施為著……
“唉,你用點力嘛……”
“哎呀,冤家,弄痛我了……”
“哎,太緊了,透不過氣來了……”
“哎……喲……你好狠心……”
“就……就這樣……噢……”
“嗯……再用點力……行……行啦……”
“啊……痛……”
這時有人怯生生地問道:“那么緊,會不會爆掉?”
“忍一忍,不會有事的……”
“嗯,再來幾下……”
有人顫聲道:“怎么定得了?”
“打個結嘛……”
里面依依呀呀,良叔良嬸嬸黝黑的臉上都起了一層紅粉,兩老相顧駭然……
過了半晌,梁宇和蕭絲絲這才走出房間,現在的蕭絲絲卻是一副丑陋致極的丑婦模樣,再見不著一絲昔日的風采。相貌顧然是不忍多看一眼,就是那身材也是又平又扁,整一副一見你就吐的模樣。
她笑意盈盈地對良嬸道:“良嬸,您也替當家的打扮打扮吧。”良嬸強忍著笑意,連忙替梁宇勞起來,一個時辰后,梁宇走出了房間,他現在已成了一個樸實的鄉下人了,皮膚本來就不白,現在也不知給良嬸用了什么藥水,手上更是粗挫起來,再加上他有意收斂了那種殺氣,實在跟一個平常的鄉下少年沒有什么異常了。
他對良嬸的化妝術實在是佩服致極,更是下了決心:這個教官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