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志遠聽到秦刺的訝然聲,連忙轉過視線,他們兩人所站的位置乃是這朵蓮花雕刻的外圍五片花瓣,距離那蓮心處男子不過兩米遠,這么近的距離,又沒有烈焰阻礙住視線,想要看清楚其間變化自然不難。
“嘖,哪兒來的兩條蛇!”郎志遠一聲驚呼,目光頓時被那蓮心處無端端冒出的兩只模樣奇特的小蛇所吸引。
他可以肯定剛剛烈焰消失時,這蓮心處,除了恍若沉睡的男子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這兩條小蛇從哪兒鉆出來的,讓郎志遠的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當然,這兩條蛇出現的蹊蹺也就罷了,偏偏模樣的生的極為奇特。郎志遠也算是見多識廣之人,但卻從未見過這般奇特的蛇類,甚至郎志遠都有些不敢肯定這是不是蛇。
也難怪郎志遠驚訝,此蛇龍蛇身,體型極小,長短不過三寸,雖然模樣相同,但兩條蛇的顏色卻是截然不同,一條呈純黑色,一條則是純白色,游動起來的時候,度極快,而頭顱并不像普通蛇類高高揚起,卻是緊貼著地面,更不見其口中吐出蛇信兒。
“教主,這是……”
郎志遠轉頭看向秦刺,卻看到秦刺的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不由微微一怔,暗想,教主莫不是認識這兩條似蛇非蛇的玩意兒。
郎志遠猜測的不錯,秦刺確實認出了這兩條蛇的來了,剛剛乍一眼看到這兩條蛇的時候,秦刺就隱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在仔細一思索,竟然讓他回想起了當初從姚佳的手里接過的那些關于那爛陀寺以及印度佛教的一些相關的資料,資料中就有對這兩條蛇的記載,不過那種記載更偏向于一種傳說的形式,秦刺當時也只是一眼帶過,哪里會想到這種傳說中的東西還真的會出現在眼前。
“這叫做那迦梵蛇!”
沉吟了一番,秦刺幽幽的說道。
“那迦梵蛇?”郎志遠絞盡腦汁也沒搜羅出任何跟這個詞匯相關的資料,只好苦笑道:“教主果然見聞廣博,這那迦梵蛇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這兩條蛇出現的也實在是有些詭異,剛剛這蓮心處可是根本就沒兩條蛇的蹤影,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而且他們的模樣……呵呵,我都有些不敢確定這倆玩意兒究竟是不是蛇。”
秦刺皺眉輕嘆道:“我也是偶然看到了有關此蛇的傳說,卻沒想到這傳說中的東西真的會出現,朗宗主,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是兩條路,一條就是就此離去,對這那迦梵蛇還有這具男子軀體不管不問,第二條就是咱倆仔細研究一下這兩者,或許能有什么現也不一定。”
如郎志遠和秦刺這樣的修行者,大多對機緣都有著一定的占據心理,但往往跟機緣伴隨的就是風險,可惜,通常情況下,就算明知有高風險,但沒有哪位修行者愿意放棄眼前可能的機緣。
郎志遠顯然也是如此。
所以在聽到秦刺如此一說之后,他明顯覺到秦刺話中有話,往淺些說,就是這兩條蛇和這具男子軀體之間恐怕不是什么簡單的聯系,更或者這莫名的男子軀體或許大有來歷也不一定。若是能從中尋到什么機緣,對修行有所提升的話,這樣的好事可是不容錯過的。
是以,郎志遠簡單的思索一番,就說道:“教主,既然碰上了這樣的事情,也算是緣分,我看,咱們不如研究研究這男子的軀體還有這兩條那迦梵蛇,到時候若真有什么危險,咱們再撤離也不遲啊?”
秦刺微一沉吟,便點了點頭。
郎志遠適時的問道:“教主,聽您剛剛所說的意思,這那迦梵蛇和這男子的軀體莫不是有什么聯系?”
秦刺目中精光頻閃,良久后,才緩緩的說道:“朗宗主,你年輕時也曾經常造訪這那爛陀寺遺址附近的地域,想必對這印度佛門的一些事情也有所了解,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阿育王這個人?”
“阿育王?”郎志遠怔了怔,隨即點頭道:“不瞞教主,此人名氣我便是想不聽聞也難啊。據說此人的知名度和對歷史的影響在印度的帝王中是無人可以替代的。為了奪取王位寶座,他曾經殘忍的殺害了自己的九十九個兄弟,更在征服羯陵伽國殺十萬俘虜,在當時百姓的眼中,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暴君。不過一將功成萬骨枯,我倒是挺贊同阿育王的做法,沒有這樣的魄力和手段,怕是他也不會青史留名,更或者會成為王位爭奪下的犧牲品,殺與被殺之間,唯有選擇前者。”
秦刺點點頭道:“朗宗主你說的不錯,阿育王在穩固統治權的時代卻是殘暴,不過他的一生被化為兩個階段,前一個階段被稱之為‘黑阿育王’,指的就是他的殘暴。而后一個階段被稱之為‘白阿育王’,因為那時的他,一心向佛,以佛法洗滌前半生造就的罪孽。印度之所以佛教盛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的大力推行。而他最終更是成為佛門的護法之一。”
郎志遠皺眉道:“教主,不知道你突然提起這阿育王是何緣故?”
秦刺微微一嘆道:“我曾經翻閱過一份資料,不過那份資料是以傳說的形式描述了阿育王平生的一些鮮為人知的經歷。其中就有說到阿育王出生時,曾有兩條龍蛇身的奇蛇伴隨左右,一吐熱泉,一吐冷泉,洗滌其遍身污穢,后來,這兩條蛇被稱之為那迦梵蛇,一直伴隨阿育王左右,直到黑阿育王時代結束,這兩條那迦梵蛇才消失不見。”
郎志遠目光一顫,驚訝的說道:“教主,你的意思是……這男子的軀體難不成就是阿育王?”
秦刺點點頭。
“這……怎么可能?阿育王的時代距今以過去太久太久,就連我巫教處在那個時代的先人也早已經煙消云散,他怎會存在與這時間如此之久?而且……而且還被置身與這地宮之中,被這莫名火焰煅燒,更懸掛著我們所要尋找的開啟另一個通道的鑰匙,這……”郎志遠驚訝的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說下去了。
秦刺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傳說中的那迦梵蛇既然出現,并且伴隨著在這具男子軀體的身旁,那至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斷定這具男子的軀體正是那阿育王。”
秦刺的話音剛落,那兩條那迦梵蛇仿佛為了印證秦刺所說的話一般,竟然一左一右,開始游動在那具男子軀體的身側,并且口中吐出一道道泉水,白蛇吐出的泉水熱氣騰騰,黑蛇吐出泉水寒氣森森。正是一冷一熱,與傳說中所描述的一模一樣。
郎志遠看的目瞪口呆。
秦刺忽然腦中閃過一道靈光,回想起曾經自那圓桌騎士口中聽聞過的關于“王的復活”的事情,在看看眼前這具疑似阿育王的男子軀體,秦刺不由暗想,難不成,這阿育王和亞瑟王之間存在著某種聯系?
再一想,那亞瑟王手中曾持有的石中劍既然被存放于某個通道內,而通道入口的鑰匙卻被掌握在這阿育王的手中,兩者之間必然存在著什么聯系。甚至……這阿育王會不會就是亞瑟王?
想了想,秦刺斷然否決了這個念頭,阿育王和亞瑟王之間或許有什么聯系,但兩者肯定不是同一個人,也不可能是同一個人。只是這中間究竟存在著怎樣的聯系,一時半會兒秦刺就算是想破腦袋也得不出什么結果。
“教主,你快看。”
郎志遠忽然驚呼起來,秦刺連忙轉過目光,卻現那疑似阿育王的男性軀體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虛空漂浮起來。而那兩條一黑一白所噴吐而出的熱泉和冷泉并一滴不灑的竟然被那男子的軀體全部吸收。
“教主,難不成這阿育王根本就沒死?”到了這時候,郎志遠已經完全相信了秦刺對這具男子軀體身份的推斷,認為這正是阿育王。但是現在這具男子尸體的表現,詭異中透露出一種讓人難以置信的信息,那就是這具軀體根本就是活的,只是因為某種原因而沉睡,并且被人刻意的置于這蓮花雕刻之中,被烈焰煅燒。
秦刺眉頭一動,忽然無端端生出一種危險的感覺,頓時面色大變,急促的說道:“朗宗主,我感覺到情況似乎有點不妙,咱們立刻撤離這里。”
郎志遠也同樣生出點不妙的感應,是以沒有任何遲疑的點點頭,隨即便和秦刺一起退出了這間地宮密室。臨出門時,秦刺看了看那道已經縮至上方的暗金色落地門,忽然縱身一躍,探手強行取下了那枚金珠。
一股強大的排斥力讓秦刺無法保持住身形,從半空中斜斜的跌落下來。郎志遠連忙扶住秦刺的身子,秦刺卻是一眨不眨的盯著那道落地門,知道門上的那道金剛法咒的咒輪因為失去了金珠的效應,反方向開始劇烈的旋轉起來,于此同時,原本開啟的門緩緩的開始垂落合攏,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但是,就在大門快要合攏的一霎那,秦刺透過縫隙乍然看到那密室中央的石雕蓮花核心處的男子軀體竟然緩緩的直立起來,隱隱的,秦刺似乎看到那男子的眼睛微微張開了一條縫隙,一縷殘暴的光彩在其中緩緩的流動著。
當暗金色的門徹底的合攏,隔絕了密室與甬道的空間以后,秦刺與郎志遠便極的朝外飛退。經過那第一道關卡時,秦刺心頭一動,對郎志遠說道:“朗宗主,收回你那無極香爐。”
郎志遠怔了怔,卻沒有多問,依言收回了香爐。失去了香爐那繚繞的香霧支撐,兩只醉倒在地上的狻猊神獸似乎隱隱有了清醒過來的跡象。秦刺一招手道:“朗宗主,咱們趕快撤離。”
隨后,沒多長時間,秦刺和郎志遠兩人便重新回到了那佛塔之中。郎志遠終于緩了一口氣,下意識的問道:“教主,我收回這無極香爐,那兩只狻猊神獸要是情形了,追過來怎么辦?”
秦刺搖頭說:“應該不會的,依我猜測,那兩只狻猊神獸就是鎮守這地宮的護法神獸,而他們的職責除了阻隔外人進入之外,恐怕還有一個責任,就是阻止那地宮密室內的男子突破而出。”
郎志遠目光一閃,道:“何以見得?”
秦刺微微一嘆道:“因為就在剛剛那道門快要合攏的時候,我看到那男子似乎已經醒轉過來了,他的眼簾拉開了一條縫隙,我隱隱從中看到殘暴的色彩流淌。如果他真是阿育王的話,那么就很有可能代表的是那個黑阿育王,也就是殘暴無情的那個阿育王。
如此一來,再想想這阿育王為何好端端的會被置身于這地宮密室之中被烈焰煅燒,我覺得很有可能是為了洗清這阿育王身上的罪孽。但是咱們取走這六面,大概是破壞了這里的設置,讓這黑阿育王得以蘇醒。
這兩只狻猊神獸既然被置身與第一道關卡,很顯然,除了組織外者進入,怕就是為了阻止那黑阿育王脫困而出了。可惜,我覺得那兩只狻猊神獸,恐怕無法奈何得了那黑阿育王。”
朗宗主眉頭緊鎖,秦刺的話也讓他浮想聯翩,但他不得不承認,秦刺所說的極有可能接近與事實。不管怎么說,現在留在這里,肯定是危機重重,還是早點脫離這佛塔,遠離那所謂的黑阿育王為好,畢竟現在的郎志遠氣力消耗極大,跟全盛時期無法相比,若是那黑阿育王確實厲害,他還真沒有把握能夠抗衡。
是以,他眉頭一揚,說道:“教主,我看,我們還是早點離開這地方吧。”
秦刺苦笑道:“我們進入這座佛塔,是被一股莫名的能量送進來的,這佛塔無門無窗,我們要如何出去。”
郎志遠皺眉道:“出不去,我們就破開它的塔壁,強行出去。”
秦刺微微搖頭,雖然他還沒有嘗試,但他卻能看出這佛塔絕對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簡單,光憑拳腳氣力恐怕難以破開這佛塔的塔壁,倒是可以用噬魂角蟻來試試。不過為了讓郎志遠安心,秦刺還是接連揮出重拳,可是情況一如秦刺所猜測的那般,這塔壁在秦刺的重拳之下,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
隨之,秦刺也沒有拖沓時間,連忙喚出噬魂角蟻,讓其團聚在塔壁的某一處,開始大肆的吞噬咀嚼。
可惜,先前吞噬那暗金色落地門的情況再次出現,只見噬魂角蟻剛一開始吞噬,塔壁上就無端端的冒出了金剛法咒,生生的鎮住了噬魂角蟻的吞噬行為,隨之咒輪出現,所有的噬魂角蟻都被彈離開來。
秦刺緊皺眉頭,將噬魂角蟻重新送回到戒指空間里,暗想:看來必須得使用金珠來開啟這佛塔了出路了。
可就在秦刺掏出金珠的時候,忽然,整座佛塔像是被地震了一般,開始搖擺顫抖起來。秦刺和郎志遠皆是一驚,郎志遠大聲道:“教主,地下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波動。”
秦刺瞇起眼睛,他也能感覺到地下有什么東西在劇烈的波動,腦中靈光一閃,秦刺立刻就想到了那黑阿育王。
“難道那黑阿育王已經徹底蘇醒過來,想要破開那道暗金色的落地門脫困而出?”秦刺心中轉悠這念頭,但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因為這佛塔的震顫而停止,可是就在秦刺探算將金珠湊到那金剛法咒的咒輪中央空白位置的時候,忽然間,咒輪就生生的消失了。
“咦?”
秦刺訝然一聲驚呼,但就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時候,忽然間,整座佛塔劇烈的震顫起來,甚至以秦刺和郎志遠的修為都有些覺得站立不穩,身子開始東倒西歪,但畢竟是煉體之人,勁力一沉,雙腳就如同生根一般,任憑這佛塔如何震顫,兩人都不會被跌落了身子。
“教主,情況好像有些不妙啊。”郎志遠急促的說道。
秦刺皺眉點頭,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忽然一聲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巨響猛然炸出,緊接著,整座佛塔轟然倒塌。秦刺和郎志遠身處在其中,難免被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事劈頭蓋臉的砸來。
換成一般人,在這種堪比地震房屋倒塌的情況下不死也會重傷,但秦刺和郎志遠倆人畢竟不是普通人,那些零碎的物事落在他們的身上,被他們揮拳抬腳輕易的擊飛。大約過去了一根煙的時間,倒塌的佛塔終于消停下來,但此刻,秦刺和郎志遠兩人已經不是處身在佛塔之中,而是站立在一片廢墟之中,周圍一片狼藉。
“教主。”郎志遠轉頭看向秦刺,臉上滿是苦笑。秦刺卻是目射四周,眼見周圍的景象皆是一些九級浮屠,不由放下心來。顯然,他們已經自佛塔之中回到了原先進入的那個遍布九級浮屠的區域。
但就在秦刺松開了一口氣的同時,忽然間,兩聲獸吼相繼從地底冒起,緊接著,剛剛平息下來的廢墟再次震顫起來。
郎志遠和秦刺面色一邊,不約而同的一點腳尖,隨之身形極越離了這片廢墟地帶。而就在他們剛離開不久,又是兩聲獸吼傳來,接著,兩個龐然大物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