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絕對擁有異于常人的敏銳觀察力,是一個成功商人應具備的最基本素質之一。
可是,今天對趙義良來說,太不正常了。
先是被弟弟趙義美的假毛料狠狠晃了一下,隨即陳虎便給他來了個“逼債上門”,對于還有幾個月就六十歲的趙義良來說,的確經受不起這樣的折騰。
即便是劉宇浩目光四處躲閃的時候,趙義良也因為疏忽大意而錯過了他唯一一次有可能“翻盤”的最好機會。
這大概就是咱們平時所說的,“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吧。
“咳咳咳,趙大哥,我想,我想把這些毛料帶回國去。”
劉宇浩咧開嘴,略帶羞愧地笑了一下,剛好與陳老爺子促狹的目光碰到一起,連忙閃開。
以現今劉宇浩的財力,想買下那些毛料對他來說完全輕松無壓力,可人就是奇怪,有便宜占的時候,骨子里的那點小農意識就會不由自主的蹦上心尖兒撥撩一下。
那種奇癢難忍的感覺,誰也忍受不住。
趙義良微揚雙眉,有些不解問道:“老弟,這些毛料根本就不值錢,你要這些干嘛。”
說實話,這些所謂的毛料放在趙家,趙義良簡直視它們為趙家的羞辱,恨不得早點弄到垃圾場去給它們找個最好的歸宿,但劉宇浩突然提出這個請求,不禁讓趙義良感到奇怪了。
好歹也是堂堂的翡翠圣手,怎么倒成了收破爛的了。
這究竟是要干嘛。
趙義良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呃”
劉宇浩老臉一紅,難免有些心虛,笑著說道:“趙大哥,這批毛料所用造假手法是我這些年見到過的最全的一次,我有個想法,希望能把這些毛料運回國內去,用于將來公司培養賭石專家的教材。”
一口氣說完自己的突發奇想,劉宇浩都被自己說謊不臉紅的樣子驚呆了。
怎么就能在這么短時間里找到這么合適的借口呢。
而且,還如此的順理成章。
要知道,珠寶公司最核心的部分就是自己的賭石專家團隊,而培養這種團隊沒有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之功,幾乎很難成被公司所用。
有了這么一批假毛料充當教材,其直觀性的意義不用說趙義良也能明白。
趙義良猶豫了,蹙眉道:“老弟,這么大一批假毛料運回國內是不是有點逐本求末了,呵呵,老哥也就這么一說,別介意啊。”
顯然,趙義良也發現了這批讓他“顏面盡失”的假毛料居然有此妙用,一時間竟舍不得了。
所謂“逐本求利”一說,無非是拒絕的推辭而已。
劉宇浩心中那個后悔呀,恨不得自己狠狠踹上自己一腳。
干嘛呀這是,不會找個別的借口嗎,偏偏弄出這么一個讓趙義良靈機一動的想法,好了吧,弄巧成拙了吧
“趙大哥說的也是,那”
舍不得歸舍不得,但劉宇浩無論如何也不想再找別的借口逼迫趙義良了,只得擺著手呵呵一笑,把這個話題遮掩過去。
不就是一塊翡翠嘛,即便今天與它失之交臂,劉同學也不能老是鬼話連篇不是,而且陳老爺子似乎看出了點什么,若是劉宇浩一再強求,最后丟人的只怕就是他自己了。
誰知,就在劉宇浩已經準備放棄的時候,陳虎發話了,“義良,既然宇浩小友喜歡這些石頭,你就做個順水人情好了。”
“順水人情,您說的可真輕巧。”
趙義良在心中暗暗腹誹了一句,這些毛料雖然是別人造的假門子,但剛才劉宇浩也說了,可以用在培養自己公司的賭石專家時做標本呀。
再說了,這堆石頭雖假,可卻是趙義美實實在在拿三十八億換回來的,您老就一句輕飄飄的話,完了直接送人。
怎么想,趙義良都覺得這事有點讓人膩歪。
可陳虎已經發話了,在沒有得到對方妥協的承諾前,趙義良還真不敢輕易開罪眼前這個倔老頭,于是笑呵呵道:“二叔說的是,那劉老弟,你看呢。”
要不說趙義良是“久經沙場的老將”,經驗就是豐富,雖然心里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情愿,但嘴上卻一個不字兒都不說,直接再把球踢回給劉宇浩。
為難吧。
事兒是你提出來的,為難你也得解決。
劉宇浩愣了愣,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離自己不到五步的陳老爺子。
這事是怎么說的。
似乎陳老爺子剛才看出了點什么,可怎么這會有幫自己說話了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劉宇浩得好好琢磨琢磨,對待陳虎這種人老成精的主兒,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稍有大意就有可能會著了道兒。
“老弟,劉老弟。”
看劉宇浩半天沒表態,趙義良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頓時,劉宇浩回過神來,銳利的眼神在陳老爺子臉上一掃而過,笑道:“如果趙大哥肯割愛,宇浩自然求之不得。”
智者順時而謀,愚者逆時而動。
劉宇浩心里清楚的很,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他開口表示自己可以放棄,那這批毛料就再也不可能到他手里了,先不管了,如果陳虎還有什么幺蛾子,劉同學也認了,一并接下。
哼哼。
把眼見著就快要到手的寶貝往外推,這可不是劉宇浩的一貫作派。
趙義良先是臉色一呆,隨即在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勉強笑道:“還是老弟爽快,好吧,等會我就讓人把這批毛料裝起來送到劉老弟那邊去。”
值此趙家危急之際,不管是劉宇浩還是陳虎,趙義良一個都不能得罪,不就是一些假毛料標本嘛,送人就送人,而且還一下落兩個人情。
這筆帳該怎么算,趙義良心中自有衡量。
“那宇浩就先謝謝趙大哥了。”
劉宇浩再不推辭,臉都不帶紅的,直接“笑納”了趙義良的好意。
盡管趙義良嘴上沒說什么,但心里畢竟又是氣惱又是無奈,微笑著點頭的同時,偷偷瞪了陳虎一眼,似乎在說:“老家伙,瞧你干的好事。”
對此,陳虎淡淡一笑,不可置否。
劉宇浩則目光炯炯,笑著說道:“趙大哥,雖然毛料我接受了,但也沒有讓你吃虧的理兒,這樣吧,這些毛料我出三個億,你看怎么樣。”
盡管劉宇浩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塊白鹽砂皮毛料里究竟有什么種水的翡翠,但畢竟是占了便宜,斷然不能讓趙義良太吃虧,不管錢多錢少,一定還是要給的。
劉宇浩暫定三個億有他自己的道理。
能讓他異能主動感受到靈氣的翡翠肯定不俗,三個億,只少不多。
“那怎么能行,都是些假門子毛料,怎么能要老弟三個億。”
趙義良驚呼出聲,望著劉宇浩滿臉的訝異,連連擺手道:“不行,我不會接受老弟這筆錢。”
“老哥,你別忘了,這是買賣。”
劉宇浩收起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既然是買賣,豈有白拿白送的道理,給錢也是天經地義嘛。”
趙義良緊緊盯著劉宇浩,這會,他忽然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了。
可劉宇浩卻沒給趙義良太多考慮的時間,很快從藤軼那里找到了一份毛料買賣協議,但凡是珠寶公司,這種合同都大同小異,其目的是為了證明毛料的最終歸屬。
“趙大哥,你看看支票和協議。”
劉宇浩笑著把手中的東西交給了趙義良,神態相當輕松,好像那三個億不過是一塊泡泡糖,他現在和趙義良也是小伙伴之間在互換友誼一般簡單。
“這老弟,那哥哥就卻之不恭了。”
趙義良本來就不是那種婆婆媽媽之輩,接過支票后“唰、唰、唰”簽上自己的名字,苦笑著搖了搖頭。
其實趙義良此刻已經感覺不對勁的地方一定出在那些毛料上,但現如今的情況是,趙家欠著陳虎一大筆錢,而一時半會兒趙義良又拿不出那么多錢,現在賣了那些假毛料,一來可以賣陳虎一個人情,順便為湊錢拖延時間;二來三個億也不是小數目,有了這筆錢,接下來幾天趙義金籌錢的時候壓力也會減輕不少。
這筆生意,就這么稀里糊涂的成交了。
毛料到手,劉宇浩心情大好,臉上洋溢的都是歡快的笑容。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陳虎卻突然站了出來,淡淡道:“義良,等會你把這些毛料都送到我家里去好了,義美捅的婁子你要多想想怎么辦,我給你三天時間。”
“啊。”
“老爺子,這”
劉宇浩和趙義良同時陡然變色,異口同聲驚呼起來。
“怎么,不愿意。”
陳虎臉一板,瞪起了眼珠子。
“沒,就按二叔的意思辦。”
趙義良愣了愣,可憐巴巴瞥了劉宇浩一眼,陳虎說的很明白,如果他按照陳虎剛才說的話做,他就會有三天時間緩沖,而反之,陳虎也有可能現在就發難。
權衡利弊,趙義良想不答應都難。
劉宇浩很想哭,但看著趙義良那眼神,他神差鬼使地點點頭,道:“好吧。”
好在毛料已經是劉宇浩自己的了,即使送到陳虎家也沒什么,看在趙義良的面子上,劉宇浩強忍心中不快,勉強答應了陳虎這個看似幾乎無禮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