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人家買房子置地都是了不得的大事,連守信想讓連老爺子也參與進來,這也合乎情理。連蔓兒相信,連老爺子還是通情達理的。可是現在將事情告訴連老爺子,就瞞不了連家的其他人。
他們用來買地的錢,都是分家后賺的,別人沒有插手說話的份。但是想想連家那幾口人的性情,連蔓兒覺得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還是等事情都定好了,再告訴連老爺子也不遲。
“爹,剛才二伯見咱家要買地,好像有啥別的想法似地。”連蔓兒想了想,就對連守信道,“咱們還是別讓爺跟著為難吧。”
連守信自然明白連蔓兒話中的意思,知道連蔓兒說的對,但是臉上的神色還是有些黯然。
“爹,咱不用爺跟著操半點心,等把地買下來,給爺一個驚喜,再請爺到鎮上,陪著武大爺、武掌柜和吳三叔一起喝酒。”連蔓兒又道,末了征詢連守信的意見,“這樣是不是更好?”
一般這樣的買賣交易之后,都要操辦一桌酒席,買賣雙方、牙儈、中人等坐下來吃喝一頓作為慶祝。這個場合請連老爺子去,既表示四房人對連老爺子的敬重、孝順,也同時將買地的事情告訴了他。
“這樣也行。”連守信聽了連蔓兒的話,立刻點頭道。他心里敬重父親,同時也知道這個時候就告知買地的事情,恐怕會出現麻煩。這樣的安排可以算做是周全妥帖的。
“爹,那你就和吳三叔去趙家村,我和娘拿了錢就過來。”連蔓兒就道。
“哥,小七。我一個人回去就行,你們倆跟著爹。”連蔓兒看見五郎和小七也都下車了,就忙低聲囑咐他們,“一會量地啥的,多個眼睛照看著。咱也省得吃虧。”
三個小孩子咬了一會耳朵,五郎和小七就歡歡喜喜地跟著連守信又上了車,往趙家村去了。
連蔓兒自己則快步走回家里來。
雨已經漸漸的停了。不過天還沒有放晴。張氏和連枝兒沒在屋里坐著,而是坐在外屋的門口,一邊做活計。一邊不時地往大門口張望。他們將屋門大敞著。這樣光線比屋里好,還能隨時看到大門的動靜。
一看見連蔓兒回來了,連枝兒就忙放下活計,迎了出來。
“蔓兒,你回來了,花生都賣了沒,爹咋沒回來,還有……”連枝兒一連串地問。
“姐。咱進屋說話。”連蔓兒小聲道。
連枝兒見連蔓兒神神秘秘的,就知道有事,也就不問了。兩個人進了西廂房,就和張氏一起回屋里來說話。
“花生都賣了。”為了讓張氏和連枝兒放心。連蔓兒一開口就將她們最關系的問題說了,“這是賣的錢。”
連蔓兒就將散吊錢從提著的籃子里取出來,放在炕上。這三吊錢里有一多半是買花生的錢,要給連老爺子的。
“這就好了,你奶打發你老姑來,都問了兩次了。”張氏松了一口氣道,“咱這就把錢給送過去。”
“娘,先別急,我還有件大事和你說。”連蔓兒忙就壓低聲音,將她如何將蒜香花生的方子賣了八十兩銀子,又如何找了吳玉貴一起看地等事情簡單地和張氏說了。
張氏和連枝兒都是又驚又喜。
“一個方子,就能賣八十兩銀子!”
“咱家要買地了!”
連蔓兒看見她們這樣,心里也高興,就笑了。
“我爹和五郎、小七就是去量地了。”連蔓兒道,“已經定了,就買趙家村那二十五畝地。”
“二十五畝地啊,加上咱分家得的那六畝地,就是三十一畝,比咱沒分家的時候的地還多一畝那。”張氏喜的什么似的。原來連家幾十口人,就三十畝地,現在她們就六口人,卻有三十一畝地,這日子怎么能過不好那。
“那咱的錢夠嗎?”張氏和連枝兒歡喜過后,立刻想到了銀錢的問題。
“咱有賣方子的八十兩銀子,那塊地每畝要四兩銀子,吳三叔幫著說話,給咱減了五兩銀子,要九十五兩銀子。”連蔓兒道。
“那還要十五兩銀子那。”張氏道。
“嗯。娘,我就是回來拿錢的。上次沈六爺給的二十兩銀子還沒動,正好添在這里面。”連蔓兒道。
“對,對。”
連蔓兒就脫鞋上了炕,從她和連枝兒的柜子里面,取出他放錢的木匣子,又從貼身處將鑰匙取出來,打開木匣子的鎖,拿出十五兩銀子來,想了想,又拿了幾塊碎銀子,這才將木匣子又鎖好,放回原處。
張氏已經拿了一張大帕子,將那十五兩銀子包了,依舊放在籃子里,那幾兩碎銀子連蔓兒就放進了自己的荷包里面。
“咱買地的事,先別和人說……”連蔓兒就看著張氏和連枝兒道,“等都定下來,再告訴我爺就行。”
張氏和連枝兒立刻明白,都點了點頭。
“我也和你去,讓你姐看家。”張氏飛快地換了件衫子,對連蔓兒道。買地是大事,張氏不放心,要跟過去看看。
這樣,就留連枝兒一個在家里,連蔓兒和張氏拿了銀子從家里出來,直奔趙家村。她們趕到的時候,連守信正和吳玉貴、趙金正拿了尺子,在丈量土地,五郎和小七也在旁邊幫忙,多搬了幾塊石頭表記土地的邊界。
等將丈量結果和趙金手里的地契核對后,沒有差錯,大家又一起往鎮上來,當即就請了武掌柜做中人,寫買賣田地的文書。
負責寫文書的是悅來酒店的賬房金先生。
“立契買賣旱地文字人趙金,情因遷居縣城又兼無力耕種,今將祖遺站耕旱地壹處,坐落與趙家村,東至某某處,西至某某處、南至某某處、北至某某處,共二十五畝……情愿實賣與……”金先生寫到這,抬起頭問買方的名字。
連蔓兒早就守在桌子旁邊,立刻大大方方地答道:“連蔓兒。”
“連蔓兒?小姑娘,就是你?”金先生吃了一驚。
連蔓兒鄭重點頭,“沒錯。”
武仲廉,武掌柜、吳玉貴、金先生幾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平靜,他們都看出來了,連家這個小姑娘在家里的地位非同一般,這有點,不,應該是很奇怪。不過有的人家溺愛孩子,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他們都是經歷世事,有些城府的人,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是不會大驚小怪的。
五郎和小七都和連蔓兒站在一起,聽連蔓兒自報名字,他們心里倒是沒什么想法的。他們已經習慣了,大家賺的錢都是連蔓兒收著,要花什么錢,連蔓兒都會詢問他們的意見。錢放在連蔓兒那里,很安全。
連守信和張氏對視了一眼,兩夫妻有點汗顏。
“我們家,是我們這閨女當家咧。”連守信笑道。
“嗯,就寫蔓兒的名吧。”張氏也點頭道。
連守信和張氏心里都非常清楚,買地的這些錢,雖然他們也出了力,但多半是靠連蔓兒幾個孩子賺來的。在他們眼里,連蔓兒死里逃生之后,性情就變了許多,尤其是在銀錢方面。連蔓兒想盡了法子賺錢,賺的錢必須要她自己收起來,不讓別人碰,裝錢的匣子藏在柜子里,還加了鎖,鑰匙時刻不離身。
同時,連蔓兒對自己人并不小氣,家里的各種開銷,可以說都是出自于連蔓兒的小金庫。
夫妻倆閑時難免會想,自家的小閨女怎么會這樣。他們也想到了緣故,連蔓兒賺錢,把著錢,是因為心里缺乏安全感,她不想再被賣掉,她認為有了錢,就不會被賣掉。
每當想到這里的時候,夫妻倆都難免又是慚愧又是心疼。因此對連蔓兒的各種把著銀子、當家做主的行為都聽之任之了。
現在連蔓兒擺明了,是要在地契上寫她的名字。
他們又有什么辦法那!
這兩夫妻表了態,金先生下筆就再不遲疑。
“……情愿實賣與連蔓兒名下耕種,現交無欠。除畫字銀并酒食在外,其旱地,旱地本色額銀xxx,連姓赴柜上納,不干趙姓之事。倘有趙姓親房人等言詞爭競,趙金一面承當,恐后無憑立契買賣旱地文約永遠存照。”
“某某年某某日立。實賣旱地人趙金,同堂弟某某某;同房親某某某;同親誼武某某……;代書人金某某。”
連蔓兒取出寄存在酒樓柜上的八十兩銀子,又將從家里帶來的十五兩銀子也拿了出來,大家驗看,銀子成色都是上等,而且足秤,自然都是十分滿意。賣方趙金,連同他請來的兩位同村本家,武掌柜、還有金先生都在各自的名字后面簽字畫押。這份買賣的地契文書就算是定好了。
連蔓兒看著文書上自己的名字,忍不住笑的眉眼彎彎。從此以后,她名下就有了二十五畝地了。就算這樣還算不上是個小地主,起碼她也算是略有薄產。她可以不用擔心被賣,不用擔心會挨餓。
“這白契是立好了,還要不要換紅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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