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聽連蔓兒說現在就要積酸菜,以為是她饞酸菜了,就笑道,“今晚上醋溜白菜片,娘多給你放點醋。”
“娘,醋溜白菜和酸菜可不是一回事。”連蔓兒也笑了。
“蔓兒啊,就算娘現在給你積酸菜,也得一個月才能吃。”張氏道。
“娘,我想了個法子,不用一個月就能讓酸菜入味。”連蔓兒道,“娘,讓我試試吧。”
“你又琢磨著啥了?行,就給你一棵白菜,讓你折騰去。”張氏道,對于孩子們的要求,只要不過分,張氏都會答應。
“娘,你就等著吃酸菜吧。”連蔓兒喜道。
在她前世的時候,她的父母都是東北人。她們那個時代在東北,冬天的時候,都有積酸菜的習慣。那個時候,物資貧乏,冬天很難有新鮮的蔬菜吃,大多數時候,就靠著酸菜過冬。
后來,日子富裕了,一年四季都能吃到多種多樣的新鮮蔬菜,但是她們家對酸菜還是情有獨鐘。甚至,不再滿足于只在冬天吃酸菜。有一些小販就是看準了人們的這種需求,琢磨出了法子,只需要幾天就能腌制出酸菜來。
她們家一開始也買了兩次,后來看到小販用來腌制酸菜的用具,就覺得還是自家腌制,才能保證安全和衛生。連蔓兒那時就跟著父母,學會了如何在短時間內腌制出好吃的酸菜。
這種腌制酸菜的方法是很簡單的,也不需要復雜的配料,連蔓兒還是比較有信心的。就叫了連枝兒和小七來幫忙。
“咱們先腌兩顆白菜吧。”連蔓兒道,她知道兩種快速腌制酸菜的法子。都想試一試。而且一顆鮮白菜,看著很多,腌成了酸菜,體積起碼會縮小一半。像她們這樣的六口之家,一顆酸菜。還不夠他們吃一頓的。
連蔓兒就選了兩個大個頭的白菜,將外面略有些破損的菜葉子掰掉,又用菜刀將菜根砍了下去。
然后。挑出一顆來,將白菜一個白菜幫一個白菜幫的掰下來,放在案板上。按照切酸菜絲的法子。用刀背在白菜幫鼓起的地方拍一下,將白菜幫拍平了,然后將這一個白菜幫片成薄片。
這可是需要好刀工的,連蔓兒干脆請了張氏過來幫忙。張氏一手按住白菜幫,一手拿刀平平地片入白菜幫頂端,然后隨手一撕,一片薄的透明的白菜片就被片了下來。一個白菜幫,在張氏的手下。可以片出四五片的薄片,只在尾部菜葉那里還連在一起。
將白菜片成薄片之后,在碼起來。切成極細的絲。
連蔓兒看著張氏不過一會功夫,就將一顆白菜切好了。又是羨慕又是贊嘆
“那棵還切不,蔓兒?”張氏切完一顆,似乎還意猶未盡。
“那棵先不切,娘你去忙你的吧。”連蔓兒忙道,又扭頭問小七,“小七,水燒開了沒有?”
小七在灶下抬起頭來,“二姐,水燒好了。”
“先,咱得把白菜絲在水里過一邊。”
連蔓兒拿了個大笊籬,將白菜絲浸入水中,心里從一默數到十,這才將笊籬提出水,將過了水的白菜絲倒入早就準備好的一個干凈木盆中。將所有的白菜絲都過了水之后,連蔓兒就告訴小七不要再燒火了,讓鍋里的水自己冷卻。
接下來,就是將過了水的白菜絲里的水分捏出去。這個過程也簡單,就是兩手捧起一捧白菜絲,使勁地攥。
可惜的是,這里沒有那么絨里的厚橡膠手套,要去攥還很熱的白菜絲,這個過程是有些痛苦的。可是,這個程序必須要趁熱完成才成腌出好味的酸菜。
連蔓兒只好拼了。
“我來吧。”
張氏一直在旁邊沒有走遠,她看見連蔓兒被燙的一張小臉都扭曲了,就笑著走了過來。
“娘手上有厚繭子,不怕燙,你倆個姑娘家,手還細嫩著。”
張氏一邊說,一邊就干了起來。她似乎是真不怕燙,手比連蔓兒和連枝兒兩人的手大,也更有勁,一會功夫,就很利落地將白菜絲攥成了幾個團子。
“娘,你都不怕燙的?”小七驚訝地道。
“嗯,娘不怕燙。”張氏點頭道。
誰的手不是肉的,怎么會不怕燙。只是做了人家的媳婦,又做了孩子們的娘,怎么還能講究那么多。看著孩子們一天天的長大,做母親的,就是失去了光滑細膩的皮膚,沒有了青春的光澤,變得“皮糙肉厚”起來,也是無怨無悔的。
連蔓兒就拿了家里裝醋的小壇子來,一邊將白菜絲攤開,一邊慢慢向里面加醋。醋不用太多,只要讓每根白菜絲上都沾上一些就足夠了。等這些都做好了之后,就用另一個盆子扣在木盆子上。用這種法子,只要一天的功夫,酸菜就會腌制成功。
“那這棵白菜那,還腌不腌?”連枝兒指著另外一顆白菜問道。
當然要腌,不過這次用的方法略有些不同,比起方才那種更加簡單。只是將白菜幫一個個地撕下來,放在盆子里碼好,每一層加上一點點的鹽,最后,將剛才燙過白菜絲,已經冷卻下來,只有微溫的水倒入盆里,直到將所有白菜都淹沒,然后再往里面倒入一小勺醋,就是吃飯喝湯用的那種勺子就行。
為了防止白菜浮起來,最后還要在上面加上一塊石頭,就用的是連家每年腌酸菜用來壓菜的石頭。
這種方法腌制白菜,比傳統的法子要快,根據氣溫,一般七天到十天的功夫,也就腌制好了。
第二天,也是在晚飯前,連蔓兒頗有些忐忑地將第一盆酸菜端了出來,等將蓋著的那個盆子拿掉,看著已經變色的白菜絲,聞到了那久違的酸味,連蔓兒頓時喜笑顏開。
“酸菜腌成了!”連蔓兒笑道。
“……還真是酸菜樣。”一家人都湊了過來,看著盆里的酸菜道。
“看著是不錯,就是不知道吃起來咋樣。”連守信道。
“那就試試唄。”連蔓兒道。
怎么試,當然是煮來吃。酸菜這種東西,是非常吃油的,而且必須要用葷油才能好吃,如果只用植物油,不管用多少,都是清湯寡水的,沒有滋味。
“我去買點肉去。”連蔓兒爬到炕上,從柜子里掏出她的小木匣,將鎖打開,從里面數了一些銅錢出來。燉酸菜,必須要用豬肉,而且不能全是瘦的,要肥豬肉,才好吃,這道菜有個名字,就叫做酸菜白肉。
“蔓兒,還是省著點花錢吧。”五郎就道。
她們將大把的銀子都用來買地了,連蔓兒手里雖然還有一些,卻也不多了,那是留著應急用的。直到明年地里有了收成,她們才能有收入。這期間,當然要儉省些過日子。
“就買一斤。這個錢,值得花。”連蔓兒想了想,就將她的打算說了出來,“現在大家都沒腌酸菜,可肯定有人想吃酸菜。這酸菜咱們先自己個嘗嘗,要是好吃,咱就做一些,拿到鎮上去賣,也能賺幾文零花錢。”
大家這才明白,連蔓兒急著要做酸菜,不是因為她自己饞酸菜吃,而是想用這個來賺錢。
連蔓兒就提了籃子,和小七到鎮上,買了一斤五花三層的肉回來。張氏將肉片成薄片,下到燒熱爆香的鍋中翻炒,因為這肉膘厚,就不用另外再加油。然后倒入洗好的酸菜絲,又來回翻炒了一會,最后加入足夠的水,將鍋蓋嚴,用大火將鍋燒開,再小火慢慢燉煮,直到肉片里的油水都被吸入酸菜絲和湯汁里,酸菜絲和肉片都入口即爛,酸菜湯變成了綠色,這道酸菜白肉才算做好了。
晚飯,就是高粱米飯和這一道酸菜白肉。
“怎么樣,好吃嗎?”連蔓兒自己夾了一口酸菜,覺得若是仔細比較,固然比不上傳統方法腌制的,但是味道已經非常不錯了。
“好吃,還真是酸菜味。”張氏、連守信、連枝兒、五郎和小七都點頭道。
“酸菜是不錯,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人買?”連守信道。
“肯定有,咱原來的蒜香花生不就賣的挺好的嗎?”連蔓兒就道,“咱這酸菜也不賣貴了,白菜一文錢四斤,咱這酸菜就賣一文錢兩斤,一棵酸菜,三文錢就到頭了。這時候大家伙家里都沒酸菜,三文錢就能買一顆的,狗一家人吃上一頓,燉肉,包包子,包餃子,咋吃都行。”
青陽鎮是一個大鎮,人口眾多,買賣鋪子也多,鎮上住的人很多都有些資財,舍得花錢買菜吃。就算是自家人舍不得吃的,家里來了客人,總要添菜。酸菜又不貴,在這個時候又新鮮、少見,肯定受歡迎。
“蔓兒說的不錯,這酸菜怕是真能賣的出去。”連守信就道。
“那咱還等啥,白菜咱家現成的,咱先腌上它幾十斤,下個集就拿鎮上賣去。”張氏立刻就道。
嘗到了蒜香花生帶來的甜頭,大家對腌酸菜賺錢這事,就都非常積極。
飽餐了一頓酸菜白肉,一家人就都忙活起來,天擦黑的時候,就腌好了滿滿一木桶的酸菜絲。
“這些都是錢錢啊。”連蔓兒坐在炕上,滿心歡喜地想著。
“蔓兒姐。”連葉兒從外面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