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那么一段路,獨自一人歸去的時候,是那般的孤寂,沒有方向感。
黑色的奧迪,濺起了公路上的水花,單手駕著轎車的白靜,另一只手拄著鼻尖,亦有些酸楚,可還是強忍著那份沖動,直至轎車徑直的停靠在了丹鳳白露大酒店前,怔在那里的白靜,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西裝,淚眼朦朧。
當門童冒雨為白靜拉開車門之際,手指佩戴著當初肖勝所贈送戒指的白靜,露出了機械般的笑容,在說了‘謝謝’后,把車鑰匙交給對方,邁著踏步朝著電梯口走去。
近乎一夜未眠的白靜,亦比昨日走時那般光彩照人,但更讓揪心的是如今的這幅尊容,憔悴,憂傷。
“吱。。”的一聲推開了辦公室房門,原本與徐菲菲一同喝早茶的肖珊扭過頭看向眼前這個女人。兩人相視一笑,但笑容都顯得那般苦澀。肖勝親手披在身上的西服,在白靜坐下之際,仍舊沒有褪去。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徐菲菲還是從兩人的對視中,嗅到了什么。
“不肯答應?”聽到這話的白靜,雙手接過自家婆婆親手遞過來的花茶,微微的點了點頭,輕聲道:
“和你說的一樣,態度很強硬。”聽到這番的肖珊,長出了一口氣,喃喃道:
“納蘭家的人,都是這臭脾氣。明知有可能去送死,還跟搶媳婦似得,擠破頭的向前沖!他爹這樣,他也這樣。手里資源也不知道利用,那我辛辛苦苦把百盛發展到現在的規模,圖的什么?不就希望能在關鍵時刻,幫他們一把嗎?”
“這個問題,我也問他了。他的回答很直接,‘誰讓她選擇了納蘭家的男人呢?’。”當白靜說出這話后,肖珊卻咧開了嘴角,揚手拍了拍白靜的肩膀,為其打氣,也為自己鼓勁的說道:
“中磊的妖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嗎?他說一周回來,就一定能回來。待到他回來的時候,京都的這一切,都不過是紙老虎罷了。”直到現在徐菲菲,才知曉,那個吊兒郎當的紈绔大少,已經遠離了京都。。
秋風秋雨愁煞人!
褪去了軍裝,不再披上那白色大褂,許久為戴起的耳環,輕輕的捏著手指間。徑直的坐在鏡子前,透過鏡面打量著自己,數指并攏,撫摸著眼角的魚尾紋,苦澀一笑,但仍舊楚楚動人!
擺放于桌面上的內線,乍然而響,在這片軍事管制區里,每一個電話,都要通過主線轉接,只有身份,級別達到了一定地位,才可以私下聯系,而眼前的電話現實的,則是直線直呼。。
“謝謝喬叔叔。”掛上電話,長出一口氣,在戴上耳環后,再一次透過鏡面打量著自己,確定無誤后,緩緩的起身。明眸晶瑩,望著那蕭蕭的秋雨,淡然一笑,毅然的走出了房間。
沒有腳鐐,亦沒有手銬,在這間重犯房內,所關押著一名七尺有余的大漢,清晨剛至,早已借著微弱的燈光,起身看書的他,絲毫沒有因為所處地方,而有任何的不適。直至緊關的鐵門‘吱’的一聲被拉開。
“出去透透氣。”
“傳說中的放風?喬叔,需要帶東西嗎?”聽到對方這句話的喬老爺子,直接轉身走開,連搭理對方的樣子都沒有,淺笑幾分的納蘭二爺,緩緩的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把書本合上,生怕褶皺了書頁。
不大的場地里,空無一人。待到在喬老爺子的引領下,到達此地的納蘭二爺,碎步行至場中央,沒有因為那零星的細雨而阻隔腳步,緩緩的仰起頭,感受著雨滴的洗禮。突然間,緊握拳頭的他,反轉著身子,整個人一躍而起,在半空中,連續變幻了數個姿勢,凌厲的眼神,充斥全身煞氣,伴隨著雨水的洗禮,乍起而起。
本意離開的喬老爺子,扭過頭看向虎虎生威,一招一式都是那般暴戾的納蘭長空,雙手背在身后,目光精細的望向他拳風所至的位置,每一次出拳,都伴隨著雨滴的斷裂,在氣息生生運轉之際,又猛然炸開。看到這一切的喬老爺子,撫摸著滴落在額頭上的雨滴,自言自語的喃喃道:
“我不在這,京都還真沒人看住他了。啥時候,六道暗勁了?才多大啊,要逆天嗎?”說完老爺子把目光瞥向了不遠處那個鐵欄前,一道倩影,撐傘而立。
“得,剪不斷,理還亂。。納蘭家的人沒一個好鳥。。這是坐牢嗎?我看像是渡假!”說完老人轉身走開,把碩大的空間,留給了數十年未見的兩人。
渾身雨滴炸起,連帶著滴落下來的雨水,隨其一同四濺,猛然轉過頭的納蘭二爺,猶如一頭雄獅般,目光精銳的望向高處,暴戾隨之煙消云散。
收起身勢,一步步的朝著高聳的墻壁走去,沒走一步,他的眼神就會溫柔幾分,直至立于墻壁前,那道佇立在鐵欄前的倩影,此時早已淚眼模糊。
“中磊走了,百盛所布的棋子,你真的不用?”
“生死各安天命,他既然替我接下了這個任務,就要按照我的標注去完成。那顆棋,不是用來救他的。”
“一如既往的狠心。”聽到這話的納蘭二爺,咧嘴笑了笑,隨即抬頭輕聲道:
“下來嗎?”當站在上面的伊人,聽到這話時,單手掐腰,亦如十多年前那般蠻橫道:
“我憑什么下去?”撓了撓自己寸發的納蘭二爺‘嘿嘿’一笑,笑意叢生的喃喃道:
“朱傘青衣烏篷,白墻灰瓦紅燈,秋雨清風路人,漣漪驚晨,夢中人現紅塵。”說完這話,雙手撐起來的納蘭二爺,又加了一句:
“跳下來,我接的到你。”當那名半老徐娘,聽到這話時,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側過頭一如既往倔強的不讓對方看到,當再回頭時,只見她用盡全身力氣,嘶喊道:
“納蘭長空,這一次你要是再敢欺騙我肖曼,我就讓你永遠見不到我。”說完,青衣墜落,猶如她那顆從未放下的內心般,一同墜入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