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在滬海,陸文龍終于沒有匆匆忙忙的就回到渝慶。
就好像他跟維克托說過那樣,他已經不適合只躲在那個城市當山大王,需要多在外面走走看看,接觸外面的各種新生事物,香港去的次數不算少了,現在陡然發現滬海也已經發展成為可以填補香港到渝慶差距之間的那個城市,如果說香港的今年是渝慶的明年,那滬海的今天也許就是渝慶的明天。
所以陸文龍剩下的幾天時間都在滬海到處轉悠,特別是浦東新區,他有親戚在市中心,也聽聞過他們那種寧愿在市區有一張床也不要在浦東一間房的慣有思維,可現在已經能看見整個新區就好像一個大工地一樣到處都在修建高樓大廈,更別說還有一個個著名品牌的廣告都在這里樹立起來,整個國家蓄勢待發的經濟浪潮和房地產建設真的就在眼前。
他沒有去找什么專家學者打聽經濟形勢,國家走向,而是自己就帶了部小照相機和掌中寶攝像機,在滬海已經修建起來的高樓大廈之間穿行,看見防備松懈一點的寫字樓還溜進去坐電梯到頂樓,然后一層層的走下來。
不光是看這些樓層建設的細節方式,就連入住了些什么公司,路上能遇見多少保安巡邏執勤,都一一記錄下來。
也許在課堂上永遠都沒法學到的這些實際操作,顯然跟符合陸文龍的風格。
當然他也不止一次的被保安懷疑這么個背了小包鬼鬼祟祟穿行樓道間的年輕人是誰,幸好有張明星臉,被盤查的時候。都能以奧運冠軍的身份擺脫。
這一呆就是一周。
阿林帶著大多數人已經回去了。就度蜜月的余竹兩口子陪著他。余竹想跟他一起的,被他拒絕了:“你好好想想,怎么管理這么多弟兄的事業,家里有大嫂管,你管好這么多亂七八糟的門店,特別是二狗他們的場子,我接下來會非常忙。”
的確是非常忙。
三人從滬海返回渝慶,陸文龍醞釀的大改變立刻就開始實施。首先就把阿林他們那片臨時廠房全部推倒重建,這個階段甚至不惜暫停其他工地的建設,把所有工人跟設備都調集到那個新開發區來,兩座長條形的大型廠房,別出心裁的全紅色墻面磚,只在長方體的頂部有一圈黃色,再加上龍牌的標識,直接借用龍牌體育用品的logo鑲嵌在廠房上角,那可是美國著名設計公司的作品,也不簽個什么內部轉讓協議。就直接用了。
辦公樓就暫時先修一棟全玻璃小房,兩層五六個房間。因為現在除了阿林就沒什么管理人員跟技術人員,其他人都在廠房里面上班,所以這個玻璃小房就修在以后的入口處,阿林每天上班坐在辦公室基本就能透明的看見所有工人進出,當然他也坐不住,每天幾乎都在廠房里。
這些建設是很快的,重點是把整個區域推平,全部修成綠化廠區,不栽樹只種草和灌木叢,用陸文龍自己那點小農意識的角度來說就是高高的樹木會擋住大樓廠房之類的宏偉,就是要個一馬平川只見廠房的氣勢,這個時候就能看出之前缺乏規劃的害處,要是沒有那三棟已經基本完工的住宅樓,廠區規模還會更大一些,但也無所謂了,那就暫且對外宣稱是宿舍樓吧,所以也要重新全部貼上紅色鑲黃邊的外墻磚。
總之雷厲風行的就把整個龍牌摩托車生產基地擴大規模化,加上氣派豪華的不銹鋼園區電動滑門,隨便什么人來,都會覺得這是一家起碼年產值幾千萬過億的大廠,其實所有廠房里面都是空的,阿林的人手還全部都是手工拼湊摩托車,就這樣,他們還只是占據了兩座廠房其中一座的三分之一!
那些輪轂已經開始陸續運抵,中間還出了個小插曲,因為工業產品一般都是走貨運抵達,零擔班車運送的貨物到了以后阿林派人過去取貨,那邊貨場是一幫南方人霸占了資源的,兩小貨車的貨物出貨場的時候,被要求繳納500塊的倉儲費。
天地良心,急著等貨的阿林甚至讓小崽子們是蹲在路邊看見大貨車到了就去卸貨分裝的,哪有什么倉儲,就是擺明了收黑錢。
五百塊對于陸文龍的人來說是小事情,居然要交份子錢那才是最丟臉的,呼啦啦的就拖了三車人過去,全都是建筑工地上的貨車,就在城南的貨場好一頓猛砸!
對方三五十號人覺得自己已經夠團結硬雜了,卻被楊森和王猛阿剛帶著的人打得鼻青臉腫,幾乎沒跑掉一個人,齊刷刷的就在貨場跪了一大片求爹爹告奶奶的認錯,這時候才得到消息的陸文龍打電話過來罵人:“全特么的給老子滾回來!工地不開工么!拖延了廠房建設,老子把你們幾個全弄起來蹲墻頭!”
打家們才嘿嘿嘿的要跑,可阿林擔心這條貨場的線以后怎么辦,陸文龍一腳就踹過去:“叫小船去!他不是搬家公司么,在那邊也搞個門邊,自己進出貨,有問題他自己帶人就砸了那些王八蛋的招牌!這事兒不跟水產市場的一樣么?”
真的是一樣,就好像當年他們搶占水產市場不過是因為開飯館的水產品采購方便才接觸到,物流運輸市場也是因為阿林的摩托車配件運輸也無意中參與進去,更重要的是江小船原本就是從碼頭扛包的家庭長大的,對于物流搬運的事情那叫一個嫻熟,不過就是把以前的船運改成了車運,歡天喜地的就帶著人手過去,又是一頓狠砸,以后不再允許貨場有誰收份子錢,他就堂而皇之的租了一排貨倉開始經營。
其實要知道幾乎各地的道上目前都忽略了這個傳統的幫會行當,因為國家改革開放,到處都有大把的機會,所有道上的都集中在黃賭毒這些來錢快的行業,忘記了幾百年前腳夫鏢局都是道上最傳統的產業,所以江小船的搬家公司擴展為運輸公司,沒有對手。
因為渝慶城里現在稱得上陸文龍對手的,只有張慶楠。
簡直就是百忙中抽空,陸文龍才偷偷的跟張慶楠見了個面,就算這個時候,他都拿著一個本本,不停在計算自己還有哪些事情要完成,多少人手跟款項要調動。
張慶楠不見外的伸脖子看看這破舊的小本,才繞過去到桌邊坐下,還順口埋怨:“你在搞什么?我們兩兄弟見面,還要這么偷偷摸摸,我什么時候自己提過這么大的包?”進了茶室就把兩個深藍色的大牛仔包扔在墻角,看上去跟兩個一般外出打工的農民工背包差不多,陸文龍卻知道里面全都是現金!
陸文龍也不去打開看,撇撇嘴收起自己的小本:“越少人知道我從你那里拿錢,你這筆錢就越安全,隨便你山高水低,永遠都有這筆錢。”
張慶楠滿不在乎的從桌上抓起幾粒瓜子磕:“我就是這個命,砍頭不過碗口大個疤,怕個球……不過最近敢下大賭注的人倒是越來越多了,老子生意火爆的很,察二狗那邊要打點的費用也越來越高。”
陸文龍還是有必要說清楚:“原本我打算幫你把這筆錢拿去投場子的,現在看來我真心不愿意做夜場酒吧之類的生意,我在城北那邊搞了個工業園區,有個摩托車廠,算是你的股份,以后你投進去的錢都是實打實的股份,隨時可以查賬。”
張慶楠還是不在意:“六兒,我們是過命的交情,查個屁,現在我是越發不在乎錢了,就是紙!你是沒看見那些人嗨了粉,再下注賭錢的時候,根本就把錢當錢,嘿嘿嘿,老子這個比澳門的賭場還來得快,就是不曉得賺來這些錢堆在那里做什么。”
陸文龍有點皺眉:“現在城里的粉還是很多?”
張慶楠見怪不怪:“我知道你反感這個,我也不抽,不過我下面的人我就控制不了了,至于那些賭客更是隨便他們,利潤大,所以別人來我的場子賣,我又能抽成,就同意了,吃藥的都不是人,活該!別管他們了。”
陸文龍深吸一口氣,把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攆出去:“回頭的款項我就讓小白跟你交接收款,我過些天就要去平京了,你注意安全,特別是跟察二狗的交往,那些家伙吃人不吐骨頭,隨時翻臉的。”
張慶楠不奇怪,還熟稔的嘲諷:“你不得了,還是國家運動員嘛,瑪德,我就最煩這些……最近城里面多了個窯子,據說是有察二狗的背景,給你那些小弟說一聲,別莫名其妙的被掛了號。”
陸文龍匪夷所思:“他們搞窯子?”
張慶楠冷哼一聲:“很稀奇么?我的場子還不是有治安大隊的股份,但據說這個窯子水很深,反正你也不好這口兒,就是你那有幾個弟兄喜歡這些地方的,注意點,據說是裝了個什么攝像機在那邊拍,凡是去過的都留了底,算是抓個把柄。”
這還是警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