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四叫來的會計師律師跟葛炳強的同類專家就等在樓下的車上,程天烈的助理帶著一包文件和他們一起剛剛上樓,就被轉手接過去,直接坐在旁邊的茶座開始審閱。
專家面前做不了手腳,也許香港人也習慣這種方式,程天烈沒指望在這種東西上面耍花樣,那棟樓的交易合同都是真實有效的。
聯合四家的資金,投資1.65億港幣買下銅鑼灣的那座六樓一底物業,然后持有了接近半年的時間,終于在三天前全面談妥,以2.87億港幣售給陳家的九龍倉地產。
陳家付錢沒什么啰嗦,干凈利落的轉賬,可前腳到賬,后腳程天烈就把所有資金轉走了,原本合伙阻擊協議里面說好的到賬分錢就成了屁話。
兩邊的會計師把總結出來的東西三言兩語匯報了,又坐回茶座喝茶。
程天烈無奈:“買會籍卡的資金是從海外公司走的,那些錢也是從別處拆解過來,到期要歸還,不然利息壓死人……老朱你承諾給我全款收購加10的利息,可現在我寧愿不要利息,你馬上還錢才是!”
老朱一直沉著臉坐在對面,看著程天烈的表情,攤開自己寫寫畫畫好一陣的一張紙:“一個高爾夫洞100萬美金,我在鵬圳的觀朗湖球場五個18洞球道,建筑費7億華幣,有三千名員工,每個月開支2000萬,現在正是建設的關鍵期。你覺得我要是能騰出資金還至于參加這個幾千萬收益的炒樓阻擊么,也就我兩三個月的開支!”
陸文龍有點暗自咂舌,其實他一直還是對自己比較滿意的,國立大廈說起來就是幾個億的資產,以自己的年紀,雖然不能跟李家陳家之類的比,還是很有點底本了。
但看看這么個吃腸粉都要把碟子底兒的調料蘸干凈的老頭,隨口就拉出巨大的資產來。更不用說這邊的程天烈和葛炳強也身家不菲了,陸文龍的確就像他在這單生意里面投入的股份一樣,最小個的。
可他理直氣壯啊:“別跟我啰里啰嗦這些三角債,內地就最煩這個,老朱跟你的事情那是你們之間,我只問老程,按照協議,收益以后我照比例分成,然后拿我的收益10給老程做辛苦費。現在合同已經完成,你違約,我該收多少收多少。你的辛苦費我不欠。但你已經做錯了事,拿我們的錢拆東墻補西墻,不好意思,拿錢彌補,我現在就要現錢,結賬吧!”說著右手就開始慢慢加力。眼瞅著程天烈那本來喜歡用作挾雪茄的食指就開始朝著手背翻過去。
豆大的汗珠立刻從程天烈的額頭浸出來:“我現在……手里面的確沒有現金!龍少,你就是殺了我,我也沒有錢給你!我認這個錯,也愿意賠,但我現在沒錢!殺了我也沒錢!”
這就是要耍無賴的風格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生意場上的這種老賴真不少見。
陸文龍左右手都能開弓操作筷子,左手挾起一個奶黃包放在桌子空白的地方,再換成一把餐刀,輕輕在白色圓鼓鼓的奶黃包上頭開一道口子,他的手很穩,只把奶黃包的外面那層薄薄的皮給割開,里面膨脹的白面翻開脹起了大口子,陸文龍感覺到自己右手握住的食指在抖動,里面的血脈挑動更是快速,面對他這個據說殺了人的家伙拿著刀,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陸文龍斯條慢理:“殺你你想得太輕松了……知道這叫什么嘛鐵樹開花,有強叔打理香港本地,我分分鐘把你帶回內地,玩這個,能讓你起碼活一個月。”
用手里的刀刃撥開奶黃包那薄皮:“這就是你的頭在頂上割開這口子,把水銀倒進去,你只會覺得頭頂癢癢,忍不住要動,那水銀就搖啊搖……一直幫你把頭皮慢慢的分離開,又痛又癢……萬蟻蝕心聽說過么就是形容這個的!”
手指開始劇烈抖動了,陸文龍抓緊點,聲音還是很平靜,老朱想站起來,葛炳強伸手按住了他的肩,重重的把他壓回座位上:“聽龍少上課……要給培訓費的!”
陸文龍繼續:“這一個月好吃好喝肯定的,還要止血吊鹽水,還得輸血,水銀也是不停灌的,這皮子下的你就不停的動,動啊動,最后就從這口子里整個一下竄出來了,嘩!的一下最后是自己跳出來的,整個皮囊就剝掉了!你就變成了沒臉皮也沒身上皮的肉疙瘩!但還是活著的……”聲音越說越低,靠近程天烈的耳邊,硬生生在夏季的朗朗乾坤下,讓這位號稱釘王的商人渾身如墜冰窟!
其實這樣的行刑手段大約都聽說過,但得分什么人說,特別低聲耳語的聲音簡直陰森!
扔了手里的餐刀,把手往后面一揚,呂四就遞上那份文件在手心,陸文龍放到桌面上:“你的勞斯萊斯掛在你弟弟的名下,這棟玫瑰苑別墅是寫你太太的名字,你的公司辦公樓層每月你交租給你那十七歲的兒子,還有這里的商鋪、商場股權、住宅……合計超過3.4個億全都不在你自己的名下,對不對”
“打官司,自然從你身上要不到一分錢,但你信不信把我你這份罪轉到你老婆兒子身上”
“別怪我心狠手辣,出來做,講的就是個信字,你搞這種名堂,就是擺明了拖你老婆兒子下水……”話音剛落,程天烈只是哆嗦一下正要說什么,陸文龍手上就突然使勁,一下就掰斷了那根手指,左手飛快的抓了桌上一張濕毛巾,用筷子挾著一下塞進疼得張大嘴正要叫喊的程天烈口中!
死死塞住!
左手的食指頓時從第三指節的下方開放性骨折,一小段白生生的指骨帶著血肉模糊的迸裂,從手掌邊緣露出來!
陸文龍卻沒松手,所以劇痛的手指依然被他抓住,程天烈只是在座位上反彈一下,原本要跳起來的身體,因為疼痛被拉扯還是坐著,所以除了極個別食客掉頭看見這邊的有動靜外,只有這家老牌著名茶樓的老跑堂們遠遠看見全過程。
但也默不作聲。
只要沒鬧將起來,開門做生意的,最怕得罪混混,帶著茶色墨鏡的陸文龍是誰不知道,但那個葛炳強就再清楚不過了。
然后就是幾步之外的律師跟會計師們眼睜睜的看著,程天烈的助理站起來一下,葛炳強只是指了指,就悻悻的坐回去。
陸文龍看程天烈臉上涕淚縱橫,汗水更是一顆顆往下滴,依舊不動聲色的端過旁邊滾燙的茶壺:“要不要我再給你消消毒又或者是干脆拉下來煮熟了連縫回去的可能都沒有,你就只有換只手挾雪茄了”
程天烈已經疼得要昏死過去,十指連心啊,但依舊能堅持著勉強拉下毛巾,就連這個拉下都試探著,生怕陸文龍對自己的斷指加力:“龍……龍少……我認了,認了,我拿產業抵債,您說!”
陸文龍公道:“好,你住的豪宅我不要,這個住宅給我,這個啥寫字樓層給我,算起來作價兩千萬港幣,兩清,馬上辦手續”然后不等程天烈點頭就把文件扔給葛炳強:“您投了多少,算算您的自己挑。”
程天烈疼得要命,但還是差點把眼珠子跳出眼眶:“龍……少!那是91年的估價!”翻了幾番了,而且91年在香港地產史上幾乎是最近十多二十年最低價的時候,因為剛剛進入九十年代,原本覺得回歸還很遙遠的香港人突然驚覺回歸要變成現實了,大量離港移民,造成房價暴跌,程天烈就是從那時開始炒樓,而且留下的都是自己很看好會升值的。
陸文龍面無表情:“你覺得我冒著被香港警署請去喝茶的危險,收回我原本合法的收入,現在不應該增加點犯罪成本是你把好端端原本一千八百萬連本帶利的合法阻擊商業行為變成了暴力犯罪,那邊幾位律師不給錢要不然,我們索性把整個案子做大點,從你的商業欺摘始,牽扯更多人進來”
程天烈還在咬牙,陸文龍陰測測:“抓緊時間,斷肢再生縫合是有時間的,要不要我找點冰塊給你保鮮”
釘王就沒有絲毫猶豫了,喘著粗氣:“我簽!”
陸文龍招手,那邊的律師立刻過來拿草簽文本標注合同內容,飛快的就一式幾份的讓程天烈簽字,陸文龍注意到程天烈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把合同從頭到尾都看了一遍,確定沒有節外生枝才灰暗著臉簽字。
律師立刻帶走合同去律師樓備案,那邊的葛炳強卻給出一個出人意料的回應:“我要你的那嗅籍卡,我也公道,我投入的五千萬港幣,連本帶利收回九千萬,折合一千二百萬美金,你給我兩百張會籍卡,我就放手。”
如果說陸文龍是小敲小打,這才是狠心大鱷,狠狠的一口就要咬掉八百萬美金!
所以陸文龍不動聲色的就看著,不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