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曾瑞祥剛要出去,秋玉就過來送信,說夏玉定在八月十八日下定,沈氏問怎么這么著急,也沒有提前給個信。
“周家八月十四日過來送節禮時商量的,說是找人算過了,本來以為昨天你們會過來,誰知沒來,爹就讓我今日過來說一聲,讓你們都過去。”秋玉說道。
子晴聽了暗想,好好的過節,節禮也送了,也沒人說留個飯,誰能好意思湊上去?這會卻說什么,“以為你們會過來”,看來,這秋玉還真不是一般的會說話。
田氏的意思本想讓兒子請一天假,可是曾瑞祥說沒有提前說好,就沒法通知別的先生代課,所以還是走了,田氏自是不喜,原本還指著這兒子充充門面的。
子晴一家到的時候,才知春玉一家也都來了,沈氏趕緊進灶房和周氏一起準備飯菜,子祿抱著子喜放到夏玉的床上,春玉也抱著四毛在床上坐著。
大約十點多,周家人進門了,周家老娘帶著她的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媒婆也陪著。
子晴見周家老二老三分別挑了一對紅色的禮盒,里面有各色點心和四塊布料,其中有一塊紅色的綢面,還有一捆棉花,一套可能是鍍銀的頭面,還真是簡單。
定禮看過了,接下來就是換庚帖了,子晴沒大弄明白這庚帖究竟如何換,倒是聽明白了一樣,成親的日子就放到二月二。
商定好這些,田氏張羅留飯,周氏不知從哪找出一張折疊方桌,喊子祿幫著搭把手安上了,沈氏擺飯。
這頓飯開了兩桌,老爺子和燕仁達陪著男客坐了一桌,田氏、周氏和沈氏陪著周家女眷坐了一桌,小孩子們就是等大人吃完后再上的桌子,子晴對付著吃了一口,沒敢往前湊,她大姑家的孩子實在是太強悍了。
子晴見燕仁達酒足飯飽之后坐在那里指手畫腳,覺得厭煩,便想回家,誰知沈氏說等送完客人有事和老爺子商量。
原來沈氏琢磨著蓋房的時候家里沒個男的也著實不方便,曾瑞祥那邊又委實抽不開身,想請老爺子每天去工地看著點。
這話正好讓燕仁達聽見了,忙湊了過來,“二嫂,正好我也沒什么事情,二哥不在家,我去幫你打理吧,蓋房的事我懂,買磚買瓦買木頭什么的都在行。不知二嫂打算蓋什么樣的房子?準備花多少銀子?”
“那怎么好意思,妹夫家里也一大家子人,又趕上秋收,他大姑剛生孩子沒幾天,妹夫還是先顧著自己家吧。”沈氏回絕了。
燕仁達還想再說什么,老爺子打斷了他,“你嫂子說的對,還是回家管好你自己家吧。”
接著又問沈氏哪天開始,打算蓋什么樣的房子,木頭準備了多少,磚瓦定了沒有,石頭砂子等配料是否準備齊全,干活的師傅是否找好了等。
沈氏一一回答了他。
從老房出來,沈氏帶著子晴去了三婆婆家,說了自家蓋房的事情,想請她家的五個兒子來幫忙。
三婆婆很是為沈氏高興,拉著沈氏的手說道:“玉梅,三娘真為你高興,你也算熬出來了,三娘啥也不說了,你放心,我這幾個兒子肯定會去幫忙的。我常跟他們說,咱們曾家在村子里是小姓,人少,人少一家人更應該團結,有事就要互相幫忙,外人才不敢隨意欺負,有事靠邊躲,還叫什么一家人?你且放心吧。只是有一樣,你不許再花錢了,上次你給他們買布的事,我都知道了,三娘知道你剛安家,都不易。分家時,三娘也沒幫到你。”
說到最后老人家還抹扯上了。
子晴覺得三婆婆特別會說話,不獨如此,為人處世方面也比自家阿婆要強一些,不說別的,只說她青年喪夫自己一個人把七個孩子拉扯大,就這份吃苦耐勞的毅力一般人就比不了。
第二天,老爺子出面找了村里常給人蓋房的羅師傅,一起看了曾瑞祥留下的圖紙,關鍵地方都有文字說明,只是羅師傅不識字,還得子晴幫忙解說。
曾瑞祥畫的正是北方的四合院,正房五間,坐北朝南,主屋是長六十尺,寬十五尺,中間的屋子用做客廳,也叫堂屋,長度一邊占多一尺,因為是在南方,要考慮夏熱的問題,房子的舉架定了九尺,中間房頂最高處是十尺,用木板吊頂。
話說這邊的房子基本都是用木板吊頂,整成一個小閣樓,堆放柴火、稻草等。
東西廂房各蓋四間,大小和正房一樣,東邊住人,西邊是灶房,一邊連著餐廳,一邊連著凈房,三間通著,凈房專有一個獨立的灶燒熱水,沈氏嫌炒菜鍋怎么洗也有油味,緊挨著正房的一間用做書房。
倒座和正房一樣四間屋子,一邊兩間,中間是一個院門,本來整個房子就是一個凹字,沈氏說不好看,瑞祥后來又改了,院門那添個門房,成一個完整的口字。大窗戶全朝里開,都有房檐和三尺寬的走廊,中間還有一塊空地,水井就在灶房門口的走廊外。
子晴換算了一下,整個建筑占地約為六百平米,建筑面積三百四十平米,院子有二百左右平米的空地,走廊單算。
羅師傅看完圖紙聽完解說,只說了一句話:“我的乖乖的,這得花多少銀子?”
這時三婆婆家的三兒子曾瑞玉過來了,老爺子和曾瑞玉、羅師傅三個一起去了鎮里唯一的一家燒磚窯,先把青磚青瓦定下來,讓先送過去一部分,貨到付款。
當日下午,子晴的幾個堂叔又拉來了好幾車的大石頭,說是買來筑地基的,石頭比青磚耐用還便宜,是曾瑞祥之前交代他們從附近的村子尋來的,沈氏趕忙問價付了銀子,幾位堂叔說這些還不夠,明天接著再拉去。
第二天一早,之前蓋院墻的那十位村民來上工了,先劃線打地基,這次沈氏征求他們的意見,他們仍是愿意拿四十文一天的工錢不管飯。
盡管如此,沈氏一般也會在中午時蒸上兩鍋雜面饅頭,再燉上一鍋骨頭湯給他們送去,他們干活就更盡心盡力了。
好在今年收的小麥一直沒有賣,這會正好派上用場。
曾老爺子每日都會過來,做些力所能及的瑣事,大多也會留下來吃頓中飯。
期間沈氏抽空帶著子祿去收了地里的黃豆,一直忙了五六天才弄回家來,毛豆桿毛豆夾曬干了做柴火,和油菜桿一樣,一點也沒浪費,正好這些時日也沒空去打柴火。
別人不清楚,子晴自己覺得收黃豆比收油菜收小麥都輕松,因為豆莢曬干了會自己爆開,不用怎么拿木槌捶了,省了她不少力氣。
月底曾瑞祥回家時,所有的地基都已壘好,凈房的斜坡也做好了,老爺子偷偷地問曾瑞祥哪來那些的銀子,得知是賣西瓜掙的,夸了一句,“還是你婆娘有算計。”
倒沒再說別的了。
地基壘好了,往上壘墻就快多了,畢竟青磚是平整的,不像石頭還要對平整了才能糊上,所以用了半個月,廂房和倒座房基本完工,地面也鋪上了整齊的大青磚,正房還差房頂,這時,應該要辦酒席了,叫上梁酒,這算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