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的時候田氏特地過來說五毛要過周歲,讓沈氏準備一下。沈氏想到久未看望周氏,不若趁此機會去看看,順道商議送的禮物。還有新婚的朋友劉玉蘭,上次都沒來得及送一份賀禮,這次一并打點了帶過去。
沈氏帶著子晴去了安州,從周氏家出來,沈氏跟周氏打聽劉玉蘭的住址,周氏聽了說道:“就在這附近的街道,讓子萍帶你們過去,省得你們問路。”
沈氏聽了欣然同意,到劉玉蘭家街口的時候正碰到劉玉蘭夫妻倆出來,沈氏忙上前招呼,劉氏也是喜出望外的,拉了沈氏的手問怎么找來的?
“這是我家侄女,她就在附近住著,送我們過來的,要不我還不知要問到什么時候?”
劉氏聽了好好地看了子萍幾眼,子萍走后,劉氏細問了子萍的年齡,家里情況,沈氏心里一動,倒也沒有表現出來。子晴倒是想,要是真說成了只怕還是好事一件呢。
進了劉氏的家,沈氏拿出帶來的兩塊布料和幾件日常做的小繡活送做賀禮,劉氏很是感動,眼圈都紅了,說道:“難為你還想著我,說實在的,成親后也正經沒個朋友或親戚來看過我,今兒既來了,留下來吃飯,我們好好說說話。”
沈氏見他們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還有兩個年輕的媳婦在一旁陪坐,著實不便,看家里的狀況也很一般,又念著她新婚,未必能當家作主,便說道:“今天就不了,家里還有孩子吃奶呢。以后得空了再來看你,你若無事也常去我那坐坐。”說完沈氏就告辭了。
回到家后,夏玉過來了。夏收結束了,夏玉回娘家看看爹娘,想順便住一段時間吃點藥調養身子,在婆家被家婆成日念叨也沒個好心情。
“二嫂。我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不能有孩子了。成天離不開藥罐子,哪來的孩子?我家婆一天天在家罵我是抱窩的母雞,光吃不下蛋,可憐她兒子辛苦一年到頭,還不夠我的藥錢。后悔當初看差了眼,我又不敢回嘴,只能躲在屋子里抹眼淚。嗚嗚,二嫂。我的命好苦啊,我該怎么辦?我活著就是個拖累,在娘家拖累你們。如今又拖累他,嗚嗚。。。”夏玉哽咽道。
沈氏對這個小姑子還是有些感情的,當年她嫁過來的時候夏玉才五六歲,身體一直弱弱的,如今看她成親兩年多懷不上孩子。只怕以后也是難的,心里也是酸酸的。
子晴也陪著掉了會眼淚,要不是二姑爹厚道,估計二姑早被趕出了婆家,自己一家每年也沒少往里搭東西。饒是這樣,還是堵不住她家婆的那張嘴。
沈氏忽然想到自己一家人自從喝了那個羊奶。身體好像壯實了些,自己的膚色也健康了許多,便主動提出送她一只奶羊,讓子晴教她如何擠奶,如何煮奶,以及喝羊奶的諸多好處。
子晴聽了眼睛一亮,說道:“二姑,這羊奶一定要天天堅持喝,時間長了才有效果,你看看我娘是不是年輕了好多,我和小三和小四這一年也長了不少個,我從書上看到說體質虛的喝這個最適合了。”子晴說完去現煮了一鍋讓她嘗了一大碗,然后夏玉牽著頭奶羊回老房那了。
話說田氏見夏玉牽著只羊過來,便問哪來的,得知是沈氏給的,撇撇嘴說道:“她對你倒還不錯,還能主動送點東西給你,這么一只羊也得值一二兩銀子吧。對春玉就不行,每次去送禮,都是勉勉強強的沖面子,從來不肯多拿一點。”正說著,秋玉進家了。
秋玉一進門正好聽見了田氏的話,說道:“娘也不能什么都怪二嫂,大姐夫做事確實很過分,算得太精了,而且又是只進不出的,誰能受得了,大家還不是沖大姐的面子忍著。說實話,我一直不同意你養這二個外孫,明面說是你在養,其實還不是二哥的銀子,哪天惹惱了二哥,不給出銀子,我看你怎么辦?再說了,哪個也不是讀書的料,白養著罷了,他們倒好,既省事又省錢的。”
“他敢不給我銀子,你二哥我還是能吃住,你大哥我是沒輒,不過話說回來,這幾年你二嫂干什么了,到底掙了多少銀子?蓋那個大院子,聽說要一百多兩,村頭的那學堂,新買的地蓋的屋,怎么也要二十兩的銀子吧?老二好好的先生不當,說扔就扔了,一點也不心疼。”田氏一臉的疑問加好奇。
“那算什么,聽說二嫂的娘做壽,那一身衣物首飾就要上百兩的銀子,全村都轟動了。你想想,二嫂能舍得掏上百兩銀子來給她娘添置這些東西,她自己還不定買了多少好東西呢?”秋玉接著說道。
“算了,說這些做什么,你沒看二嫂種的西瓜和洋薯,都不錯,人家還養了那些雞,羊的,都是自己辛苦掙來的。分家了,她總算熬出來了。咱們沒少借光。”夏玉怕自己娘不高興,趕緊把話接過來,并瞪了秋玉一眼。
“那是你,我可沒借她的什么光,她又沒給我買過什么好東西。”秋玉辯道。
“如今你二嫂也精了,打去年開始,不給我布料了,直接把我和你們爹的衣服做好了送過來,還不是怕我偷著把布料給你們大姐送去。對了,說到你們大姐,五毛過兩天滿周歲了,你們準備準備送點什么吧,如今就春玉困難些。我已跟你們二嫂打過招呼了。”田氏說。
“那子荷和子雨也快滿周歲了,我們也要準備點東西吧?”夏玉問。
“不知道,你自己看著辦吧,子荷在城里,子雨她什么也不缺。他們也不知道還辦不辦呢?”田氏一聽這個有些不耐煩。
從燕村回來,沈氏跟丈夫商量子雨的周歲酒辦不辦,曾瑞祥笑著說:“不著急,橫豎還有一個多月呢。去年孩子辦滿月酒我沒在身邊,今年我要彌補我的小女兒,再說了,這也差不多是我們的最后一個孩子,我一定要守著她長大,省的孩子們都跟你親。”沈氏聽了瞋了丈夫一眼,不過心里還是很受用。
日子轉眼進入到八月,這日上午,沈氏剛要帶著子晴出門去城里采買些過節用品,在門口碰到來訪的劉玉蘭劉氏,沈氏有些猜到了對方的來意,把人領進家門,幾句寒暄客套后,劉氏說明了來意,果真如沈氏和子晴各自猜測的那樣。
原來劉氏新嫁的夫家姓王,一共有三個兒子二個女兒,家里的小兒子今年十七歲,在一家藥鋪做伙計,一個月五百大錢,高不成低不就的,至今還沒有說親,那日看到子萍,覺得兩家的條件相當,因是熟人,不好莽撞,今日特來問問,如果女方有意的話再遣媒婆上門。
沈氏聽了沉吟半響,又細問了男方的家里條件,得知目前還沒有分家,家里還有一個待嫁的小女兒,田產沒有,房產就一棟,一大家子住著。沈氏聽了覺得這事不大靠譜,曾瑞慶和周氏都是比較心高的人,想了一下說道:“這事我還真不好答復你,你容我問過我大嫂的意思再聯系你。”
劉氏說道:“雖則家里的孩子多,但老大老二都在做工,老頭子說了,小女兒出嫁了就分家,如今小女兒也十四了,老三成親沒多久也該嫁了,所以你侄女嫁過來不會吃什么苦頭,因為不必侍奉公婆,老三一年也有幾兩銀子,這幾年掙的銀錢也都自己留著,將來成親后分家租個簡單的房子,養活兩人還是沒問題,日子總是慢慢過出來的。”
沈氏一聽可以分家,不用侍奉公婆,倒是有些心動,答應了一定把話傳到。
沈氏到周氏家的時候,曾瑞慶正好不在家,子萍仍舊在隔壁做針線,沈氏先問過子荷周歲酒宴的事情,周氏說還沒定,要問過曾瑞慶的意思才知道。
“那大嫂什么時候定下了擺不擺酒,給我送個信,我也好準備準備。”周氏應下了。
沈氏想了想又說道:“大嫂,今年子萍也有十四了吧,不知大嫂可有中意的人家?想給子萍找個什么樣的?”
“可不是,住在這城里吧,又沒有幾家相熟的人家,回鄉下吧,給她找一個種田的,我又不愿意讓她吃這苦去,我已托了我娘家姐妹幫著打聽有沒有合適的,弟妹莫不是有什么人選?”
沈氏接著就把劉氏的意思說了一遍,“我知道這家的條件是差了些,只怕你未必相得上,只是有一點,這孩子聽說是個老實厚道的,這幾年掙的銀錢沒有瞎花,都在手里攥著,再則,對方也說了,孩子成親后就分家,他不是老大,不用跟父母住,也就不用伺候公婆,我聽著這個有點意思,就想著來問問你。”
周氏是認識劉氏的,仔細問了王家和王家后生的情況,和沈氏預料的一樣,不是很心甜,“他家的條件差了些,就算孩子手里有,能有幾個銀錢?不過不用侍奉公婆倒是可以考慮一下。這個,我一個女人還是做不了主,還是要問過孩子爹的意思。我們再商量商量。”
沈氏見此只好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