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子晴發現家里多了幾位長輩。[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原來是二位姑母聽別人說林康平帶著新媳婦回家了,過來看看。
子晴有些奇怪,林康平被賣后,一直沒人想到打探他的消息,怎么這次剛進家門兩天,姑母就知道他回家了?難不成是因為兩人太高調了?其實子晴還真猜個不離十,還是林康平昨日去鎮子上買了那些的東西,進村時很是惹眼,自然就會有人發問,又看到兩人去了墳地,這村子里,能有什么秘密可言?今日趕集的日子,一傳,可不就知道了,至于是真心想來看看這侄子還是有別的什么想法,子晴就不知道了。
兩位老太太一人拉著子晴,一人拉著林康平,不停地抹眼淚,說道:“沒想到還能看到這一天。十多年了,也不知道你這孩子活得怎樣?都是家里窮鬧得,好生生的孩子卻要被賣了,可是話又說回來,要是沒賣,哪里有銀子給你醫治,指不定還不知怎么著了所以,平哥兒啊,也不要怨恨你大娘,一切都是命啊,你大娘要沒把你賣掉,你也不能有今天,風風光光地娶了媳婦還置下了一份家業。”
林康平聽了姑母的話,其實早在定親時林康平想到自己與子晴的緣分,心里已然平衡了,內心自是充滿了感激,說道:“姑母快別這么說了,我心里明白,真的沒有怨恨,早就沒有了,不然今日我也不會帶著媳婦回家來認親。我和晴兒剛從集市回來,買了些東西。正要看你們去,可巧你們就過來了。”
“好,好孩子,沒有怨恨就好,你父親要知道你如今出息了,得多高興啊。”大姑母說道。
正說著,余氏的大女兒林紅英帶著家人也過來了。葉子悠悠子晴冷眼一看,這大姐雖是棉布衣裳,到底還是有個七八成新的。而且,頭上還插著支銀步搖,耳朵上掛著大圓銀耳環。兩個孩子雖說也是垂髫之年,收拾得很是干凈。比林康平的兩位姑母確實強多了,兩位老太太的衣服舊的基本看不出什么顏色,還有一兩塊的補丁,頭上也是光溜溜的,拉著子晴的姑母手上都是老繭。
這時趕驢車的師傅跟進來問東西卸哪里,林康平才想起來自己把他忘了,把東西拿進來,先分好給三家的東西,衣料。點心,一整只豬腿,外帶二條魚。兩老太太不停地斜眼看著林康平扒拉東西,臉上的笑意是越來越濃。
大姑母林氏一直拉著林康平的手,絮絮叨叨的。無非是讓林康平念點舊情,常回來看看大家。林康平和子晴只好又陪著說了會閑話,主要是兩位姑母問了些林康平這十多年的成長經歷,什么時候成的親,子晴家里是做什么的,以及如今靠什么營生。將來還打算回家否等等。
這時,一旁的林耀祖說道:“好容易今日一家團聚,大姐和二姐也難得看到康平,孩子她娘,快帶著幾個兒媳張羅整點飯菜,對了,我好像還看到康平他們買了幾條魚,一并燉上,今兒大家好好喝一杯。”
余氏瞪了林耀祖一眼,后來想到了林康平買的一只整豬,雖說分出去三只腿,可畢竟還剩大頭呢,不情不愿地扭著身子去了。
晚飯仍是大米飯,燒了一鍋咸蘿卜燉肉,一鍋白菜豆腐,一鍋五花肉燉酸菜,一鍋魚,也沒別的什么東西了,子晴算是見識了真正的北方大鍋燉菜,因為燉的時間長,菜很入味,子晴還勉強能接受,尤其是那個燉酸菜,還真是蠻香的,又不膩,不禁想起了那一句流行語,“翠花,上酸菜。[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這大冬天的,北方除了酸菜也就是白菜了,可不只能上酸菜。
子晴見幾位姑奶奶吃的可是歡實,飯后,抹了抹油嘴,叮囑了林康平幾句后,說道:“天黑了,要趕緊家去。孩子們還在家等著呢。”
說完二位姑母拿著布料點心,二位姑父一人扛著一整只豬腿,拎著魚,笑嘻嘻地走了,說今年能過一個豐盛的年。
子晴還以為他們會叫自己和林康平去認認門,吃頓飯呢。看看林康平,似乎也有些失望,子晴忙抓住了他的手,林康平拍拍子晴,示意自己沒事。
子晴把給孩子們買的布料拿出來,讓林紅霞扯一塊做一身新衣,子晴親自給五個孩子量了尺寸,橫豎也沒什么事情,子晴打算自己給幾個孩子做新衣服,孩子們穿出去,左鄰右舍的一問,也知道自己這個做嬸娘的沒虧待孩子。子晴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心里一樂,這成親了就是不一樣,心眼也多了。
接下來幾天,大家忙著打掃衛生,重新糊一遍窗戶,子晴除了吃飯,就是坐在炕上給幾個孩子做新衣,胡氏和馬氏知道她在給孩子們做新衣,倒也沒攀扯她干活,得閑就過來陪陪她,姜氏和林紅霞也時常來坐坐,不過,姜氏明顯話少,還有一些靦腆。她見了子晴做的衣服,很是驚喜,男孩子的衣服,子晴在衣服兜上用花布翦了兩只鴨子,女孩子的衣服子晴做了點蝴蝶結縫上,倒也別致耐看。
子晴見她總拿著繡繃子繡帕子,手藝一般,便指點了她一二,也給她畫了幾個新樣式。姜氏心里感激,對子晴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子晴也因此了解到余氏當家,不愿意分家的原因是因為不舍得撒手家里的財權,說是等林紅霞出嫁后再分家。
林家如今有好地十畝,自己開荒了十多畝孬地,每年還喂好幾十只雞,三只大肥豬,不過余氏都不舍得吃,都拿去換錢,家里的錢財都是她一人把著,也因此一家子都要看她的臉色過日子。不過這些日子,子晴冷眼瞧著,覺得這余氏處事還算公道,至少林紅霞就沒養成嬌嬌女,家里的事情都知道搭一把手,幾個兒媳之間,看起來還算和諧。
姜氏說每人做繡活的錢倒是可以自己留著做私房,這一點也比子晴的阿婆講理一些,子晴也就理解了她得閑就拿了繡繃子繡幾針了,北方的冬閑時候長,外面冷,也出不去,一天到晚除了做兩頓飯食,基本就在炕頭了,勤快點的婆娘做一冬天的針線活,積攢下來也是一筆小收入。
子晴猜想剛開始林康平的賣身錢和月錢估計攢著買地了,幫助林家度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日子,后來日子好過了,林家才慢慢置下了這一份家業,所以胡氏和馬氏才會擔心他們留下來分家產。子晴見這家子女人也就姜氏和未嫁的小姑子心思簡單點,陪著自己說話不用動心思。
大年三十,子晴總算把孩子們的衣服趕出來了,幾個孩子摸著手里的新衣服,都愛不釋手的,連帶著三位妯娌的臉上也眉開眼笑的。林家兄弟對子晴和林康平更是熱情了許多,至少晚上的大炕可是真熱乎了,子晴往里一鉆,就不愛出來了。
吃過早飯,林康勇和林康平在外貼對聯,門神,林紅霞和老四媳婦貼窗花,窗花是余氏自己剪的,什么五谷豐登、吉慶有余、鯉魚跳龍門等,栩栩如生的,真是個民間高手,子晴拿出自己買的那幾個給余氏看,余氏笑著說道:“這孩子,誰知道你稀罕這個,花這冤枉錢,大娘剪的比這強多了。”
“可不,我也這么覺得,不如大娘多剪一些,我留著帶回家自己用,我老家那邊沒有人會這個,我只會剪紅雙喜。”
余氏很痛快地答應了,基本自己會的都給子晴剪了一套,看見子晴當寶似的包了起來,余氏的心里還真有些成就感,越發熱心了。
大飯是余氏帶著胡氏和馬氏準備,子晴陪著打打下手,燒火。大飯是中午吃的,菜式很簡單,一盆燉肉,一盆蘑菇燉雞,還有一盆燉野兔子肉,一盆燉魚,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男人一直在喝酒,女人吃完了下桌包餃子,子晴見包了滿滿幾大蓋簾,包完了往外雪地一放,凍上了就往笸籮里撿,碼在墻角的一個大缸子里,想吃的時候隨時煮,真是一個天然的大冰箱。
冬天天黑的早,外面零星地傳來誰家放鞭炮的聲音,子晴這時分外想念自己的家人,想念自己還沒熟悉的家,晴園。余氏在天黑時吩咐胡氏把餃子下鍋,男人們居然還在喝酒,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說著莊里誰家的男人勤快,誰家的日子紅火,誰家的孩子聽話,誰家又開了哪片地等等。餃子端上桌了,酒還沒有喝夠。余氏也不管這些,由得他們盡興。
晚上一家人圍著守歲,幾個老爺們喝了點酒,擲骰子賭點小錢。女人們坐著嗑瓜子說點閑話,子晴在灶房燒水洗澡,林康平過來幫她提水,子晴擔心他喝多了,忙把他推進了屋子,屋里的二個堂哥正笑話他太婆婆媽媽了,“媳婦是娶來侍候老爺們的,不是娶來做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