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日涼似一日,子晴的毛衣織完了兩件,拿去給曾瑞祥和沈氏試穿,都是深紅色的開衫,曾瑞祥笑著說道:“這季節在夾襖外套一件這個正好,省得穿薄棉襖了,還服帖。等過些日子冷了,外面穿上棉襖,也不顯臃腫。”
沈氏聽了也笑著說:“那是,我女兒什么時候給過咱不好的東西?你就跟著借光吧。”
“晴兒好像也是我的女兒吧,怎么我成了借光的?借誰的光?”曾瑞祥笑著向沈氏問道。
子晴見此抿嘴一樂,忙拉了子雨出來,子雨噘著嘴,子晴伸手把她的包子頭整理好,說道:“看你的出息,姐姐什么時候忘記過你?”
子雨一聽立刻眉開眼笑了,黏在子晴身上,說道:“我就說姐姐不能忘了我這個唯一的妹妹。”
子雨生日時,子晴送了她一件桃紅開衫大翻領的毛衣,里面是一身翡翠綠綾掐腰及地長裙,配了一件紫水晶的胸針,十歲的小姑娘也知道臭美了,眼巴巴地看著眾人,劉氏和陳氏笑著夸了半天,說這可真是艷若桃花了,沈氏見了都說:“我的雨兒也像大姑娘了。真好看。”
子晴讓林康平帶了一男一女兩件毛衣去見一趟文三他爹,想談談毛衣的銷路,子晴的底價是男衣不低于六兩銀子,女衣不低于五兩銀子。
“晴兒,你確定你能賣的出去?要知道五六兩銀子可夠一般的小戶人家過一年的了,即便是京城,也不是誰都能舍得花這么多的銀子買一件還不如棉襖暖和的毛衣,何況一件棉襖還不到一兩銀子呢?有這些銀子,再添一些,也夠買一件大毛的了。”林康平問道。
“誰說我要賣給普通人家?那些深宅大院的貴婦人,能舍得花好幾十兩銀子甚至上百兩穿一件什么蘇錦云錦蜀錦的,我這才幾兩銀子,不過是賣個新鮮。畢竟咱們目前還算是頭一份的吧?”
子晴一說賣個新鮮,林康平立刻轉過彎來,帶著子雨去了一趟文家,沒想到文夫人見了子雨的穿著。說有多少要多少,這下可把子晴喜壞了,想到自己這也算創業了,總歸要一個什么標記,品牌之類的。想了好幾天,子晴把小青小藍織好的毛衣都繡了一只小鴨子作標簽,原本子晴是想繡一個晴字的。林康平說女子閨名哪能輕易往外漏,子晴想冬天還要做羽絨服的,干脆叫鴨牌得了。
忽一日,子晴看著水塘里的荷葉漸漸枯萎,想吃蓮藕,林康平招呼林風林山下去挖藕,挖出來的蓮藕又粗又嫩,連林康平都很意外。說道“這都是佟先生不知從哪里尋來的好種子,不如都挖了拿去賣一些,自家也吃不了多少。可惜去年竟沒顧上,都可惜了。”
子晴聽了忙贊同,掙銀子的事子晴還是蠻有興趣的,沒辦法,俗人一個。
林康平拿了蓮藕去安州找牙行,出到了五文錢一斤。林康平也沒找外人,招呼了家里的四個小廝,外加王鐵山,王花匠,還有他自己。把小池子的水車到大池子,花了十來天時間,五六畝的水塘挖出了一萬來斤的蓮藕,王鐵山和王花匠還教他們怎么留好藕種,子晴這才知道,蓮藕居然種一次可以再生的。以后都不需怎么費力打理的。
沒想到的是,挖蓮藕居然挖出了好多黃鱔泥鰍,子晴坐在亭子里看見了,忙說:“把那大的黃鱔挑出來,放木桶里養去,我想吃的時候好撈。”
王婆子笑著說道:“奶奶別著急,這么多呢,吃不了。”
王鐵山說道:“索性拿個網子來,拉一網,二網的,把二三斤以上的大魚挑些賣了,不然池子太滿也不好。”
“依我說,等年底了,奶奶生了孩子,自要擺酒,那時再拉吧,過年也能賣個好價。”王婆子說道。
“行,那就聽你王婆婆的。”林康平說道。
蓮藕賣了,林康平付了干活的一人四串錢,王婆子笑著說道:“還是奶奶這好,干額外的活,就給額外的錢。”
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子晴才恍覺冬天早已到了,林安林福一直幫子晴收著鴨毛鵝毛的,以至于后來村子里誰家殺了鴨子都知道主動給晴園送來了。
子晴先給自己做了一件大紅的,羽絨服帽子上還縫了一圈白色的鵝毛,林康平的也是一件帶帽子的綠色細紋棉布的鵝絨服,跟做棉襖似的,因為怕羽絨跑出來,只好細細密密地縫,倒也扁實,可又不死板,比棉花還是要蓬松些,效果還真不錯。沒有拉鏈也沒有塑料紐扣,子晴仍是用木扣子代替的。看來,這羽絨服還真的只能找針線活細致的人做。
子晴和林康平換上羽絨服,兩人一紅一綠的站在島上的涼亭賞雪,子喜過來找她,說遠遠地看著很是賞心悅目的,“姐,你這是什么棉襖啊,看著就輕巧暖和,怎么不給我做一件?”
“去去,不知道你姐都貓不了腰嗎?哪里還能做這個,一點眼力見都沒有,等以后找了老婆,讓你老婆給你做去。”林康平說道。
“我姐不做也行,把你身上的脫了給我,我不介意你穿過的。”子喜說道。
“你才多高,能穿我的衣服?”
“沒關系,你當短款我當中款,你當中款我就當長款,你當長款我就當棉被了,還有意見嗎?”子喜說完瞅著林康平直笑。
“好了,別鬧了,我早做好了。去試試吧。”子晴笑道。
“我就說我姐不能把我忘了。”子喜說完還特意地沖林康平得意地做了一個鬼臉。
三人回到內院,子晴把衣服拿出來,“姐,這上面怎么還有一只鴨子呀?”子喜拿過衣服先研究了一下。
“這個是我想出來的,我這衣服要拿去賣的,十兩銀子一件,怕別人仿冒了,自己繡了個圖案,領子里還有一個。這個將來怕有別人仿冒了,可質量要是不如我的,有什么事我也能說得清。”子晴解釋道。
“十兩銀子,姐,你也太黑了,這一件衣服十兩銀子?夠我一年的花銷了,大爹他們辛苦一年也就一件衣服,窮人和富人的差距果然是巨大的。”子喜獨自感嘆道,換來林康平和子晴一記鄙視的眼光。
“你也知道你一年要花十兩銀子,明年要是下場不中的話,可真對不起這些年你姐對你的教導。”林康平說道。
“姐夫,你不要不高興,要知道我和我姐多少年的朝夕相處,你才娶了我姐幾天?我都沒怪你把我姐搶走了,我姐給我做一件衣服,你還犯酸了。”子喜鄙視地看了林康平一眼,說道。
“行了,趕緊拿著你的衣服走人,哪里都有你。”林康平一腳踹向子喜,子喜早蹦開了,蹭到子晴身邊笑著說道:“姐,晚上吃什么?我好容易回家了,給做點好吃的補補。你這屋子好暖和,不如我今晚就住這得了。”
子晴笑著說道:“家里有新鮮的蓮藕,和你愛吃的大黃鱔,你自己去跟王婆婆說一聲,你想吃什么。”子喜蹦跳著出去了,連林康平見了也撐不住笑了。
子晴收購的鴨毛鵝毛,沈氏做了幾件,子晴做了幾件,留給自己家人穿的,剩下的,一股腦給秋玉送去了,秋玉的針線活子晴還是比較放心的,一件羽絨服給了二百文的加工費,對秋玉這樣的熟手來說,只消兩天便能做好一件,皆大歡喜的事子晴何樂不為。
臘月之前,林康平把二十件毛衣十件羽絨服給文家送去了,小青小藍一人領了三兩銀子的工錢,臉上都樂開了花,小青拿了銀子跟在子晴身邊轉了半天,要說不說的,子晴也故意不問,眼瞅著子晴要進內院安歇了,小青才弱弱地喊了一句:“奶奶,我明天和小藍請假去安州逛一圈,好不好?”
子晴暗自樂了,看來女人有錢就想逛街是古今同理。“就這點事,你就在我身邊打磨,我還當是什么大事呢?我看你平日不是一副爽快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這會怎么還膽小了?”
子晴索性好人做到底,林安林福一人發了一吊收鴨毛的辛苦費,給他們四人放了一天假,拉著兩丫頭去安州了。
這日,林康平幫著子晴洗完了腳,剪完了指甲,問附近的穩婆哪個接生的好,子晴說了王穩婆,林康平問道:“不如咱家先把她請來,左右咱家的房子便宜,別到時候找不到人,那才抓瞎呢。”
子晴想起沈氏生子雨的情景,忙點頭答應了,估計自己的預產期就在臘月十二三,如今已過了臘八,可不是該預備了,“不如我們搬到島上住去吧,那不是有地炕嗎?坐月子期間也不能洗漱,還要穿一大堆的衣服,很不舒服的。”
林康平一想那邊確實暖和,忙點頭同意了,次日一早,便吩咐林安去籠火,小青小藍打點衣物,安置好了,又去接王穩婆,王穩婆沒同意,只說不論她去了哪家接生,都會給家里人留口信,保證林康平能隨時找到她。
子晴聽了暗贊,心想此人倒很有職業道德的,不論富貴貧賤一視同仁。難怪十年過去了人氣只增不減。
正想著,子福、子祿他們四個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