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頭頭被人制住,旁邊那些個高中混混一個個都變得摩拳擦掌,他們迅速的把王三爺圍成了一個圈,大聲的朝他叫囂著諸如“放開我兄弟”或者“放開我哥”之類的場面話,可卻遲遲沒有人上去第一個動手。
而這老大自從剛才被王三爺一招奪下武器之后,現在也顯得老實了許多,撐著眼睛看著三爺鼓著腮幫子,加上他嘴上那青春期的容貌和青春痘,活脫脫就是一只剛出水的大蛤蟆,或者用文雅一點的詞叫“望月金蟾”。
“大哥,別跟這神經病浪費時間了!神經病打死人不犯法的!”
一個小同學焦急的聲音傳來:“華哥!快點!”
王堅手里的“華哥”雖然心里挺憤恨,可誰知道自己面前拽著他胳膊的變態是不是神經病,加上他要的也不多,自己又趕時間,所以當即一咬牙,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紅票子:“給你……”
王堅松開手,接過錢對著路燈看了看真假,然后順手遞給旁邊的一個小弟:“去,給我買包煙,三塊五的啊。”
那小弟拿著錢當時就傻了,像個木頭似的戳在那里,半天不知道該怎么辦。畢竟往日里耀武揚威都習慣了,小縣城里除了比他們混的更好的那些混混,其他人看著他們都得繞道走。可今天不知道從哪來了這么一個神經病,本來說可以找點樂子打他一頓的,可從他把這么多人里最能打的華哥當小雞崽抓的情況來看,這神經病八成是練九陰真經走火入魔的,惹不起啊……
“真磨蹭。”王堅劈手奪下錢:“我自己去買,你們先去干你們的事吧,等會我去給你們送錢。”
那華哥剛想說不用,可王三爺已經一個閃身鉆進了旁邊那個破網吧里買煙了。看著他離去的身影,華哥可是第一次覺得自己真心受了委屈,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剛才那神經病差點把自己手腕子給捏碎了,不是他為了面子咬牙撐著,估計眼淚早流下來了。
“華哥,快點!別管那瘋子了。”
華哥點點頭,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指頭印子,抽了兩口涼氣,粗著嗓子說道:“走!”
而王堅此刻已經開始和網吧收銀兼老板兼小賣部售貨員交涉了起來。本來這一百塊買包煙是太簡單不過的了,可他偏偏又是個龜毛的人,有點理想主義和完美主義……
“我跟你說了,要一張五十的,還有九張五塊的,剩下的一塊五給我拿一瓶礦泉水還有一包五毛錢的辣條。你非找我兩張二十的,你知道顧客是上帝這句話么?”
那老板鐵青著臉,看著王堅身后排隊等著付錢上機的顧客,心里那叫一個不痛快。
“我說了沒零錢,你愛要就要,不要就走。就五塊錢的事,你哪來那么多廢話。”
王堅一抹臉:“嘿,錢多錢少和這個不是一碼事,你別混了概念。怎么?我是給的你假鈔還是我長得像犯罪分子了?我的要求既合邏輯又合情理,我怎么就廢話了?難不成我得跪下給你磕三個響頭,求大爺你行行好給我找九張五塊的才叫理所當然是么?”
他的話把周圍的人都給逗樂了。說實在的,王堅這樣的人,在場的人可都是第一次見著,用本地方言來說就個是木卵,用帝都方言來形容就是個軸逼。
不過很顯然,他并不在意別人的嘲笑,只是伏在吧臺上用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網吧老板,那眼神里包括各種人類的負面情緒,大有“你他奶奶的再廢話一句,我就挖你祖墳”的兇殘戾氣。
那老板開始還能回瞪回去,可漸漸的他也開始招架不住了,默默的低下頭,從抽屜里摸出一摞嶄新的錢,慢慢的數出九張五塊的遞給王堅,并一言不發的朝他揮揮手,表示自己的戰敗。
三爺吹了聲口哨,把那賣自行車所得的四十五塊加一包三塊五的煙、一瓶礦泉水和一包五毛錢辣條放進自己的郵差包之后,認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慢慢的走了出去。
他出去之后,第一個任務就是去找那個華哥還錢,畢竟破自行車賣五十,人家給了一百,他又不是個強盜,好買好賣,所以剩下的五十還是務必得還給人家的。
不過等他下來之后那幫人早就沒了蹤影,只剩下一輛破自行車倒斃在巷子深處。王堅哎喲了一聲,走過去扶起自行車,自言自語道:“再要他五塊錢保管費。”
扶著車,三爺就開始在周圍的大街小巷里漫無目的的尋找了起來,反正那群人也好認,一個個花里胡哨的像火雞似的,借著路燈一眼就能看出來。
很快,他果然找到了那幫小兔崽子,不過他們此刻正圍成一個圈,似乎在圍觀交涉什么。三爺可是個好事兒的人,他嘿嘿一樂,推著嘎吱嘎吱響的小破車就走了上去,從包圍圈的外頭朝里張望。
可這一看之下,三爺就再也挪不開腳了。包圍圈里站著三個人:兩個姑娘和剛才那個為首的華哥。那華哥滿臉鼻血,黏糊糊的把校服給弄得一塌糊涂,兩個姑娘是背對著王堅的,一個呈球狀,屁股被牛仔褲一擠,肉都快炸出來了。而另外一個倒是腰細屁股翹,到腰的長發挺柔順的,從背影看的話,大概能評個八九分,單憑這身材,只要別長著一張羅玉鳳的臉,基本都不會太讓人惡心。
而那華哥一臉小馬哥的酷勁,指著他其中一個小弟大聲說道:“馬六,我告訴你!別以為你跟了新老大就多能耐,她們倆是我同學,今天我肯定是得護著她們!”
三爺一聽,長長的哦了一聲,頓時知道了這他媽正上演一出什么戲碼——儼然就是一出英雄救美記啊,一般年輕娃都會用這招,而且成功率極高,畢竟女人嘛,大抵上都是喜歡有點能耐的男人,管他什么能耐都行,反正沒哪個女的會看上那種楚楚可憐的男子。
不用想了,這一定是那可愛的華哥想追這倆姑娘里的其中一個,而且肯定不可能是那加菲貓似的少女。這精神倒是可嘉的,為了逼真,還真讓自己小弟把自己的鼻血給弄出來了,看著他眼圈紅紅的,眼淚在里頭打轉的樣子,三爺覺得剛才那一拳絕對不輕……
而這時那個叫馬六的特裝逼的獰笑一聲,那樣子要多假就多假:“矮子華,咱們的舊賬還沒算完呢,你今天倒是送上門了。”
三爺搖搖頭,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自言自語道:“這演技還不如我大學門口的那只猴子。”
不過這場戲的話,三爺還是要看完的,畢竟很難得才有這種好機會近距離觀摩這種只有小說和電影里才能出現的場景,這如何能不叫人駐足觀看吶。
可就在這時,那個長發及腰的妹子突然做出了個很不雅的小動作,她把小手指伸進鼻孔里挖了挖,然后偷偷的蹭在了為她“頭破血流”的華哥身上……
三爺一看這個動作,臉色當場就變了,用力的一拍腦門,大喊一聲:“阿穎!”
那個扣鼻屎的少女一聽三爺的叫聲,整個身子都是猛的一抖,隨后極為僵硬的扭頭看向了聲源處,這一看就擰不回來了。
“三哥!”細腰翹屁股的妹子霸氣的沖破小混混組成的人群,像發瘋的野狗似的躥到了王堅的面前,一把摟住就死也不再松開了。
之所以王三爺一眼就認出了自己這個妹子,就是因為多年來對她的了解,這妹子從小看上去就是個美人,可常年和王三混跡在一起,早就養成了一股子純爺們的氣息,要不是三爺再三的告誡她,在外人面前保持淑女形象,估計讓這阿穎打赤膊上街她都面無懼色。
誰他媽說長得漂亮的妹子就一定溫婉如水的?
三爺看著阿穎撒嬌,卻是一點不憐惜,拎起她耳朵張嘴就罵:“你給我看看現在幾點了?你這大半夜的在外頭是想招強暴啊?”
阿穎被王堅揪著耳朵一邊墊著腳哎喲哎喲叫,一邊手舞足蹈的說道:“三哥三哥,你什么時候回的啊,都不跟我說……”
“我壓根就沒打算見你。”
“啊……還是不是人啊,我這四年天天想你呢,你就這么干啊?”
“廢話,給老子回學校去,馬上就高考了。”
“學個屁,我那爸肯定不讓我讀大學。”
“他敢!錢我給他了,他不讓你讀,我拆了他骨頭。”
看著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周圍那些表演英雄救美的群眾演員都傻眼了,特別是那個華哥,他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女神和一個神經病聊的火熱,甚至被神經病揪著耳朵還一臉笑容,心中頓時涌上一股子無名怒火!
“那個神經病!放開小穎!”
三爺微微側過頭,看了他一會:“哦……還你五十塊錢。”
“我讓你放開小穎!”那個華哥眼睛里早已經沒有五十塊錢了,整個人完全被怒火給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