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趕到案發現場的,居然是調過來協調配合大圣工作的那個國際刑堊警。這妹子王堅是第一次見,不過說實話,王堅對這種見誰都跟欠她錢似的撲克臉真心沒什么好感,但是好像姜志遠跟她挺熟,不但打招呼還主動端茶送水。
“你不懷好意哦。”王堅扯了扯姜志遠的衣角:“我開始還以為你是個同性戀呢,剛想把大偉介紹給你。沒想到你居然喜歡這種類型的。”
“瞎說什么啊,老相識而已。CeA海外部的巨頭之一。”姜志遠小聲說道:“世界有名的多料間諜,跟俄羅斯黑寡婦娜塔莎和以色列毒刺寇娜并稱三大王牌女間諜并兼職5大超警之一,這次過來協助我們這邊折騰天堂會的,她現在對內是退休,但是這家伙帶任務來的。”
王堅恍然大悟:“這樣啊……你們這個圈子真亂。”
“何止是亂。”姜志遠揚起手上的杯子:“伺候好這位爺,以后少不得仰仗她。”
“我覺得你這跟出賣肉體沒多大的區別。”
“還不如那個呢。”姜志遠無奈的笑了笑:“反正面子到了就行,她來了反而好辦了,這次死傷的都是她的人。”
王堅倒是沒什么意見,跟著走了進去,而他一走進去,楊月眉頭一皺扭頭盯了王堅一回:“你是誰?這里已經戒堊嚴了。”
王堅呵呵一樂,理都沒理她,只是一屁股坐在庫伯的病床上,點起煙看著天花板,眼神里全是挑釁。
這一下楊月可不爽快了,自從離開阿狗之后,她失眠頭疼的毛病又出來了,脾氣顯得特別不好,甚至有些暴躁,王堅的態度一下子就激怒了她。但是她倒是沒有直接用那種不冷靜的咆哮,而是冷冷的看著姜志遠:“這就是你們的辦案作風嗎?無關人員隨便滯留。”
大圣在本質上其實是個大人渣,他坐在一邊也不說話,撥撥指甲抽抽煙看看天花板,儼然就是跟他沒有一丁點關系。
倒是姜志遠為難了,他可是知道的,這個姑娘和王堅都是出奇的難說話,王堅的驢脾氣根本聽不進勸,而這個姑娘也是個巨有原則的主兒。倆人往那一站,儼然就是斗雞。而且就姜志遠估摸著,如果王堅不是給自己面子,恐怕早就頂上了,哪里會在這表演視而不見呢。別看王堅話不多,可這家伙說話那也是一溜一溜的,姜志遠敢打賭,如果真頂起來,王堅估摸著不會動手,單單靠嘴就能說得她跳腳。
“現在我們要開始進行保密性質的對話,請你出去。”楊月看著王堅,怎么看怎么不順眼,而且他還跟大圣倆人在那對著抽煙,病房里煙霧彌漫的,楊月十分厭惡煙味,更是對王堅跟大圣倆人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但是無奈大圣畢竟是個穿虎皮的高級精英,所以這失眠頭疼外加被煙熏得眼睛疼的火氣,只能傾瀉到了王堅頭上:“否則我會以妨礙司法進程向官方提起訴訟。”
“去吧,告我去。”王堅把自己的破諾基亞遞給楊月:“手機卡還沒辦呢吧,用我的手機吹哨子。”
大圣一聽王堅往外蹦黑話,當時口水就笑得噴了出來。這家伙壞的很,他老早就打算看著王大炮跟這娘們杠一架了,畢竟這娘們來這才三天,但是她特別嫌棄大圣的辦事風格,而且明明是個東方人中文說的溜溜好,可卻擺出一副外來和尚會念經的架勢牛逼哄哄的抨擊大圣的效率低下沒有原則等等,整得全世界就她會干活似的,讓大圣十分煩躁。
“我可以不經審訊批捕你。”楊月指著王堅:“這里不允許有外來人員,這已經涉及到了跨國犯罪以及……”
“得了,別給我拽官腔了。”王堅站起身,低著頭看著足足比他矮了二十公分的楊月:“我吃軟不吃硬。”
楊月站在高達而且健壯的王堅面前就像一只小雞似的瘦弱,王堅一站起來她立刻往后退了好幾步,王堅身上那股子殺氣讓她本能的擺出了防衛姿態,眼睛緊緊盯著王堅,全神戒備。
“回去買兩只乳鴿拿砂鍋燉天麻。
”王堅嘆了口氣:“如果你不是個病人,我要是會被你威脅到,我就把馬桶吃咯。”
說完,王堅拍了拍姜志遠的肩膀:“這里沒我什么事了,我回去休息了,梁歡歡肯定得噴我。”
“行。”姜志遠見是一場虛驚,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后恭送王三爺:“常來玩啊……”
“等等!”
就在王堅拔腿欲走的時候,楊月居然叫住了王堅,來到他面前,表情很嚴肅:“你監視我?”
“你漂亮啊?我寧可去抓耗子也不監視你啊。”王堅嗤笑了一聲:“一看你那滿眼睛的血絲,就證明你離死不遠了。臉色蠟黃,說明肝不好,肝屬木,基本上你二更以后就沒睡過覺吧,找不到乳鴿就用老鴨代替,早中晚各一次,兩天三升,連一個禮拜差不多了。”
說完王堅拔腿就走,大圣連忙跟上,并朝楊月怪怪一笑,接著跟著王堅一起走了出去。并在下樓-的路上問道:“不對啊,王三爺,您今兒好奇怪啊。往常不是這作風的,王老虎一見到漂亮妹就軟了?”
“瞎說,男人不能軟。”王堅重重的點點頭:“不過說來奇怪,我一見那姑娘就覺得她挺可憐的,也就沒心思跟她計較。”
“我去……她還可憐?兩國的特殊津貼拿著,大洋房住著,保時捷開開,隨便說兩句話就能批下500萬的經費。這還叫可憐?”大圣說這些話的時候,簡直是咬著牙說的:“我刀里來,火里去才混個今天的位置,還撈不著什么錢,我才可憐行么。”
王堅搖搖頭:“我問你那姑娘看上去不到三十吧。”
“身份信息上是二十四,比你小個一歲多吧。不過看上去可比你老。”
“一個這么點大年紀的姑娘,整宿整宿睡不著覺,這什么原因。”
“原因多了去了,這不成理由好么。我看就是你這種道貌岸然的好色之徒看到妹子就走不動路。”大圣撇撇嘴:“虧我還把你當正人君子你這個人渣。”
“梁歡歡跟她差不多大吧,睡的跟死豬似的,叫她得用踹。”王堅搖搖頭:“但凡睡不著覺的人啊,心里頭都有個梗,特別是這種正是沒心沒肺的年紀,能有這種長期睡不著覺的梗,這其實挺可憐了。讓你一個禮拜不睡覺,你比她脾氣還臭忍忍吧,咱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哎喲喲,王大少,您這是菩薩心腸啊。怎么沒見你對犯罪分子那么寬宏大量。”
王堅從牙縫里吸了口氣:“我說,這鬧了半天,你是把我當惡霸了是怎么著?你以為我腦殘啊,見誰跟我橫我都去抽人兩巴掌。我心里敞亮著呢,有臺電子稱四平八穩。”
“行,是我小人了。您這大度不合常理就對了,不行,我得去跟你屋里那幫姑娘說道說道,看你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大圣撇撇嘴:“你這惻隱之心來的特不正常。”
王堅哼了一聲:“死開死開,你就是空虛寂寞沒事找事懶的跟你廢話。開車,我趕回去睡覺,這都三十六小時沒睡了。”
而在姜志遠那邊兩個超警之間談論的話題居然……是王堅。
“那個男人是誰?”楊月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頭,一身利落的職場女性打扮讓她看起來格外的冰冷:“你的朋友?”
“咱們身份是一樣,你這壓迫我是成習慣了么?在訓練那會兒你就開始了。”姜志遠走過去作勢要摟楊月的肩膀:“小月月,想哥哥沒。”
“走開。”楊月冷冽回頭:“誰許你動手動腳了?”
“咱們是同期同學哎,精英三梯隊最上那么一層,你這態度讓我十分傷心。”姜志遠悻悻的收回手:“我追你那么多年你就一點機會都不給?”
“我有心上人了。”楊月淡淡一笑:“下輩子早點吧。
“我……”姜志遠臉色一變:“說!是誰?史蒂夫?休斯?卡魯?蘭諾?難道是巴祖卡那頭身上臭臭的牛?哦……我去。”
“不是你就行了,別管。”楊月扭過頭露出一個艱難的笑臉:“下次少跟這些奇怪的人混在一起那個人身上的氣味讓人很不安,我靠近他就會很躁動,他離我二十厘米時,我能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挺愛干凈的……”姜志遠下意識的聞了聞自己胳肢窩:“我妹那么愛干凈的都沒嫌棄他臟,只是嫌棄他霸道。”
“就是霸道。”楊月咬了咬牙:“你知道我的特長。”
“是啊……人體磁場感知嘛,不過那家伙是個單純的大男孩,你想多了。”
“不,我閉上眼睛時候,他是一只趴在地上的老虎。”楊月表情一整:“我沒有見過任何一個人體磁場能壓過他的人。包括卡斯特羅。”
姜志遠一愣,然后摸著頭:“還真讓你說對了,他比老虎都厲害,我親眼看到他打贏過東北虎……”
楊月一怔,眉頭皺了一下,然后捏了捏太陽穴:“我的頭很痛,現在趁我還能集中注意力,把剛才的事情匯報給我。”
“喔……是……”姜志遠垂頭喪氣:“你能別把我當下級么?”
“習慣了,請別說廢話了。我快扛不住了。”
姜志遠立刻很系統細致的把剛才殺手來殺庫伯的事告訴了楊月,接著挑著眉頭問:“原來沒這么嚴重啊。”
“嗯……惡夢一天比一天頻繁,我已經近乎沒法入睡了。”楊月靠在墻角,揉著太陽穴:“可能真像那個人形老虎說的,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那……我讓我爺爺給你看看,他挺精通針灸的。”
楊月搖搖頭:“沒用,我試過了。我現在去處理一下這件事情,然后就是我的身份,不要跟任何人透露我是以國際刑堊警的身份,而不是SP的身份來的。”
姜志遠挑了挑眉頭:“沒問題,我倆誰跟誰啊。”
楊月很快走了,她走之后,第一個任務居然真的是去中藥店買了不拎上好的天麻然后在菜市場買了一只看上去挺好吃的乳鴿,拎著就回去了。
這其實不用王堅說,阿狗在和她分手的時候就已經跟她囑咐過了,雖然沒有王堅說的這么細致,但的確是同出一轍,這幾天他一直照辦,確實能緩解不少,但可惜始終是治標不治本……這幾年她唯一的幾場香甜的睡眠就是阿狗在身邊的那幾天。
坐在出租車上,楊月看著自己手機里阿狗辦鬼臉的自拍照,很突兀的笑了出來,但是很快就搖了搖頭,深深的嘆息了一聲,閉上眼睛小憩了起來。
可突然間,她猛的睜開了眼睛,對計程車司機說道:“去29醫院!”
很快她沖回了姜志遠的旁邊,瞪著大眼睛看著姜志遠:“我要剛才那個男人的一切資料!”
正帶領著警堊察時清理現場收集證據的姜志遠愣了愣,站起身一臉迷茫的說道:“誰?那個被擊斃的?還用想啊,那是天堂會殺手團的人,真心極端主義,他來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楊月搖頭:“不是是剛才那個奇怪的男人。”
“你說王堅?”姜志遠一愣:“你要他的資料干什么?別招惹他,我發自內心的勸你,他有時候不分青紅皂白的狠角色。”
“別管,我要他的資料。”
“什么個意思?你不說清楚,我有我的職權范圍和保密條例的。”
楊月沉默了一陣,表情漸漸變的嚴肅:“我懷疑他和一個神秘組織有關。”
“什么神秘組織?天堂會?我就覺得這幫人夠神秘。”
“不。一個活躍在澳大利亞的華人組織,我見過一次這個組織的領堊袖,氣場跟剛才那個男人神似。”楊月瞇起眼睛:“他們控制了澳大利亞大部分的地下活動。但是他們非常非常神秘即使是澳大利亞政堊府在幾次打擊都損失慘重之后,不得不讓出一部分利益給他們。”
姜志遠聽完眼睛一亮,但是不動聲色的說:“不可能啦,這個家伙就是個小老師,剛脫貧致富。”
“你不是不知道意大利黑手黨老大平時是干什么的嗎?”
“普羅文扎諾么?那家伙平時不是最大的愛好就是當個好皮匠么?”
“所以把他的資料給我。”楊月眼里充滿了興奮的神采。
而姜志遠并沒直接給答復,只是背對著她往前走了幾步,沉吟道:“這個我會想辦法,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事情就交給我處理吧。”
楊月嗯了一聲,拎著她燉湯的東西一步一搖晃的走下了樓,然后頗虛弱的上了一輛出租車。而姜志遠看著她走遠之后,摸著下巴:“這種事,還真的挺好玩啊。”
說著,姜志遠掏出電話,直接就撥去了澳大利亞,跟那里的潛伏者溝通了起來,要求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把那個神秘社團的基本信息弄到手,并爭取拿到第一手資料。
在干完這一切之后,他果斷的打電話給了王堅,可沒想到王堅的電話卻提示停機……一時間讓姜志遠哭笑不得,他總算是發現王堅這家伙也會誆人了,那個停機的手機震懾楊月,這演技果然是以假亂真,兩個超警都沒能看出破綻……
“好吧,那就先不告訴你了。等差出眉目再說。”姜志遠自言自語完了之后,哎喲了一聲,然后撥通了自己一好友的電話:“林子姐,幫我個忙唄,你是腦科專家,能幫我一個朋友檢查一下么?癥狀?就是睡不著覺,長期頭疼。”
而同一時間,阿狗卻正在做著一場春秋大夢,這黃粱一夢很長很長,他夢到了結婚,夢到了生孩子……
簡單的說,他的一生就這樣真實的呈現在了一場夢里,他能清晰的意識到這是一場夢,但是無論怎么提醒自己,他都無法從夢境中掙脫,只能眼睜睜的順著人生軌跡慢慢走下去。這種感覺很微妙霊,微妙霊到他就像在看一場經過精心剪輯的電影,人生每一個精彩的片段都一一呈現,可又好像親歷過那些過程。這一切都太真實了,和剛才那如夢似幻的感覺簡直是天壤之別。
他不停的呼喚著自己,試圖讓自己快點醒來,可身體卻根本不聽他的使喚,就好像陷入了一個泥潭,他越掙扎夢反而越清晰,那種面對龐然而至之物卻無可奈何的感覺縈繞在阿狗的腦海里。
無數次欣喜若狂、無數次痛哭流涕……
一直到他垂垂老矣,就像照鏡子一樣,阿狗清晰的看著自己慢慢老去,就像秋天滿樹黃葉似的,即將凋落……
阿狗突然變得很怕,一種本能的對死亡的恐懼……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