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去精神還不錯。”王堅走講病房的時候,楊月正站在窗口看著外頭。“今天不用放血,但是扎壘的時候會很疼。
你確定要清醒狀態下么?”
楊月回身看著王堅,并上下打量了他一陣。“是的。”
王堅嗯了一聲,指著旁邊的一張椅子。“就坐這吧。”
楊月坐上去之后,一邊看著王堅拿出已經消毒完畢的壘具一邊冷汗直冒,畢竟是個妹子,看到這些自己并不熟悉的尖銳的物體自然免不得緊張。
“把頭上的汗擦掉。”王堅給自己帶上手蠶。“本來是要把你頭發剃光的,但是我覺得這對姑娘來說實在太殘忍了,所以我只能給自己增加難度了,等會你千萬別亂動,扎錯位置會成植物人的。”
“嗯。”楊月點點頭。“你什么時候開始接觸中醫的?”
王堅端著胡具走到楊月前面,先是用手沾上一點黃黃的帶著腥味和涼颼颼味道的藥膏抹在楊月的穴位上,然后小心翼翼的用手分開她的頭發。“大狂七歲的時候吧,我老爹那時候就天天讓我背身上的穴位圖,背了三年。”
第一根針插上去,楊月的身子冷不丁的一緊繃,當王堅開始轉動胡頭的時候,劇烈的脹痛從頭頂傳來,楊月剛剛擦干凈的汗水又一次的涌了出來,臉色也變得煞白煞白。
“這才是剛開始,后面會楚來越疼,你確定你扛得住?三根鉗上去就已經沒機會反悔了。”
“沒關系。”楊月咬著牙。“這不箕什么。”
王堅點點頭,并不斷的踉她聊天以分散她的注意力。“你是韓國人?”
“是的,不過我是華人血統。”楊月應道。“我養父母是韓國人。”
“這樣啊。”
王堅哦了一聲,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起了第二根胡。今天的穴位跟昨天不同,昨天都是一些不敏感的穴位,所以要不斷刺激才能有效,而今天都是一些巨敏感的穴位,別說刺激了,插上去就夠她吃一壺。不過今天的難度卻更高,幾乎容不下任何的失誤,而且每一根岑的插入時間都非常的嚴格。用中醫的理論就是內經一定要走了一個循環之后才能插入第二根。
“我就說你不像韓國人。”王堅嗯了一聲,輕輕捻動著針頭,把第二根鉗戳了進去。“忍著點,這根是最疼的。”
當然,雖然說是這么說,可當岑插進去之后,楊月還是忍不住的呻吟了出來,雙手死死的抓著椅子把手,嘴唇已經被咬得沒有了血色。
“別咬嘴唇。”王堅從口袋里拿出一包餐巾紙。“咬這個。”
“不用。”楊月挺過來之后,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他們說你是個武林高手?”
“我可不會飛。”王堅呵呵一樂,拿起了第三根岑。“外國人總是認為武術就是飛來飛去,沒有的事……反正不能違反物理定律就是了。輕功再厲害也沒法踩頭發絲,力氣再大也沒法抱著自己雙腳離地。”
楊月居然笑了出來。“你挺幽默啊。”
王堅一愣,然后憨憨的笑了笑。“我這輩子,唯一一個說我幽默的,就只有你了。你真幽默。”
第三根岑下去的時候,王堅特意的按住了楊月脖子后頭的一個血位,讓她的感覺不會那么明顯,可即使是這樣”。”她還是下意識的往前一彎腰,身體的自然反應試圖躲過這一次猛烈的疼痛。
不過王堅卻沒讓她得逞,按著血位的手以極快的速度扳住了楊月的肩膀,硬生生的讓她吸在了椅背上動彈不得。
“別動!”王堅厲聲道。“會死人的。”
在這一陣疼痛之后,楊月整個人都快虛脫了,靠在椅子上,身上已經變成了明顯的粉紅色,皮膚開始發燙。
“很熱對吧。”王堅用手背在楊月的臉上探了一下。“嗯,這就沒錯了了”
說完,王堅拿起一個,益達口香糖的罐子。“這三根胡的外號是定魂岑,不插這三根的話,后頭的藥性根本達不到患處。”
“這是什么?”楊月虛弱的問道。“味道很刺鼻。”
“哦,沒什么。百蟲膏,用九十九種毒蟲熬出來的。”王堅吧唧了一下嘴。“姜志遠看來很喜歡你啊,這一瓶的話,光用錢買就得差不多十萬。”
“喜歡是兩個人的事情,不是一個人能做主的。”楊月笑了笑。在三根定魂岑戳進去之后,其他的穴位插進去倒也不算是多疼,還是能在忍受范圍之內的,只是那些抹了藥膏之后岑插進去,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酥麻感覺。“我跟他認識十二年了吧,他是個好人。但是……我想我跟他不適合。”
“這就是傳說中的好人卡哦王堅呵呵一樂!,看來我的青春挺失敗的連好人卡都沒收過。“
楊月笑道。“這不是成功男士的標志么?”
“你是不知道,我到現在為止,在跟女孩交往的時候都特別被動。”王堅挺無奈的笑了笑。“她們撒嬌啊、耍賴啊,我都沒辦法了而且除了直接告訴我她們在想什么,要不我都根本揣摩不出來她們的想法。”
“這你可就危險了。”楊月瞇起眼睛笑了笑。“不過你跟我說話的時候挺正常啊。”
“不知道為什么……反正跟你說話倒是沒這種感覺,可能我沒把你當女孩吧。”
“你還真是不會說話呢工”楊月笑著說。“誰聽見都會不高興的。”
王堅哈哈一笑。“不高興也沒辦法性格問題。其實在學校的時候,我看到我班上那些姑娘對別人說什么‘我只是把你當哥哥,什么的我其實挺羨慕的,我也是被我爸收養的呢,正宗垃圾堆里撿來的孩子。”
楊月嘆了口氣。“我倒是有個哥哥,可惜失散快二十年了。我這次回來就是想找找他的,唯一的親人了。不過可能希望很渺茫。”
“嗯……”王堅點點頭。“早點死了這條心吧,沒可能的,這又不是小說又不是電視劇。失散這么多年,站你面前都不認識了。”
“是啊,可……總不甘心就這么算了。”楊月尷尬的笑了笑。“你說話還真直接。”
“性格問題。”王堅呵呵一笑。“你知道你老家是哪的么,可以從那開始看看。”
“只記得是個叫開元的小縣城。”楊月嘆了口氣。“那時候我才那么一點點大,記不清楚了。”
“哦……”王堅哈哈一樂。“我知道。”
楊月當時眼睛就亮了。“真的嗎?”
“是的,那個縣城離我老家大概就一百來里吧,每個月我老爹去趕集都要到那個縣城去賣椅子啊賣凳子什么的。”王堅回憶道。“看來我們還是老鄉呢。不過別指望了,那個地方前幾年做水庫了,所有人都搬遷了,你可以到當地政府去問問。”
楊月剛剛點燃的激情被王堅一下子給撲滅了,興致缺缺的說道。“你還真擅長讓人大悲大喜。”
“那你知道你爹媽姓什么么,我說不定都認識。我在那邊也算地頭蛇了。”
“楊”。”
“那邊有個楊家寨,有個楊家村還有個楊家嶺。那地方楊是大姓啊,沒有十萬也有八萬的,這還不算上分支呢。”王堅搖搖頭。“這恐怕難了。”
“不過有你這個信息,我倒是有頭緒了。”楊月輕輕說道。“這種地方的消息通常流通很快,找到應該不是難事。”
等到楊月腦袋上插滿了銀針之后,王堅囑咐她不要亂動,讓藥性滲透一下子,接著自己就叼著煙走了出去,準備在走廊上來上那么一根。
而這剛一走出去,姜志遠就迎了上來。“怎么樣?”
王堅吧唧了一下嘴,緩緩說道。“我盡力了。”
“什么!”姜志遠臉色當時就變了,推開王堅就沖了進去,可沒幾秒鐘又回來了。“你有病啊!”
王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么就我有病了?”
“什么叫你盡力了……我以為你把人給治死了呢。”
“我盡力了,有問題?”王堅嘿了一聲。“你芋有病呢。”
姜志遠搖搖頭。“太緊張了。
“難怪你小子不找女朋友。”大圣這時拎著飯盒出現在轉角。“合轍也是個癡情種子。”
王堅聽罷,在一邊調笑道。“人家說了,感情的事是一個人勉強不來的,人家夸你是個好人,但是她真的覺得跟你不合適。”
姜志遠一驚。“她真這么說?”
“你覺得我像能說出這話的人么?”
“也是……姜志遠雙手抱著頭。“悲劇啊!我不能接受現實了。”
王堅拍了拍姜志遠的肩膀。“她是個挺好的姑娘,你得加油,不要輕言放棄。”
姜志遠抬頭看著王堅。“這話從你嘴里竄出來,怎么這么怪。”
“你可以把我當成幸災樂禍。”王堅哈哈一陣笑。“我一直打醬油過來的,沒想到你這種能說會道家道顯赫的人也有打醬油的一天。”
大圣怪怪的看著王堅。“你現在何以如此活潑?”
“習慣了吧。”王堅嘆了口氣。“你們也知道我周圍的環境是什么樣的,我總不能讓一只狗都比我看上去有朝氣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