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海浪聲滾滾,王若林坐在房間里默默的整理著手上最后一點資料。
當然,這資料與其說是資料,倒不如說是最后的申辯材料,這些東西用完之后,她就徹底的沒有牌出了,而后果……不言而喻。
她現在擔心極了,無計可施的那種無奈加上對未來的茫然無知讓她這個先知第一次嘗到了失敗的痛楚。
當然,她早就知道自己并不是萬能的,不過現在對于她來說,更多的擔心則是怎么去跟老王交代,如果他能醒來的話。即便是知道老王并不會怪她,更不會說什么埋怨她或者責罵他,但是這種挫敗感卻讓她有些傷心。
而且這對小金也不公平,她也看到了這段時間小金是有多么努力,這邊功虧一簣的話,小金那邊必然也受到影響,雖然堅果墻還是堅果墻,可……沒有了背后財團的支持,現在已經是舉步維艱的堅果墻恐怕很快就要被強勢到極點的天堂會給吃掉了。
還有大偉……還有等等等等,天然二的壓力相當相當大。
“要開始了。”天然二的秘書輕輕敲了敲門,在外頭對天然二說了一聲,聲音里有著同樣的無奈:“還有十分鐘就開始了。”
天然二在屋里應了一聲,接著換上了一身干凈利落的小西裝,接著站在落地窗戶后面看著已經快要沉在海平面以下的半個太陽,突然有些觸景傷情,心情變得沮喪了起來。
她走出門時,青幫改革派的人都在門口兩邊候著她了,他們的臉上都是一副沉重的表情,沒有一絲笑容。
當然,有笑容才不正常了,畢竟雖然他們都是由王堅選出來火箭提拔的,但能得到這個機會的人沒有誰是泛泛之輩,這些人拿出去可都是有幾把刷子的。現在到這一步,他們自然也是知道今天會發生什么事情了。
一行人通過走廊時,這里基本上就是兩步一哨、三步一崗了。看到這樣的場面他們都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這種做法是防著誰?不就是防著他們這幫人么,怕他們走投無路狗急跳墻。對于那些保守派來說,最好的結果當然是和平演變,以一種溫和的手段逼迫天然二集團下臺,然后由他們的人登上王位。
不過這倒是比不上坐上龍椅,但相差也不會太多,具體的內容都是十分相似的,自古侯門多波浪這一點自古到今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而且還有一件事是很明顯的,這些保守派之所以會用溫和手段實際上還是忌憚老太太和王堅之前殘留的影響力,如果不是之前打底打的好,現在天然二恐怕早就被以相當暴力的形式趕出了核心圈子。
當電梯的微微轟鳴聲停止并發出一聲清脆的“叮”之后天然二帶著一眾人通過了長長的甬道,直達樓頂的大會議室。
這個大金議室并不像其他地方那些是階梯型的,而是一個圓桌會議室,所有人都圍坐在桌子旁邊,體現的是所謂的公平和平等。
但是現在說公平……顯然有些不太公平了屬于天然二的席位只有少少的九個而保守派一共有三十七個席位,還有四個席位是海外洪門的監督旁觀席。
不過哪怕是不算海外洪門這四個席傷票數仍然是三十七比九,人頭數比例四比一還要多。這很明顯的就說明了一件事保守派已經占了絕大部分的優勢。墻頭草的倒戈和新勢力的加入,都讓天然二有些措手不及。
等她剛剛坐下,一個中年模樣的男人就站了起來:“我想到今天已經沒什么好談的了吧。”
天然二低著頭不說估,只是默默把所有的文件拿出來,在桌子上鋪開一片,接著開始整理了起來。
“這里怎么看都沒有你說話的份吧。”天然二的秘書強裝出一點氣勢:“旁聽就老老實實的旁聽。”
“你……”,那中年人一拍桌子,話說到嘴邊卻又被哽住了,他氣呼呼的站了一會兒,然后換了一副笑臉:“好,好。我看你們還能蹦跶多久。”
而在他說完之后,那些長老級的老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由得把眼神投向了在場輩分最高的那個家伙。
這個老頭的渾號叫師爺,曾經是青幫首席智囊,一度是老太太的二把手,而今老太太下來了,他的輩分自然就升到了第一。
“若林吶,何必呢。現在這個局勢下,你這樣苦苦支撐又有什么意思呢?”師爺嘆了口氣,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苦口婆心的說:“我們已經勸你那么長時間了,你怎么這么不懂事呢?”
天然二緩緩抬起頭:“因為我知道,當我把青幫交還給你們之后,不出三個月,你們就會被他們吃掉。”
她所說的“他們,”其實就是坐在旁聽席上的海外洪門一行人,雖然天然二沒有直接說明,但這里頭的意思那是誰都能聽出來的。
她的話,讓在場的都把視線集中在那四個旁聽席上,海外洪門現在的掌門人和他夫人,以及兩個高層。
而他們倒是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反倒四個人湊在一切小聲的竊竊私語。當然,為了保證旁聽的公正性,無論席間發出了怎么樣的聲音他們都是不能夠插話的,他們的作用一個是調解一個則是監督。
這個權利可是這幫保守派賦予給他們的,這讓天然二實在有些好氣又好笑,這幫家伙真的可以說是狗急跳墻,為了拿回權利都不懂人事兒了。內部事務讓外面人來監督,這擺明了就是攤開底牌跟人玩梭哈,自尋死路啊……
“若林啊,不要說這種話。我們跟他們是百多年的老交情了,這種事說了都沒有人信。”師爺嘆了口氣:“你就不要再掙扎了。”
“不。”天然二咬了咬嘴唇,十分堅定的說:“我不可能妥協。”她堅決的態度讓周圍的人一陣悉索,他們一個個義憤填膺的對天然二怒目而視,而師爺更是滿臉不悅的說道:“你這名不正言不順,讓我們這老臉往哪放?你這不是讓人家看咱們的笑話嗎?”
“我要等阿堅回來。”天然二始終低著頭:“等他回來就好了。”
“回來?哼。”師爺終于也忍不住了,他站起身一拍桌子:“誰不知道他已經是個死人了,怎么回來?什么時候回來?你這是在拖延時間。”
而隨著師爺的暴躁,剛開始那個中年男人也開始叫囂了起來:“我們到現在一直可都是把你們當著自己人呢,如果你們這么不知道好歹,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六兒!閉嘴!”師爺喊了一聲,然后扭頭沖天然二說:“你自己說的代理一個月,可現在都快兩個月了,這出爾反爾的事,你讓我怎么跟兄弟們交代?更何況你還是個外姓人。”
“我也姓王……”,天然二軟綿綿的說:“真的,我給你看我身份證。”
她的樣子說實話卻是讓人有些狠不下心來,甚至都有人覺得一幫老爺們欺負一個軟妹子真的是有些說不過去,但這畢竟是在奪權的關頭,雖然王堅現在生死未中,可保不齊他哪天就突然出現了……到那時候,恐怕就有人該頭疼了。
“這樣吧,你要當權也是可以的。”師爺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后用一種心疼的眼神看著天然二:“這外姓人要掌權可是要以血明志的。”
這以血明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也就是說那種突然插進來當權的人,需要斷肢或斷指,要不就是手心腳心各戮上一刀,一刀要兩洞,這樣才能證明這個人有血性有決心。
這是個老傳統其實早在老太太那一代就已經廢除了,雖然還留在幫規上,可實際上早就沒人用了。而現在師爺拿出這一條來說事兒,顯然就是為了難為天然二。
當他說完之后,那個中年人示滋滋的從口袋里摸出一把細長的刀,順著桌子就滑到了天然二的面前,并笑著說:“這可不算為難你吧。”
天然二低著頭,眼睛看著那把刀,手心里全是汗……斷指唉,在手上插洞洞哎,這是多么變態才能干出來的事,這擺明了就是欺負人的事,讓天然二很難選擇。
她拿起刀,回頭看了一眼大門。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次這樣急切的想要看到王堅的出現,這種急切的感覺讓她手腳冰涼不說,腦袋還昏昏沉沉的。
“你看,艾達這次不知道要該怎么選擇,我覺得她不會切手指吧,她那么漂亮的手,要是少了兩根手指什么的,恐怕會很惡心。”喀秋莎吃著爆米花看著監視器屏幕:“話說,你說如果王堅要是突然出現會怎么樣?”
沙諾娃正在吃著一條烤魚,聽到喀秋莎的話,她想也沒想:“這些人都會很麻煩,巨大的麻煩。以他的保護欲啊,他能把這幫家伙都落醬油吃掉。
不過……他可能來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