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沙諾娃插上U盤之后,電腦上自動彈出了一個視頻,視頻里正是天然二的臉。她在視頻里顯得有些害羞也有些緊張。
而對于她的出現,沙諾娃同樣感到了意外。她雙手抱臂靠在飛機的椅子上,表情冷漠的看著屏苑。
“其實不知道該怎么開頭。”視頻里的天然二鼓著嘴一臉抱歉:“但是沒辦法,有些事還是要說的。”
沙諾娃冷哼一聲,自言自語道:“我能跟你說什么。”
“我知道你肯定不屑去聽我說的,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想你能看完這段視頻。”天然二雙手攪在一起:“其實從你出現在阿堅身邊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已經在注意你的行為了。”
說著,天然二把沙諾娃送給王堅的訂婚戒指放到了屏幕前面:“直到這枚戒指出現的時候,我基本上就已經確定了你的身份。”
沙諾娃一呆,眨巴了一下眼睛,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知道你認為自己偽裝的很好,但是這個世界真相永遠都是真相,任何假象都有破綻。就比如這枚戒指,這戒指哪怕是G6J的最高執行人都沒有資格和膽量私自送人的。更不用說只是一個繼承人,上面的寶石叫罪惡之心對嗎。”天然二瞇著眼睛笑著:“是路易十三死時最后的遺物,真的很漂亮,謝謝你,誠懇的謝謝你。”
喀秋莎死死咬著牙,盯著天然二的臉,表情陰晴不定,眼神像鷹隼似的凌厲。
“你肯定會把我的話當成一種炫耀和譏諷,但事實上并不是這樣的。我是真的謝謝你,我向天發誓。”天然二抱歉的攤開手:“而當你送我的四件套首飾時,我真的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它們太貴重了,貴重到讓我看到你的心。”
沙諾娃一怔,然后慢慢的低下頭:“你知道個屁……”
“我之所以并沒有跟阿堅說,其實我相信你并不會傷害阿堅。”天然二笑著拿起一個圓形的金屬圓筒:“這個藥盒,你肯定眼熟。沒錯,這是你在日本救阿堅時不小心遺落在現場的。如果你想傷害他,我想我現在已經成為一個寡婦了。”
說著,天然二突然特別有風情的把頭發撩到了耳后,露出了一個笑臉:“如果我沒猜錯,婚禮那天你肯定會來,會來跟阿堅告別,你會把你的長發剪短,然后送給他,在太陽家族里,未出嫁的女孩如果把頭發送給了某個男人,那么就代表非他不嫁,而你送給阿堅的意思卻是永不相見。”
聽到這,沙諾娃突然大驚,曾經在喀秋莎嘴里已經知道這個艾達的能耐了,但是一直以來她的表現跟喀秋莎嘴里那個讓人會覺得恐怖的女人格格不入,無論從任何一個方面來看,她都只是一個溫柔的賢妻良母。
可當她說出這句話時,沙諾娃真的是呆了。因為她來參加王堅的婚禮也只是臨時起意,而剪短頭發更是在飛機上臨時起意才干出來的。可看著視頻上的日期,居然是三天前,也就是自己送禮物給她的兩個小時之后。
那時候沙諾娃自己還沒想清楚呢……
在沙諾娃錯愕的時候,天然二又開始說話了:“也許我們是敵人,但誰也躲不開愛情,對嗎。你也許不承認,但事實上當它靠近的時候,你無法拒絕。在它的面前,無論你是女王、舞女、廚娘都沒有區別。它會摧毀你的信念,摧毀你曾經的堅持和你所堅定不移相信的事情。”
“當然,我們仍然是敵人,以后可能更可能會變成死敵。”天然二嘆了口氣:“可這樣的話,你有問過自己嗎?當有一天你和阿堅兵戎相見的時候,你該用一種什么樣的態度,阿堅又應該用一種什么態度。如果有一天你們之間變成了斗獸場,是你看著阿堅倒下還是讓他看著你倒下?你沒考慮過對嗎。”
沙諾娃居然被問得沉默了,低著頭雙手攥著衣角,一言不發。
“也許我們總歸是有那么一天的,阿堅會因為立場和他的信念而跟你有所一戰,而你也會因為同樣的理由作出跟他相似的行為。這難道不是一場悲劇嗎?雖然我不情愿,但我不得不承認你們之間的感情并不是假的,就好像在他困頓迷茫的時候,他尋求幫助的對象并不是我,而是你。”天然二長長嘆了一口氣:“而你也在時刻思想著他。這大概就是一種無奈吧。”
“殘忍一點說,我并不在意你是不是會被傷害,但我在意阿堅會不會被傷害。我愛他沒有像金胖胖那樣,把他當成了全部的生命。”天然二撩了一下頭發,很坦誠的說:“我想所有人對阿堅的愛加起來都不及金胖胖的十分之一吧,但這并不影響我跟他互相是對方的一部分,他受到的傷我同樣能感同身受。”
沙諾娃雙手捂著臉:“你跟我說這些又有什么意義。”
天然二深呼吸了一口:“所以對于未來,它有著太多的不確定性,誰也不知道以后會怎樣。如果萬不得已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能放過阿堅也放過自己。我想你能明白我的話,再見……”
視頻停止后,只剩下沙諾娃一個人靠在椅子上表情肅穆。天然二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未來自己跟王堅之間必有一戰,一種不由自主的戰斗,源自立場和信念。而天然二要沙諾娃思考的問題則是在這場戰爭開始之后的事情,不是該怎么結束,而是結束之后的那些事兒。
這是沙諾娃沒有想過也沒想過去想的事,但一旦被天然二提起了,這就不得不讓沙諾娃思考了。可有句名言不是說的好么,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有些事情并不是簡單去想就能做出決斷的,而命運……大概沒幾個人能把它掌握在自己手里吧。
默默的合上了電腦,沙諾娃咬著嘴唇,頭靠在飛機的窗戶上,出神的看著外頭的風景。
“該怎么選擇是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突然一個聲音出現在沙諾娃并沒有在意的角落里,接著喀秋莎端著一杯加了擰檬的威士忌從里頭走了出來:“我說過艾達多恐怖,你曾經嗤之以鼻。”
沙諾娃抬頭看了看喀秋莎,然后一個人時還能保持的儀態一下子崩潰瓦解,淚水奪眶而出,毫不掩飾的哭成了個淚人兒。
喀秋莎慢慢坐到了她的身邊,輕輕摸著她的后背:“未來,未來就是還未來。誰也不知道,對嗎。我曾經也瘋狂的愛過一個男孩,我了解你的感受。”
“對不起,我會盡快恢復的。”哭得稀里嘩啦的沙諾娃抬起頭跟喀秋莎道歉:“對不起……我……”
看著泣不成聲的沙諾娃,喀秋莎也只能搖頭嘆息,默默的把她摟進懷里。沙諾娃是誰?她可是一個女王!手中的權利、頭頂的光環和口袋里的鈔票都無法數清的女王。
但現在這個女王正在為一個僅僅跟她吃過幾次飯、逛過幾次街、去過幾次游樂場、干過幾次惡作劇的男人脆弱得像一塊玻璃,人生的際遇……真的太讓人唏噓感慨了。
而在王堅那里,經過了中午的分餐和晚上的通席,他幾乎一點東西都沒吃。直到晚上十點,王堅才脫下了沉重的禮服,換上了便服,一只腳踩在椅子上,給親友團表演一指禪和彈指神通,一邊抓著一大塊牛肉大快朵頤。
天然二坐在旁邊笑瞇瞇的給他夾菜倒酒,從不喝酒的王堅已經醉了,他幾乎是一碗一碗的往下灌,別人都以為他是高興,只有天然二知道他是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他并不想讓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洞房就不鬧了。”大圣用力的揉了揉臉:“再喝我就扛不住了,王堅這個畜生……還說不喝酒……”
一桌子十幾個人,已經被王堅喝倒了一大半,連一向自詡千杯不醉的梁歡歡都早已經溜到桌子底下去了,而小金早就開始在旁邊打起了醉拳,又哭又鬧的高喊著新郎結婚了,新娘不是她……
“別……別走。”王堅括酒壇子往桌上一摔:“繼續!”
“去你妹的,還怕你不成!”大圣袖子一擼:“喝就喝!”
“算了。”姜志遠在旁邊勸著大圣,醉醺醺的笑著:“等會人家還有工作呢。”
大圣一拍腦門:“對對對!今天晚上開始你倆就合法了,隨便折騰吧。走了走了。”
王堅一聽,這哪能樂意,連忙站起身要抓大圣他們,但是抓了幾次卻撲了空,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喘起了粗氣。
“別……別走。”王堅有氣無力的喊著那幫子魚貫而出的人:“給我回來!”
可他今天顯得特別無奈,戰斗力急轉直下,最后喊著喊著竟然捂著臉睡在了椅子上。
“男人……”林亞萱搖搖頭,看著天然二說道:“沒有我想象強悍。”
天然二則搖搖頭:“他已經做的很好了。”
說完,她輕輕挽起王堅的胳膊,然后對林亞萱說:“你把金胖胖帶回去吧。”
林亞萱點頭,并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瓶子:“給你買的潤滑油。”
“啊……”天然二何其聰明,自然瞬間明了,她的臉瞬間紅了一片:“你哪學來的啊……”
“你把我當十五歲么?我已經二十五了好不好,該懂的我早懂了。”林亞萱站起身,勾住了金胖胖的腰:“明天我會讓他們別去吵你們的。”
“哦……”天然二低著頭應了一聲:“妹妹……你不怪我么?”
“我?我為什么要怪你。”林亞萱低頭看了一眼王堅:“有些事,誰都身不由己,對吧。”
“嗯……”
人群漸散,最后只剩下了王堅和天然二坐在這里,王堅緩了好久才重新從椅子上坐了起來,神智略清晰了一些,他把腦袋靠在椅背上,緊緊閉著眼睛,一只手死死握著天然二的手。
“阿堅,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好受。”天然二一邊用濕巾輕輕給王堅擦著臉和脖子,一邊輕輕的說著:“謝謝你。”
王堅擺手,但是卻因為一陣陣的反胃而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大概在五分鐘之后,王堅突然蹦了起來,飛奔進了廁所一陣嘔吐。等他出來的時候,精神已經基本上恢復了過來,他尷尬的對天然二說:“好久沒喝酒了,不適應。”
天然二看著王堅,眉眼舍笑:“你裝醉。”
“是啊。”王堅嘆了口氣:“其實我有點不知道怎么面對你了。”
“傻瓜。”天然二嘻嘻一笑:“是因為沙諾娃嗎?”
“嗯……”王堅張了張嘴:“我……”
“不用說。”天然二用一根手指阻止了王堅的話:“我都明白,這事以后等我們吵架的時候再留著當我攻擊你的工具吧。”
王堅一愣,訕訕一笑:“我才不跟你吵架……”
“不可能的啦。”天然二捏住王堅的鼻子甩了幾下:“再恩愛的夫妻,一輩子都有幾百次想掐死對方的沖動。”
說完,天然二捏住王堅的耳朵:“快點起來,你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能容你這么浪費么?趕緊跟老娘回去!”
王堅吐了吐舌頭:“知道了……”
而正在起身的一瞬間,王堅看到了老虎兄正在無人的座位上胡吃海塞,然后還對他比劃1了個下流的手勢:“今天你沒辦法反抗我了’我喝了酒之后,連自己都怕呢。”
王堅沒有說話,只是在轉身離開的時候,把手放到了背后,左手食指和拇指連成了一個圈,然后豎起了后頭三根手指,圍成了一個OK的手勢,接著就跟天然二走了出去。
而走出去了之后,天然二突然看了王堅一眼:“阿堅,你的幻覺是什么形態的?”
王堅一愣,低頭驚訝的看了一眼天然二:“你……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的目光一直在你身上啊。”天然二鉆進王堅的臂彎里:“你跟它好像還成了朋友,你知道嗎?能和自己成為朋友的人并不多,大部分是死敵關系。
“這樣么?”王堅扭頭問老虎兄:“是這樣么?”
“大概是吧,你那么愛我。至少咱們不用互相死掐對么。”老虎兄吐了口煙:“以后的許多年我們都得互相配合,在大部分的時間里,我們只有彼此,沒有人比我們更親密無間了吧。”
王堅笑了笑:“你可以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