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啊,那兩夫妻來的時候,縣里都特別轟動。因為他們是開著汽車來的,汽車啊,還是那個大褲衩牌子的!當時整個縣只有一臺拖拉機,只有上頭領導過來檢查的時候才舍得開開,誰見過這么高級的車。”
“大褲衩是啥……”六六眨巴著眼睛:“有這車?”
王堅想了想:“奔馳吧。”
“就是,你看人家多有見識,你這個鄉巴佬。”六六爸一巴掌拍在了六六的腦袋上:“別打岔,老子老了,記性不好,得想!你一打岔我就給忘了。”
“是是是……您繼續。”六六撇撇嘴,看了一眼王堅:“我爸就是火爆脾氣。”
王堅聳聳肩:“我爸比他還火爆呢。”
接著六六爸繼續說到:“當時,他們來了之后,就在這住下了。你們來看。”
說著,他把王堅和楊月領到窗口,指著外頭的一座祠堂和一個加工作坊:“這兩個就是他出錢蓋起來的!說真的,真是大好人口當年剛好糧食欠收,他們兩口子足足捐了十好幾頓糧食,而且要不是他們,我們過年想吃頓肉都難喲。”
“他們人還不錯咯。”楊月在本子上把他敘述的事情一件一件的速記了下來:“然后呢?他們在之后有什么舉動?”
六六爸端起茶喝了一口:“好像是沒有了,他們平時不怎么出門。不過經常會找查家村的一個老頭一起釣魚喝酒聊天。”
“查家村?”王堅一愣:“那不是我那村子嗎?他找誰聊天?”
六六爸抬頭看了一眼王堅,頓了頓:“你爸。
“我……”王墅一愣:“你認識我爸?”
“廢屁話。”六六爸拍拍他家的木頭桌子:“這四里八鄉的誰不認識老木匠,我結婚那會的家具還是他給打的呢,縣里最好的木匠。”
王堅聽完,捏著下巴皺著眉頭開始整合這里頭的資訊口從六六爸的話里可以分析出其實楊月的老爹其實是個相當厲害的高手,雖然不知道是外家還是內家的,但無論屬于哪一家,那都是頂尖一流的。而這樣的頂尖高手,跟自己老爹那種大神交流,其實并不是什么問題。
而真正的問題是……為什么這樣一個高手,而且在和武王王三一交好的情況下,會被活活燒死在家里。這個問姐……太值得玩味了。比如如果有人想把王堅燒死在家里,那根本不可能辦到。
難道是自己老爹干的?
這個念頭在王堅的腦子里一閃而過,但是他馬上就給否決了因為他不了解誰也不能不了解自己老爹嘛,老木匠這人其實到后頭已經與世無爭了別說殺人了,就連殺雞都很少干了,更何況他是武王小……武王王三一就算要殺誰,至于去用上放黑火這種下作的手法么?一指戳缸的本事在身,想弄死誰走過去戳戳就好了。
那既然否決掉了自己老爹,那還能有誰會對這么樣的一個好人下死手甚至還要斬草除根,連兒女都不放過?江湖上可是有規矩的,禍不及妻兒,這規矩誰要是破了,那武王就在旁過……想死不成?
不過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聽過老木匠對他講述任何有關這對夫妻的事情,甚至沒有提過任何有關于那次大火的故事,這一點倒是一個不小的謎團。
“那在著火之前的晚上,他們有什么異常嗎?”楊月瞇起眼睛有條不紊的問著:“比如跟什么人接觸過或者跟什么人發生過爭執。”
六六爸仔細想了想,然后搖搖頭:“好像沒有。”
剛剛說完,他一拍大腿:“不對!”
從他的表情來看,這里頭肯定有什么讓他印象深刻的東西存在,而且這些東西必然是曾經讓他產生疑惑。所以王堅和楊月的興致一下子就被提起來了,仰著臉等著六六爸的下文。
“在著火之前的三天,有不少人生面孔在他們家門口來來回回的轉悠Q”
楊月皺起眉頭:“能具體一點嗎?”
“就是生面孔,像是城里人,都挺壯,戴著大黑墨鏡,穿著一樣的衣服。”六六爸努力回憶道:“其他就不太清楚了,然后就出事了。”
楊月和王堅對視了一眼,知道從他的嘴里基本上不可能再有什么更細致的消息了,所以王堅點點頭,然后伸了個懶腰:“好了,我就是想知道一下。開飯了嗎?好久沒吃到家鄉菜了。”
“好了好了,等等啊!”六六連忙站起來往廚房走去:“秀秀啊,飯好了沒有啊?都有啥菜啊?”
“好了好了,炸小貓魚,筍子干燒肉,豆腐乳蛋羹還有一道山芹菜炒臘肉。”鄒老師端著菜走了出來:“鍋里還盹著雞呢,六六去給端出來。”
六六朝王堅一仰頭:“土雞,外頭可買不著的,用城里人的話說,就是有機雞肉,純純的天然食品。”
王堅笑了笑,然后點頭致謝:“麻煩你們了。”
“這哪能啊,就算你不是來投資的,就當招待個朋友也是要的,就怕你嫌棄我們這菜飯不好吃呢。”六六說話間從屋里端出了一大壇子酒:“來來,三哥,喝點。
王堅擺擺手:“我不能喝酒。”
而楊月一扯袖子:“他不喝,我喝!”
一頓飯下來,雖然沒有什么山珍海味都是些家常菜配上點花生米,但一桌人倒也吃了個賓主盡歡。王堅說了說他去外頭之后的事,而六六則大肆宣揚王堅的光榮往事,弄得王堅被楊月笑話的臉紅脖子粗。
在吃了飯之后,王堅主動提出要自己出去走走,畢竟現在對當年的事情有了個大概的了解,所以現在就有個準確的方向,第一個目的地,就是楊家鎮的外圍。
因為王堅總覺得這里頭蹊蹺太大而且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一些基本的線索都已經斷了,所以著急也沒什么用,倒不如到處轉轉,一來可以真實考察一下周圍的環境,二來說不定會有什么意外的收獲。
“你說,他說的一手提兩百斤的鐵塊,有沒有可能?會不會是夸張的?”楊月跟著王堅慢慢的在午后人煙稀少的馬路上逛著:“雙手加起來四百公個很少人能做到吧。”
王堅環顧四周,然后發現路邊一個大概五六百斤大石塊,于是他走了過去,用腳踩了踩這塊石頭,笑了笑:“這個比那個重對吧。”楊月點點頭:“應該有三百公斤左右。”
王堅拍了拍石頭,然后雙手一合,輕而易舉的就把石頭抱了起來,并搬到了一邊:“如果有著力點,我一只手就能提起來,這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楊月皺著眉頭:“可這不是問題的關鍵,你是經過強化的人,那你覺得有幾個人能跟你一樣呢?”
王堅摸著下巴,眼睛突然一亮:“你說他有沒有可能也是被強化過的?或者接觸過類似的東西?”
“怎么說?”
王堅靠在一棵樹上:“我們先假設一下他跟我一樣被強化過,而且他是從外頭逃到這里來的,那么接下來的事就能理順了。他接觸我老爹、有超人的力量,被人追殺至此,然后慘遭滅門。”
“嚓……不要用這種冰涼涼的語氣,那是我家人呢!”楊月有些不高興了:“你怎么這樣啊?”
王堅吐了吐舌頭,然后看了看周圍:“老虎?老嚓……老虎你人呢?”
叫了半天,卻無人應答,王堅突然發現從早上走進楊家鎮之后,這煩人到極點的老虎兄就再也沒出現過,這弄得已經習慣它存在的王堅居然十分不適應。其實王堅叫老虎兄出來不是沒有目的的,畢竟老虎兄這廝雖然神經兮兮而且異常殘暴,可它的邏輯條例和推理能力絕對沒的說,簡直就是柯南再生,任何一點容易被王堅忽略的細節都會被老虎兄發現,所以……”它說自己是王堅的另外一面是一點都沒有錯的。
可惜……平時讓它滾蛋的時候,它死賴著不走,而現在要它出來的時候……這混蛋居然消失無蹤。
“算了,要它的時候又不知道死哪去了。”王堅撇撇嘴:“走吧,帶你去山上摘野果子吃。”
“哦……”楊聞抬頭看了一眼王堅:“你對這很熟悉嘛。”
“你是看不起我啊?我何止是熟悉……”其實在爬山的過程中,王堅一直在想著自己剛才的那個設想,如果按照這個程序的話,那么一切都能理解開了。不過這樣的話,問題有兩點,第一:他是如何強化身體的。第二:那些人為什么要追殺他。
這兩點如果解決,一切都會變得很美妙,幾乎一切的難題都會迎刃而解。不過……這兩點真的是很難解決,因為所有當事人都不在了,只有旁觀者,而旁觀者很難影響整個事情的走向。
“我還在考慮你剛才的設想呢。”到達山頂之后,楊月冷不丁的冒出來了一句:“這個設想在程序上是可行的,但我想不出有誰會去追殺一個隱居到這種深山老林里的人。”
“這就是我們要解決的問題。”王堅點點頭:“還有一點……如果能知道他找我老爹干什么以及他們之前認識的還是之后認識的,那么會很有效果。”
“這怎么查?人都已經沒了。”
王堅嘆了口氣,站在這縣里最高的山峰頂上,眺望著這個窮困的山區小縣城直直的發愣,縣城周圍的村鎮安靜的徜徉在午后微涼的秋風中,山林中也只有秋蟬最后的鳴叫,顯得格外空洞和深遠。
看著看著,王堅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用力的一拍大腿,居然鮮有的罵了聲臟話:“媽的!”
正在旁邊摘著矮樹叢上的小果子的楊月扭過頭:“怎么了?”
王堅并沒回答她,只是順著旁邊的一刻大樹一路嗖嗖的就爬了上去,等他爬到樹冠上之后,他四處眺望了一圈,然后倒吸一口涼氣,噌的一下跳了下來。
“你怎么了?像個猴子一樣上躥下跳。”
王堅皺起眉頭,指著鎮子:“你的手機能用衛星地圖嗎?”
“那必須的啊……高清呢。我還有厘米級授權。”
“點看,定位到我們這里。”楊月點點頭,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然后從包包里拿出接收器接著還有一個攝像頭似的東西。
等她連接好之后,那個攝像頭突然投下了一個三維立體的地形圖,然后隨著楊月的操作開始慢慢縮小比例。
“好,停!”王堅抬手,然后站到了一邊:“你看!”楊月看了過來,發現衛星地圖上的這個小縣城,以這鎮子為中心,中間的一條小河橫穿中軸,兩邊對開,一邊各自有四個村寨,相互之間距離幾乎相當,而如果直接忽略地形,以一種平面模式來看,這個縣城和這幾個村子剛好形成一個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的整體效果圖!”
王堅指著地下的投影:“縮到楊家鎮。”
“難怪他們堵不住那條小溪。”王堅苦笑一聲:“離卦仙,川。”
“什么意思?”楊月眨巴著眼睛:“什么跟什么啊……”
“這個縣城,不簡單啊。”王堅皺著眉頭:“再縮,縮到你家人的那間屋子。”
楊月聽話的把地圖縮了過去,而王堅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起來,然后一拍手:“有了!”
“什么?什么啊?我怎么都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嘛。”
王堅沉默了一會兒:“我可以斷定,你爸是我門派里的人!”
“你們門派的人?我爸???你都沒見過,你怎么知道啊?”
“離卦中虛,你看看你家房子在這個小鎮上的排位,然后再把所有的屋子去掉,只看道路。”楊月拉伸起來一看,楊家鎮三條路,中間一條的最中間……活生生的就因為那間屋子給斷開了一截!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