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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同時傳來消息:黃文義病情大好,不用人扶能夠行走自如,孫蘭貞也調養得不錯,夫妻倆遵從馮老囑咐,還要在江南住上一段時間,目前已經回到信義侯府老宅居住,一邊服藥調理身體,一邊相伴游歷江南,估計可在明年八月回京!
黃繼盛收到信,為免黃老太太聽說孫子跟著孫媳婦在江南娘家住,又有不堪入耳的怨言,便決定瞞住老母親,卻立即將消息轉告信義侯府,孫老夫人喜極而泣,信義侯則眉開眼笑,與黃繼盛相互慶賀,拉住他在府中飲酒,又把忠義侯灌得大醉而歸。mhtxs.cc[棉花糖]
十二月,宋娉婷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女兒,小喬懷孕只除了初時略微有些不適,之后就跟沒事人般,能吃能睡,神態體貌如常,并不像懷趙炫時那樣吐得天昏地暗,嗜睡懶散,相反精力充沛,每天總想往外跑,對什么都感興趣,因而很想去探望宋娉婷,看她新生的女兒,趙瑜拗不過她,只好陪著同往――放她一個人去肯定不放心,她去哪里都要帶著趙炫,高興起來還要抱抱兒子,趙炫可不同一般小孩,他結實健壯,手腳有力,平常倒也罷了,眼下非常時期,很擔心這小子一不小心踹到小喬的肚子,那可就糟糕了。
小喬正為這么快又懷孕而煩惱,趙瑜只得哄勸安撫,陪著小心聽任她抱怨,他疼愛自己的孩子,卻也不想孩子來得太快,小喬生炫兒的痛苦神情還歷歷在目,那是何等的折磨人!不愿意她受苦。可孩子迫不及待地來了,怎么辦?難道不讓他長大、不準他出來?
所幸此次懷孕不同上次,小喬只干嘔了兩次,之后便如平常般好好的。吃什么都不用忌口,趙瑜暗松口氣,這個孩子比炫兒還乖。知道疼惜母親,不錯!等出來給他點獎賞,不過有一樣堅決不允許了――不準吃母乳,一出生就教人抱開,絕不再讓他碰小喬!
一時心軟給趙炫吃母乳,累著小喬不說,趙炫一上大床。做父親的就得讓位,小喬抱住兒子便不顧他,那時后悔得無法言說。
為宋娉婷接生的依然是宜師傅和靜師傅,宋娉婷完全聽從宋夫人的安排,沒親自喂養女兒。一生下來便交給奶娘。
陳應景的母親陳夫人看著白胖健壯的大孫女抱在奶娘懷里,一下一下有力地吸著奶,不由惋惜:這孩子好帶啊,媳婦兒自己喂養不知有多省事,怎舍得交給別人?想當年她生下陳應景,瘦得像只貓,吸奶有氣無力,愛吸不吸,不肯吃奶。做母親的那才叫一個辛苦!
宋娉婷俯在小喬耳邊道:“我娘教導說:懷著孩子已經讓丈夫疏遠這么久,若還要自己每天忙著給孩子喂奶,不與丈夫親近,他只會離你更遠,到時別的女子攀上你丈夫,做什么都遲了!”
小喬哧笑:“謬論!你不愿意喂就不喂了。何苦拿這個開脫自己!”
“真是我娘說的!”
“好吧,相信你!”小喬笑著說:“你娘親說的是你父親和你姐夫們吧,我丈夫可不是那樣的人!相信你丈夫也不會是,你丈夫人品挺好的!”
宋娉婷難得地露出嬌羞之態:“小喬你說得對,阿景是個難得的正人君子,他對我尤其好!從我懷孕到現在,不但體貼照顧,還堅決不要通房,任由婆母勸了多次,哄他說天氣寒冷,應有暖被之人,領了好幾個美貌婢女給他,阿景都推拒掉,還溫和地勸告婆母:娉婷懷著孩兒如此辛苦,我卻背信棄義,與別的女人雙宿雙飛,全無半點良心,也對不住妻子兒女!”
小喬說:“是不是你對婆母不夠好?才新婚一年,陳夫人又不是不知道應景在京城做官,多承宋家人關顧,這么急趕著想讓兒子納妾,不是給你添賭么?她不怕你不高興?”
“唉!都是我父母親惹的事――應景是個厚道人,既與我成親,便肯擔起兩家子嗣后代香火延續之責,遵循我父親之意:不管我們夫妻生多少個孩子,第二、第四、第六個孩子都得姓宋!作為宋家子孫,歸入宋氏族譜。婆母卻擔心如此一來,陳氏子孫就太少了,因而總勸著應景納妾收通房,妾室生的兒女自然都姓陳,宋氏不會爭搶……”
宋娉婷滿臉幸福,笑容甜蜜無比:“阿景雖然對母親樣樣依從,十分孝順,卻唯獨不肯聽這一條!小喬,我遇著阿景,今生知足了!”
小喬嗔怪道:“瞧你得意的!知足就知足吧,你亂叫什么?我這個名兒可不是給你喊的!”
宋娉婷笑著說:“嫁夫隨夫,我夫君叫你小喬,我便也能跟著喊!”
小喬瞪她:“都是你多嘴多舌告訴陳應景,你若不說他能知道我是誰”
宋娉婷無比驕傲:“我家夫君聰明著呢,不說他也能知道!那天他認出端王是他舊日先生,欣喜不已,后又見著端王妃,一眼看出你是店里引我認識他們三位舉子的那位少年公子,也不知他腦子怎么轉的,立時猜到:你便是當年住在他們蓮花村的汪小喬!我問他可覺得怪異,他搖著頭說:半點不怪,合情合理!”
小喬微笑看著宋娉婷:“看見沒有?陳應景真是我的知音!這才是有識之士,就不會像你們那樣咋咋乎乎,什么男變女、女變男,大驚小怪,吵死了!”
宋娉婷瞪大眼睛:“你和阿景是知音?那我算什么?”
小喬噗哧一笑:“你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娘、他的紅顏知己!”
宋娉婷抿著嘴笑:“好!我只做這三個人!”
宋子儀和女婿陳應景陪端王在前堂品茶閑話,本欲設下宴席,招請同僚過來一同陪端王飲幾杯酒,端王卻笑著擺手謝絕,小喬懷有身孕,待在外邊太久不方便,二人說好只坐一會就回府。
從宋府出來,端王府車輦行走在繁華街道上,夫妻倆說著話,趙炫則坐在趙瑜懷里,轉動著小腦袋,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眨都不眨,貪看窗外行人馬匹、熱鬧街景,跟隨小喬坐車出門成了習慣,要是讓他知道母親出去了沒帶上他,立刻哭得誰也勸不住,小喬只要不是辦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都帶他,如果實在不能帶,也會跟他說明,他雖然不高興,卻不再鬧騰。
隆冬季節,雪花紛紛揚揚漫天飛舞,地上積雪厚厚一層,卻好在沒有刮大風,天氣也不是太寒冷,人們興高采烈、滿懷熱情地在街上采買年貨,端王府侍衛前呼后擁,護衛著車輦在肅清的街道上緩緩而行,平民車乘或靠邊或繞開,兩邊路牙上鋪擺的各色貨攤和店鋪則依然熱熱鬧鬧地自顧做買賣,人們討價還價,吆喝叫賣,看似紛亂其實自有秩序。
走進京城主干道大街,街面上尤其繁榮熱鬧,為方便趙炫觀看,趙瑜早將窗扇推開,絨面窗簾挽起,只留一層薄薄的紗簾,趙炫還要伸手去拉扯窗紗,趙瑜笑著看看小喬,索性將那層薄紗也拉開了,由著他趴在窗上,有眾多侍衛嚴密護住車輦,他又守在側邊,任何意外都不可能發生。
趙炫很高興,左看看右看看,目不暇接,忽然間,他抻著脖子沖窗外啊啊大喊兩聲,小喬順著他眼神看去,不由暗贊兒子好視力――挺遠的街角處有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手里舉著一串色澤鮮艷的冰糖葫蘆,蹦蹦跳跳邊走路邊送到嘴里舔咬,趙炫咂了咂自己的小嘴兒,明明什么都沒吃到,卻做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樣,引得趙瑜和小喬笑壞了。
羅允真得令,特意跑去買回一串冰糖葫蘆,交給青山,青山驗過后遞給趙炫,趙炫伸長了小胖手,幾乎用搶的把冰糖葫蘆抓到手中,如獲至寶,有模有樣學著那小男孩,先舔一舔,再開咬,酸酸甜甜的滋味,吃得眼睛瞇成一條縫,小喬問他:
“好不好吃?”
趙炫點頭,又問:
“誰給炫兒買的糖葫蘆?記著了,該說聲謝謝的!”
趙炫又點頭,想了一想,無師自通地把糖葫蘆舉到小喬嘴邊,小喬笑著咬了一小口,趙炫又遞給趙瑜,趙瑜說:
“炫兒吃吧,大人不吃這個!”
小喬翻他一個白眼:“難道我是小人?這可是兒子的孝心,你若不吃,他會覺得你不稀罕,下次有好東西想都不會想到你了!”
趙瑜便低頭把小喬咬過的那顆紅果子吃掉了,趙炫眨眨眼,瞪著少了一顆的的糖葫蘆串發楞,迷惑不解地舉給小喬看,小喬笑得花枝亂顫,對趙瑜說道:“你也吃得太狠了,人家還沒高興完呢,就給他弄個空缺出來!”
趙瑜笑著摸摸趙炫的頭:“兒子,舍得舍不得?想好了才做,不能后悔!這里空了就空了,吃掉了沒有了!下次若看見糖葫蘆再給你買,好不好?”
趙炫點點頭,笑嘻嘻張開嘴,一口一口咬著糖葫蘆,不時喂給父母吃,小喬早趁著他有糖葫蘆歡樂開懷的當兒下了窗簾,到底不是普通人家,還是得注意點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