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衣衛百戶見齊王讓自己退下,互相看了一眼,一人已經道:“殿下,衛督吩咐……!”他話還沒說完,齊王就已經皺眉道:“衛督?原來那老東西的話是命令,本王的話就是廢話,連你們也無法支使,是也不是?”
兩名百戶齊齊跪下,惶恐道:“小的不敢!”
齊王眼珠子轉了轉,忽地沖著一人招手,那百戶有些狐疑,但還是起身靠近過去,齊王這才壓低聲音道:“馮午馬,本王有件事兒讓你去辦,你能不能為本王辦好?”
馮百戶恭敬道:“殿下但請吩咐,小的上刀山下火海,必當奉命行事!”
齊王微笑點頭,湊近低聲道:“你幫本王保護徐大學士!”
馮百戶眼中劃過疑色,齊王眼中狡黠之色劃過,盯著馮百戶,輕聲道:“本王的意思,你可聽明白了?”
馮百戶似懂非懂,不能確定,恭敬道:“殿下,大學士已經吩咐,小的兩人只要全力保護殿下即可。大學士那邊,小的已經妥善安排,身邊有人保護。”
“都說神衣衛十二大百戶都是獨當一面的人才,讓本王看來,實在愚不可及。”齊王嘆了口氣,搖搖頭,低聲道:“你去幫本王留神老師的行蹤,他前來云山府,有公務要辦,少不得會離開這里出門辦事。你給本王記好,老師什么時候出門,你必須第一時間打探清楚,而且要弄清楚老師去往何處,出門需要多長時間……!”
馮百戶明白過來,恭聲道:“小的明白。”探查一個人的行蹤,對于神衣衛百戶來說,那是看家本事,雖說徐從陽乃是當朝大員,他的行蹤不便探查,但既然是齊王殿下吩咐,馮午馬自然是恭敬領命。
“明白就好。不過你可記著,千萬不能讓老師發現你打探他的行蹤。”齊王正色道:“要是老師發現,追問起來,本王可保不住你!”
馮百戶心中暗想:“我神衣衛百戶真要跟蹤一人,豈能被人發現?”面上卻十分敬畏道:“殿下放心,小的知道該怎么做。”
“既然知道,那還不快去。”齊王揮揮手,馮百戶這才領命而去。
齊王又向另一名百戶李卯兔道:“你就在附近負責警戒就好,不必跟隨本王了。”也不多言,跟著孫德勝往行轅下榻院子前往,見到身后無人跟來,齊王才小聲道:“孫德勝,出京之前你可是向本王保證過,這云山府有好玩的去處,你最好給本王安排好了,否則可別怪本王不客氣。”
孫德勝忙道:“殿下,其實云山府城確實有不少好玩的地兒,只是……只是大學士就在這別院之內,殿下沒有機會出去啊!”
“胡說。”齊王低聲斥道:“你方才沒聽見本王已經派人去盯著老師的行蹤嗎?老師此番前來,可是要辦正經差事,絕不會整日待在行轅之內,只要他離開,咱們自然有機會出去。你不用多想其他的,只要想著本王出去之后,該往哪些地兒玩耍就是。”抬起頭,看著黑洞洞的夜空,一臉輕松,伸了個懶腰,道:“在宮里可是悶死了,這次好不容易出來,可不用再被母后管著了。孫德勝,本王怎么覺著云山的夜空比京里的夜空要清朗的多?”
孫德勝忙道:“殿下,這話可萬萬不能說,京中乃是龍氣所在,空中有護佑真龍的祥云流動,盛世龍基,豈是這云山府所能相提并論。”
齊王停下步子,瞧了孫德勝一眼,道:“孫德勝,你怎地也將那一套阿諛逢迎之詞學了過來?聽你這語氣,倒像司天臺那老道士的口氣一樣。”
孫德勝忙陪笑道:“殿下,國師乃是仙人下凡,護佑真龍,他的話自然是不差的。”
齊王也不多說,徑自往住處去。
草堂行轅有諸多院落,徐從陽的住處就在齊王住處旁邊,是一處頗為雅致的小院落,院落里的積雪早已經打掃得干干凈凈,一座假山頗顯氣派,倒是院內八角小亭頂上的積雪似乎是有意沒有清掃,小亭存雪,再加上亭子邊上有一片小竹林,倒是另有一番意境。
內堂之中,已經生起了炭火,徐從陽剛剛下榻,喬明堂先令這里的仆人準備了熱水,伺候徐從陽先洗了個臉,隨即徐從陽又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這才回到廳中,而廳中的桌子上,已經擺放著五六盤菜肴,另有兩壺酒。
見到徐從陽出來,喬明堂立馬上前,拱手笑道:“大學士,你一路辛苦,安排的接風宴也沒能去,下官令人備了幾個小菜,先填填肚子!”
徐從陽微微頷首,卻沒有上桌邊坐下,而是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從袖中取出一份折子,遞向喬明堂。
喬明堂上前兩步,小心翼翼接過,翻開看了兩眼,皺起眉頭來。
“大學士,這是……這是通州知州趙廣慶的請罪折子。”喬明堂皺眉道:“他寫了兩份折子,一份呈給了朝廷,另一份就在下官這邊。”
徐從陽端起案上的茶杯,里面已經沏好了熱茶,他端起來拿起茶蓋,品了一口,才緩緩道:“喬總督,趙廣慶這份折子,在朝中可是引起軒然大波,他是你西山道的知州,隸屬于你所管轄,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喬明堂察言觀色,微一沉吟,才小心翼翼道:“趙廣慶在折子上說,他用人不當,識人不明,通州營千戶段荀與亂黨暗中勾結,儲藏大批的兵器裝備……如今通州正在全力追查段荀的下落,而下官也已經讓人傳令整個西山道,全力通緝段荀,但有抓獲段荀者,必當重賞!”
徐從陽肅然道:“喬總督,這份折子送到朝中,頗多爭論,老夫只想問你,趙廣慶折子上所言,可都是真的?”
喬明堂想了一想,才小心翼翼道:“趙廣慶便有天大的膽子,想必也不敢對朝廷有所隱瞞……!”
徐從陽淡淡一笑,道:“本官身在都察院,見識過太多欺上瞞下的官員。趙廣慶地處通州,山高皇帝遠,他究竟想些什么,恐怕不是折子上這么簡單了。”
喬明堂皺眉道:“大學士的意思是?”
“這份折子送達京中,雖然多起爭執,但是不少官員還是覺得息事寧人為好,不宜將此事擴大。”徐從陽緩緩道:“畢竟趙廣慶已經查出段荀是為主謀,而且已經全力通緝段荀,不便對通州起太大的驚擾,而且已經有官員請奏圣上,只下一道旨意,令趙廣慶全力搜尋段荀以及轉移的兵器,若是能夠抓住段荀,便可將功補過……!”說到這里,徐從陽頓了頓,微一沉吟,才問道:“喬總督,你覺得這道旨意是不是該下?”
喬明堂忙道:“一切全憑圣上定奪!”
徐從陽搖搖頭,淡淡道:“圣上幾乎便要頒下這道旨意,但是卻被老夫勸諫阻攔!”
喬明堂一怔。
徐從陽從容道:“老夫以為,通州之事不會如此簡單。老夫甚至以為,趙廣慶很有可能被蒙蔽了雙眼,而喬總督你,似乎也被蒙住了雙眼!”
喬明堂身體一震,肅容道:“下官懇請大學士指教。”
徐從陽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伸手推開了窗戶,一陣冷風從窗外透進來,徐從陽深吸一口氣,雙手背負身后,這才緩緩道:“此處只有你與老夫,有些話,老夫也不妨直言!”
喬明堂跟在徐從陽身側,身體微躬:“請老大人賜教!”
“老夫知道你和趙廣慶都是東宮那頭的人。”徐從陽神情肅穆,聲音低沉:“通州出了這事,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沒有全力徹查下去,無非是不想事情牽涉太廣,更不想趙廣慶因為此事大受牽連。”他霍然轉身,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盯著喬明堂:“朝中有東宮在保,西山道這邊有你在保,趙廣慶穩若泰山……!”
喬明堂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喬總督,朝中黨爭,老夫素來不愿意過問。”徐從陽正色道:“但是這一次可不僅僅是黨爭的問題。通州事情,已經牽涉到我大秦的國基,你身為西山道總督,一方大吏,那也是頗有才干之輩,這一次怎地卻糊涂起來?圣上那道旨意若真的下來,通州的事情十有八九便會不了了之,老夫承蒙圣上隆恩,卻是不能坐視不顧……這通州之事,疑點多多,而且有些事情細細思量,當真是驚心動魄,聯系到老夫近來所聞之事,老夫這才主動請旨,得圣上旨意,特來西山道調查通州事務,必定要將此中事情弄個一清二楚……!”他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眸子盯著喬明堂,一字一句問道:“卻不知喬總督此番能否鼎力相助?”
喬明堂立刻跪倒,恭敬道:“大學士但有所命,下官愿效犬馬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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