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世珍聽楚歡這樣說,神情倒有兩份尷尬,擠出笑容道:“大人這是說哪里話,那馬神婆……不過是市井之流,大人……大人身份尊貴,豈是那等人可以與你相比的……!”
楚歡嘆道:“董大人,你比本督更清楚,本督在這西關的聲望,甚至比不上你所說的那位市井之流……!”故作疑惑道:“董大人,這馬神婆以前經常帶人堵著官府衙門嗎?”
董世珍一怔,搖頭道:“這個……以前并無如此,其實……其實這神婆倒也不是什么壞人……!”
“本督的運氣看來很不好。”楚歡嘆道:“本督到朔泉不過幾日時間,這位馬神婆就敢聚眾堵在總督衙門前,董大人,你說如果本督當時令人將她逮捕起來,會不會惹出大亂子?小小一個市井神婆,聚眾堵在總督府衙門前,這神婆的膽子還真是不小……!”
董世珍神情愈發尷尬,此時城下的人越聚越多,黑壓壓的一大片,人頭攢動,鬧哄哄的,忽見得人群散開來,擁擠的人群,分開一條道路,正在城內墻頭觀察的軒轅勝才已經回頭道:“大人,人來了!”
楚歡背負雙手走過去,從城頭俯瞰下去,只見到一隊人手正往這邊過來,前面是幾名近衛軍武士開道,中間便是那位馬神婆,馬神婆依然是那副怪莫怪樣的打扮,在其身后,兩幅擔架抬著,其后則是十多名漢子。
兩邊的人們議論紛紛,近衛武士徑自將那馬神婆帶上了城投來,那馬神婆被帶到楚歡這邊來,卻見到仇如血已經從后面上來,拱手道:“大人,神婆已經被帶到。”
楚歡點點頭,仇如血卻已經回頭道:“還不過來請罪!”
從他后面立刻上前來一人,卻正是在朔泉城很有名氣的混混頭子祝青葉,立時跪倒在楚歡腳下,恭敬道:“小的祝青葉,拜見總督大人,上次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了大人,特來向大人請罪,還請大人降罪!”
楚歡淡淡道:“祝青葉,本督知道你在朔泉城有些勢力,也知道你不務正業,你帶人跟著馬神婆擅闖總督府衙門,你可知道這是死罪?”
祝青葉低著頭,“小人有罪!”
楚歡看了仇如血一眼,道:“不過仇如血對本督說起你,雖然你做了不少措施,但也是個講義氣的漢子,算不得大奸大惡,你的罪,本督暫時不會治罪,不過也不會就此免了你的罪,就看你日后的表現,是否能夠將功贖罪!”
祝青葉抬起頭,道:“總督大人,小人這條命,是仇大哥所賜,仇大哥讓小的將這條命交給你,從今日開始,這條命,就是總督大人的,總督大人有令,小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旁邊董世珍眼角抽搐,瞥了跪在地上的祝青葉一眼,眼中劃過陰冷之色,但此時此刻,他卻是不敢多說一句話。
仇如血此時這才道:“總督大人,馬神婆回到神廟之后,我怕她明知必敗,會偷偷溜走,更害怕中間會出現其他的意外……!”似有若無看了董世珍一眼,“所以這兩日都是死死盯著她……這兩日她幾次想出門,都被我們攔住,而且也里還有人想到神廟去找她,可是見到我們在那邊,掉頭就走,這三日,她沒能接觸到任何人……!”
楚歡點頭,看了馬神婆一眼,這才走到城頭邊,抬起手,示意城下的人們靜下來,城下的人們見到一身官袍的楚歡立在城頭示意,聲音頓時漸漸小下來,其實朔泉許多人都不曾見過他們的新任總督,此時見到城頭是一位年輕的官員,都是十分驚訝。
“諸位父老鄉親,大伙兒今日來這里,本督知道你們是為了什么。”楚歡高聲道:“大家是否都認識這位馬神婆?”說完,示意仇如血將馬神婆推到城頭邊上,馬神婆此時早已經沒有上次那種裝神弄鬼的表情,臉如死灰,走到城頭邊上,百姓們的目光都投到馬神婆身上,楚歡淡淡一笑,道:“諸位鄉親父老,大伙兒也許都知道,西關最近禍從天降,疫病開始蔓延,就在城外,設立了疫病區,本督問大家,那疫病區內,是否有你們的親人?”
此言一出,城下的人們許多頓時都露出傷感之色,已有許多人顯出驚恐之色,已經有人大聲問道:“總督大人,疫情一天比一天厲害,我們該怎么辦?城外的感染者越來越多,我們聽說西關各州的疫情都在加重,城中雖然暫時還沒有出現疫情,但是疫情蔓延起來,這朔泉城也不可能避免……!”
“是啊,大人,朔泉如今的吃喝生活都要從外地運送過來。”隨即有人跟著大聲向城頭喊道:“如果城外到處都是瘟疫,誰敢保證疫病不從外面傳進來?”
楚歡肅然道:“大家說的不錯,瘟疫流行,天災,咱們自然要想盡一切辦法應對。”指了指身邊的馬神婆,“你們中間很多人應該知道,這位馬神婆自稱能夠與神靈想通,據她所言,西關瘟疫的蔓延,是因為瘟神的出現,她說瘟神降臨到了西關,才會有這樣的災難……!”
城下立刻有人喊道:“誰是瘟神?”
“把瘟神找出來,找個道士把瘟神驅趕出去!”
“其實這位馬神婆所說的瘟神,就是本督。”楚歡苦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按她的意思,是本督來到西關,才出現了這場瘟疫。”
人們頓時面面相覷,雖然許多人知道總督大人和馬神婆似乎有賭約,但是到底賭的什么,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今日在這里聚集的人們,許多都只是湊過來看熱鬧而已。
“那倒說不準。”人群中冒出一個聲音來:“真要說起來,瘟疫也是最近一陣子蔓延起來,總督大人好像也正是最近才前來赴任……!”
人群擁擠,這聲音很大,許多人都聽到,但是一時間卻也不知道是誰冒出這話來。
楚歡微微一笑,道:“本督與馬神婆打了賭,誰是瘟神,其實也容易辨別,瘟神只會帶來瘟疫,帶來災難,不會帶來幸福,不知道本督這句話說得對是不對?”說完,看向身畔的董世珍。
董世珍忙點頭道:“大人說的極是,瘟神……瘟神是惡神,只會帶來災難。”
“那么就很簡單,如果本督能夠應對瘟疫,就不會是瘟神,不知對不對?”楚歡笑道:“馬神婆既然是神婆,能夠與神靈對話,都說上天有好生之德,西關先遭戰禍,如今又經受瘟疫,老天看到如此景象,又怎能不解救百姓黎民于水火之中?”雙目凌厲,看著馬神婆,“你能與神靈溝通,神靈自然會傳授你應對瘟疫的方法?”
馬神婆身體已經不自然發抖,“我……這是大難,神靈……神靈也無法……無法應對……!”
楚歡哈哈笑道:“照你這樣說,如果本督能夠應對瘟疫,豈不比神靈還要厲害?”
馬神婆知道今日事情不妙,看了城下黑壓壓的人群一眼,一咬牙,看著楚歡道:“你……你就是瘟神,你也沒有辦法……沒有辦法應對瘟疫……!”
楚歡背負雙手,掃視眾人,終于道:“父老鄉親,本督奉圣上旨意前來西關赴任,沒有其他原因,就是要保一方利民的平安,讓你們能夠過上好日子。本督不敢保證自己有多大能耐,但是只要力所能及,便會竭盡全力去保護你們……本督知道許多人覺得馬神婆有些門道,覺得她能夠通神靈,所以有許多人相信她,但是本督今日要告訴大家,這個馬神婆,不過是故弄玄虛招搖撞騙的騙子而已,她根本無法與神靈對話,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欺騙世人而已。”
“不能這樣說神婆。”城下立刻有人叫道:“神婆有法力,官府也不能褻瀆她。”
頓時便有一小群人都叫喊起來。
待眾人靜下來之后,楚歡這才道:“她說神靈沒有辦法應對西關的瘟疫,這就證明她是騙子,其實……本督得到神靈的托夢,從神靈口中知曉,這馬神婆才是瘟神,而神靈卻是將應對瘟疫的方法教給了本督……!”
城下眾人頓時神情各異,有驚訝,有懷疑,有不屑。
朔泉城內雖然暫時并無瘟疫大肆蔓延,但是城外傳來的消息卻是眾多,很多人都知道,這次爆發的瘟疫,十分的厲害,只要感染上瘟疫,幾乎注定要死亡,在楚歡到來之前,朔泉周邊就已經出現疫情,董世珍對這種事情倒也處理的及時,即刻下令嚴密檢查入城人員,而且在城外設立了疫病區,但有感染疫病者,立刻送進疫病區。
除此之外,官府自然少不得組織當地的大夫研究應對疫情的方法,但是面對此次瘟疫,無
大夫都只能喟然長嘆,束手無策,官府的衙差們倒是沒有放松搜查,但凡搜尋到有疫情癥狀的,哪怕是沒有感染,也會送到疫情區,瘟疫已經是讓西關人們為之色變的大災難,比那些到處燒殺劫掠的兇殘土匪更讓人們恐慌。
城中不少人的家眷都被送到了疫情區,大家心里都明白,一旦進入疫情區,與送上刑場并無什么差別,遲早都要死去。
非但是普通的百姓,就是有些大夫的家眷,也出現了疫病癥狀被送到疫病區,人們都已經絕望,只覺得這是西關百年一遇的大災難,回天無術,許多剛剛在戰亂之后返鄉的人們,準備著重新背井離鄉,躲避這場災難,可是就在這兩日,從外面傳來消息,天山和北山兩道,已經在交界處設下了關卡,為了防止瘟疫蔓延到本地,這兩道已經封閉了西關百姓外流的道路。
此時楚歡聲稱神靈將應對瘟疫的方法托夢告知他,眾人驚訝之余,有的心中驚喜,但更多的人卻覺得楚歡是在說大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