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的佛堂,設在后院,這是一處幽靜的內院,十分的幽靜,甚至沒有一個下人在旁邊服侍,此時這座佛堂四周已經被團團圍住,刀槍出鞘,如果刺客果真在佛堂之內,便是插翅也難飛了。
楚歡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內院,東方信跟在楚歡身側,到得內院里,只見到郝通領著幾名護衛攔在佛堂正門,神情冷峻。
佛堂之內,亮著燈火,屋門卻是關著。
“大人,現在只有這里沒有搜找。”軒轅勝才稟道:“如果刺客還有藏身之處,就只能是這里了。”
楚歡瞅了瞅郝通,又轉頭看了看東方信,東方信知道楚歡意思,此時一眾官員都在這里,這佛堂又是最后一處嫌疑之處,如果刺客再行阻止,反倒讓對方更加起疑,而且看今日的架勢,楚歡是不搜找佛堂就不會罷休,就算不情愿那也沒有法子。
東方信心中對楚歡怨怒無比,但是形勢比人強,心里只想著度過這一關,回頭再找楚歡算賬,而且他倒真不覺得趙信會躲在將軍府。
趙信不是笨人,違背了東方信事先設定的計劃,他當然知道后果是怎樣,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潛回將軍府。
“末將是武將,為朝廷效命,少不得殺伐之事。”東方信看上去倒還顯得很鎮定,“末將手底下亡魂無
,賤內為了消除末將的殺氣,所以每日都會在佛堂敬佛,為末將消去手中的血腥……這里只有賤內在里面,刺客絕不可能出現在這里。”抬起手,示意好痛閃開。
郝通這才帶人閃開,東方信上前去,親自推開了門,當門便是一尊一人高的佛像,那是釋迦的銅像,佛像前是供奉香火的香案,香案這邊,是一扇蒲團,一名身披黑紗的婦人正跪在蒲團之上,虔誠地禮佛,東方信推門之后,那婦人依然沒有回頭,鎮定無比。
“小云……!”東方信聲音頗為溫和,“你在這里可見到什么其他的人?”
那婦人沒有回頭,只是用一種平靜的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回道:“沒有,這里只有佛,沒有人!”
東方信回過頭,楚歡就在他身邊咫尺,“總督大人,佛堂一目可睹,刺客確實不可能出現在這里。”
楚歡背負雙手,當門而望,掃了幾眼,只見到這佛堂還真是十分的簡陋,除了香案和那尊銅佛,確實沒有多余的累贅物事,微微頷首,皺眉道:“東方將軍說的是,刺客似乎真的不在這里……看來是有人造謠生事了。”
“大人,是否容卑將帶人進去找一找。”軒轅勝才在旁道。
東方信冷笑道:“軒轅勝才,佛堂狹小,一目可睹,還有什么可找的?”
“東方將軍也不用動怒。”楚歡含笑道:“這也是軒轅盡職盡責,為將軍府的安危著想。”向軒轅勝才道:“軒轅,這里面確實沒有什么人,你若實在不放心,帶兩個人進去隨便看一看,大半夜的,也都早些收兵歇息……東方夫人正在禮佛,萬不可驚擾了夫人。”
東方信心想,你大動干戈,還有什么驚擾不驚擾的,但是這話自然不會說出來,抬手冷笑道:“軒轅勝才,你盡管進去搜,也不用管是否會驚擾賤內,找到刺客要緊,你既說刺客潛入將軍府,還希望你真的能找到他。”
軒轅勝才不理會他的譏嘲,帶著幾名近衛武士,進到佛堂之內,楚歡此時已經回身笑道:“今夜讓大家辛苦了,看來刺客并不在這里,等軒轅出來,大伙兒就都各自回府,本督會繼續安排人捉拿逃犯。”向東方信笑道:“東方將軍,今日驚擾,事出非常,你可不要見怪。”
“末將自然不會見怪,只是刺殺董大人的兇手未能捉拿歸案,讓末將心中不安。”東方信道:“末將也會繼續派人搜找刺客,一定要將刺客……!”
他話聲未落,那邊已經傳來軒轅勝才的聲音,“大人!”
楚歡雙眉一緊,扭頭看去,只見到軒轅勝才和幾名武士都已經握刀在手,眼神犀利,正死死盯著那尊銅佛。
東方信心下一沉,楚歡探手到腰畔,他的血飲刀佩在腰間,握住了刀柄,輕步過去,軒轅勝才指了指銅佛一處,楚歡瞧過去,卻見到那銅佛之上,竟然有一絲血跡。
楚歡努了努嘴,軒轅勝才一個手勢,又有幾名近衛武士沖到佛堂之內,眾人將那銅佛團團圍住,刀鋒前指。
東方夫人本來鎮定的臉龐駭然變色,失聲道:“你們……你們要做什么?”
楚歡一抬手,兩名武士已經上前拉住東方夫人向外走,東方信臉色劇變,沉聲道:“你們好大膽子,為何要動我夫人?”
他話聲剛落,楚歡聲音已經極其冷峻地道:“你還不出來?”
東方信一怔,楚歡已經接著道:“我們知道你躲在銅佛之中,你若不想死,趕緊出來,只要供出幕后真兇,未嘗不能活命!”
不少官員此時已經擠在佛堂門前,探頭探腦,向里面張望。
忽然間,那銅佛里面竟然發出響動,眾人更是全神戒備,聽得“咔嚓”一聲響,銅佛后面陡然打開,卻是這銅佛另藏玄機,里面是空心,可以容人藏身,機關打開,一道影子已經從里面竄出來,揮刀便砍,楚歡探身向前,揮刀迎上,“嗆”的一聲響,火星四濺,隨即聽得“咔”一聲響,那人的大刀與血飲刀觸碰,卻是瞬間便斷成了兩截子。
那人吃了一驚,楚歡不等他反應過來,欺身上前,已經抓住了那人的衣領,厲吼一聲,手上使力,已經將那人擲了出去,那人身不由己,身體飛出,“砰”的一聲,撞在墻上,骨骼碎裂之聲響起,隨即那人便軟軟地從墻壁上滑落下來,軒轅勝才長刀已出,已經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這一變故十分突然,電光火石間,甚至許多人都不清楚這刺客是如何冒出來的。
那人的裝束,與北望樓逃脫的那名刺客一模一樣,衣裳還來不及換去,而且他左臂已經做了包扎,任誰都看得出來,他的左臂必然是受過傷,而從北望樓逃脫的那名刺客,正是被楚歡用茶壺傷了手臂。
東方信眼角抽搐,東方夫人臉上顯出凄苦之色,顫聲道:“你們……你們不要傷了他……!”東方信聽東方夫人這樣說,扭頭看了東方夫人一眼,見她臉上全是擔憂之色,心下更是惱怒,沉聲道:“好你個賤人,你敢窩藏刺客?”
東方夫人瞥了東方信一眼,眼眸子中顯出怨恨之色,卻并無說話。
楚歡已經收起血飲刀,盯著那刺客,問道:“你就是在北望樓逃脫的刺客?”
“就是老子。”那刺客看起來很有骨氣,一雙眼眸子帶著怨恨之色,盯著楚歡眼睛:“只是很可惜,殺死了董世珍,卻沒能殺死你!”
“本督與你有何仇怨,為何要行刺本督?”楚歡冷冷盯著那人,“董大人與你又有何仇怨,你為何要行刺他?”
“你不要多問,一刀殺了我。”刺客骨氣十足,“無論你們用什么手段,休想從老子嘴里得到一句話。”
“果然是條漢子。”楚歡嘆了口氣,“你到底是什么人?”使了個眼色,軒轅勝才微微頷首,手腕子一轉,刀鋒挑過,已經將那刺客蒙在臉上的黑巾挑去,頓時便露出真容來,門前已經有不少人擁擠著往里探看,瞧見那刺客真容,已經有人失聲道:“是……是趙信……!”
“啊?果真是趙信!”
門外一陣騷動,一眾官員,誰也想不到,在北望樓行刺董世珍的刺客,竟然是前兵部司主事趙信,不少人都是駭然變色,只覺得匪夷所思。
“趙信,是你?”楚歡看上去也是吃了一驚,臉色微變,“你不是已經潛逃了嗎?”
刺客趙信冷笑道:“既然潛逃,自然可以回來,老子的大事未了,怎能就這樣離開?”
“趙信,你說,為何要行刺董大人,為何要行刺本督?”
趙信搖頭道:“你不必多問,老子落到這個田地,要殺要刮,悉聽尊便,絕不皺一下眉頭。楚歡,所有事情,都是老子一人謀劃,與他人無干,你盡管動手。”
軒轅勝才突然道:“大人,北望樓行刺,布局周密,動手的時機恰到好處,這絕不可能是趙信所能辦到,卑將懷疑,這后面,恐怕另有高人。”
此言一出,不遠處的東方信嘴角抽搐,不少官員的目光竟都是向軒轅勝才瞧了過去。
東方信與趙信曾有八拜之交,是結義兄弟,雖然后來漸漸疏遠,卻并無恩斷義絕,依然是結義兄弟,這事兒許多人都知道。
今次趙信竟然行刺董世珍,軒轅勝才聲稱另有高人策劃,眾人第一個想到的對象,就是平西將軍東方信。
東方信感覺到眾人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割在自己身上,有些心慌,卻還是竭力保持鎮定,冷笑道:“軒轅勝才,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軒轅勝才目光投過來,反問道:“東方將軍覺得我的話是什么意思?我只是覺得此次行刺,趙信還有其他同黨,東方將軍為何如此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