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日月雙懸鎮乾坤第一一八七章大廈將傾
楚歡皺眉不言,裴績凝視著楚歡,又道:“太子那邊固然是個麻煩,可是真正的麻煩,依然還是在西北,朱凌岳蠢蠢欲動,以咱們現在的勢力,根本無法與朱凌岳抗衡,一旦他沒了顧忌,必然會對西關發難,二弟可要做好準備。”
楚歡冷笑道:“大哥覺得朱凌岳會輕舉妄動?”
“朱凌岳一直沒有動,原因無非有三,第一是他的軍事準備還沒有達到他的理想狀態,第二還是對朝廷有所顧忌。”裴績緩緩道:“這第三嘛,當然還是西北這邊的局面,西北的老百姓,剛剛經過戰火,大多數人并不愿意再看到戰事發生,無論誰輕易挑起戰事,都會喪失極大人心。特別是西關,二弟實行新政,百姓們絡繹返回,便是不少落草為寇的流寇也有許多歸鄉種田,并非我夸贊二弟,至少現在在西關百姓的心中,二弟是一個為百姓做實事的好官。”
楚歡擺手笑道:“我只是動動嘴皮子,說起做事,我可沒做什么。”
“二弟也不必自謙。”裴績微笑道:“西關百姓,民心思安,如果這時候有人輕易挑起戰事,聲望自然大跌……朱凌岳懂得這個道理,所以有多重顧忌,朱凌岳才會按兵不動。但是二弟應該知道,朱凌岳的野心勃勃,只要找到機會,他必然會大動干戈……!”
“大哥覺得他能找到機會?”
“其實他一直在等著機會,而且實際也越來越近。”裴績輕嘆道:“二弟心里明白一個事實,只是你一直沒有說出口。”
“大哥的意思是?”
“天下勢必大亂,群雄必然四起。”裴績神情肅然:“這已經是避無可避的事實,只待天下大亂,朱凌岳絕不可能精做不動,對于天下的局勢,朱凌岳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
“天下大亂……!”楚歡喃喃自語。
裴績凝視楚歡,比方道:“秦國初建之時,皇帝卻是準備造一座結實華麗的宮殿,也曾打下了不錯的地基,所有人都以為這座宮殿會理所當然建成,可是宮殿剛剛打好了地基,皇帝的心思就已經不用在建造宮殿之上。他心里想著建造一座虛無縹緲的仙宮,為此,從此前已經打好地基的宮殿抽走地基,去建設他自己心中的仙宮,而先前這座宮殿,隨著地基的損毀,整座宮殿倒塌已經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楚歡仔細聆聽,知道裴績這是以帝國比作宮殿,而那座虛無縹緲的仙宮,自然是指皇帝求長生之路。
“雖然宮殿的地基已經損毀,可是宮殿的材料依然讓人垂涎,有些人對這座宮殿存有嫉恨,想要徹底破壞,有些人本就是建造這座宮殿的匠人,見到主人無心宮殿,也就等著宮殿崩塌之際,乘火打劫,取而代之。”裴績輕聲道:“二弟,天門道和青天王之流,想要毀了這座宮殿,而朱凌岳這類人,本是修建宮殿的匠人,眼見到宮殿即將崩塌,你覺得他們會安然不動?”
楚歡嘆道:“大哥說的在理,其實我也明白,亂世之際,野心勃勃之輩不在少數。”
“現在的秦國,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之際。”裴績正色道:“朱凌岳之輩,心中早就有了計較,二弟你又是否想過何去何從?”
楚歡哪能聽不出裴績的話中之音,皺起眉頭,壓低聲音問道:“大哥的意思是?”
裴績長嘆道:“二弟是聰明人,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天下大亂勢在難免,若想保住西關百姓平安,二弟恐怕就不能安坐椅子上了。”
“大哥,這可是……這可是謀反之言啊……!”楚歡苦笑道。
裴績卻是淡然一笑,“身在亂世,你不食人,人便食你……何去何從,還是要二弟自己斟酌。”
楚歡若有所思,并不言語。
忽聽得腳步匆匆,一人出現在門前,楚歡抬頭看去,卻是白瞎子,白瞎子在門外拱手道:“大人!”
楚歡招手道:“進來吧。”等白瞎子進了門內,楚歡才問道:“有什么事嗎?”
“大人,府外有人求見。”
“哦?”楚歡皺眉道:“何人求見?”
“那人兩天前就來過一趟,不過大人那時不在府中。”白瞎子稟道:“剛剛又到了府外,我見大人剛剛回府,本想讓他們晚些過來,只是那人說與大人許久不見,有要事相商,還說是大人的故人,只是那家伙鬼鬼祟祟,嘴巴還猛上了,大人,要不要見?”
“故人?蒙上嘴巴的故人?”楚歡嘆道:“我的故人實在不少。罷了,讓他進來吧。”
白瞎子退下之后,楚歡這才向裴績問道:“大哥,北山道那邊是否有物資送過來?”
裴績這才想起,點頭道:“幾天前已經送來了一批物資,主要是些糧食和軍械,不過并無馬匹送過來。”
楚歡冷笑道:“看來肖煥章還是很小心。”
裴績笑道:“西北之地,平原頗多,戰馬是好東西,也難怪肖煥章有所猶豫,不過我昨天已經和軒轅將軍商量過,甲州有兩營鎮守,軒轅將軍已經準備調動一營兵馬往邊界過去。”
楚歡笑道:“這是給北山壓力,倒也不錯,肖煥章以為咱們不會輕舉妄動,咱們若是沒有任何動作,這老家伙也就不會有動作。”想了想,道:“大哥,從這邊再調一營人馬往甲州過去。”
裴績知道楚歡意思,笑著點頭,起身道:“我先下去安排。”轉身出門,他前腳剛走,白瞎子后腳已經帶著一人在門前。
那人一身黑色的錦衣,帶著黑色的帽子,正如白瞎子所言,此人用一條黑巾從鼻端開始,蒙住了半張臉。
“這就是我們大人。”白瞎子一只手握著刀柄,全神戒備,“好了,將面巾摘下來,否則不可踏入此門。”
那人眼中帶著笑意,看了白瞎子一眼,笑道:“這位兄弟,咱們以前也是見過的,難道你一點兒也記不得我?”
白瞎子皺起眉頭,楚歡卻是打量著這個裝扮頗有些古怪的來客。
那人抬起手,摘下了面巾,露出一張有些蒼老的臉龐,轉身向楚歡拱手笑道:“駙馬,一別一年有余,一向可好?”
楚歡和白瞎子看到這張臉,都顯出驚異之色,楚歡一眼就認出來,這突然前來拜訪的來客,竟豁然是西梁大禮官古薩黑云。
也難怪楚歡會記得此人,秦國使團出使西梁的時候,西梁方面負責接待的就是大禮官古薩黑云,楚歡可以時常見到此人,而且從西梁返回的時候,古薩黑云為了搜找古薩大妃,甚至檢查過使團的隊伍,也正因如此,楚歡雖然記住的西梁人并不多,但是古薩黑云這張臉卻是牢記心中。
白瞎子也是隨同楚歡出使過西梁,自然也記得這位大禮官。
楚歡萬萬想不到,堂堂西梁的大禮官,竟然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府邸,他怔了一下,古薩黑云已經含笑道:“冒昧打擾,駙馬千萬不要怪罪。”
楚歡心只西梁大禮官前來拜訪,非同小可,向白瞎子吩咐道:“你守在外面,不要任何人接近。”向古薩黑云道:“大禮官請進!”
他神情凝重。
雖說兩國已經講和,但是雙方的仇怨卻并沒有消失,西梁的高官前來拜訪秦國的總督,這要傳揚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只是對方既然已經上門,總不能拒之門外,古薩黑云顯然也知道這次見面不同尋常,快步進了屋內,白瞎子立刻帶上大門,手按大刀,守在門外。
“大禮官這是從何而來?”楚歡請古薩黑云坐下,滿腹疑惑,卻保持鎮定問道。
古薩黑云微笑道:“是奉了攝政王之命,從青羅城一路趕到這里。”
攝政王便是西梁大王子摩訶臧,如今西梁的軍政大權,就握在摩訶臧的手中。
楚歡“哦”了一聲,古薩黑云已經笑道:“駙馬離開之后,攝政王一直十分思念,失去駙馬這樣的人才,攝政王一直引以為憾。”
“此事就不提了。”楚歡擺擺手,問道:“攝政王可好?”
古薩黑云點頭笑道:“攝政王一切都好,駙馬一向可好?”
楚歡笑道:“我好不好,大禮官也能看到的。”心里此時禁不住就想起了綺羅,猶豫了一下,古薩黑云卻似乎已經猜出楚歡的心思,輕聲道:“綺羅塔蘭格現在也很好,只是此番前來,乃是秘密拜見駙馬,所以綺羅塔蘭格并不知曉。”
“她……她很好嗎?”
“駙馬剛離開的時候,塔蘭格的情況很不好。”古薩黑云嘆道:“聽說塔蘭格每天都會看著南邊,不自覺就會流淚……!”
楚歡想到綺羅,心如刀絞,深吸一口氣,終是問道:“大禮官前來見我,當然不只是為了看我過的好不好?攝政王對你十分信任,要勞動你堂堂大禮官,此番當然不會是小事情。”
古薩黑云笑道:“駙馬英明。其實我前來拜見駙馬,確實是奉了攝政王之命,有些小事想要麻煩駙馬……不過駙馬盡管放心,我們西梁人,從來不虧待朋友的。”
“朋友?”楚歡似笑非笑,“我們是朋友嗎?”
古薩黑云有些尷尬,卻還是道:“至少在攝政王的心中,一直將駙馬當做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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