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五章道人
齊王情不自禁痛苦片刻,似乎也察覺到自己這樣確實有些不妥,漸漸收了聲音,臉上淚痕依在,楚歡卻是扶著齊王起身,抬頭看向凌霜,見到凌霜比之從前消瘦不少,而且臉色有些蒼白,禁不住問道:“凌霜,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凌霜與楚歡分別已久,久別重逢,聽他和自己說話也并不是客套話,而且語氣帶著關切之意,心中竟是一暖,正要說話,仇如血在旁已經道:“楚督,凌霜姑娘身體小有不適,并無大礙,這一路走來,確實辛苦,恐怕也是累著了。”
楚歡微笑道:“凌霜,你是江南姑娘,這西北的氣候很是惡劣,開始來的時候,很多人不適應,不過撐上一段時間,也就能適應下來。”
凌霜“嗯”了一聲,見楚歡笑盈盈看著自己,卻是不好意思和楚歡對視,低下頭去。
楚歡看到仇如血也是一副風塵仆仆之色,上前去,對著仇如血胸口輕輕捶了一口,這個動作對于男人之間來說,十分親密,身后眾將看見,心想楚督對這獨臂人倒是十分看重,聽得楚歡已經笑道:“仇大俠出馬,馬到功成,本督還一直擔心你們。”
仇如血哈哈一笑,隨即道:“楚督,不瞞你說,此番還真是兇險萬分,回頭再慢慢向你稟報。”轉身指著盧浩生,介紹道:“這位是齊王府長史,盧浩生盧長史!”
楚歡見那人四十多歲年紀,雖然穿著粗布衣裳,但是掩飾不住一副讀書人的氣質,整了整衣裳,肅然上前,拱手道:“楚歡見過盧長史!”
盧浩生久聞楚歡之名,此番卻是第一次見面,見得楚歡器宇不凡,心下倒是暗暗贊嘆,也已經整了整衣裳,拱手還禮道:“不才盧浩生,久仰楚督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年輕才俊,帝國棟梁!”
楚歡微微一笑,向齊王冇道:“輔國,先進屋歇息,風塵仆仆,我立刻派人準備飯食。”已經向軒轅勝才吩咐道:“軒轅,快安排下去,暫為輔國接風,等回到朔泉,再擺下正式的接風宴。”又吩咐道:“輔國前來,你們心里知道就好,咱不要對外透漏,若有泄漏,軍法從事!”
眾將齊聲領命。
齊王此時感慨萬千,自然一切都隨楚歡安排,仇如血卻已經笑道:“楚督,咱們從京里過來,這一路上還沒有好好歇上一歇,能否弄些熱水,讓咱們洗一洗身上的風塵。”
楚歡哈哈一笑,吩咐道:“軒轅,派人準備熱水,招來干凈衣服,等輔國他們洗完澡,飯菜必須上桌!”
軒轅勝才自然領命。
齊王到來,軍事會議只能推遲,眾將皆都退下,軒轅勝才命人燒了熱水,送來干凈暖和的衣裳,凌霜是個女子,楚歡令人單獨為凌霜準備一間屋子。
半夜時分,熱騰騰的飯菜端上了桌子冇,雖然西關的糧草匱乏,但是王爺駕到,自然特殊一些,準備了一桌好酒好菜,齊王洗了熱水澡,換了一身干凈舒適有暖喝的衣裳,來到廳中,楚歡和軒轅勝才都已經在等候,請了齊王落座,仇如血和盧浩生也隨即趕來,許久不見凌霜過來,楚歡讓軒轅派了一個婦人去請,夫人回來稟報,凌霜身冇份低微,不能登桌,楚歡令婦人再去,只說是齊王和自己的意思,今日只論交情,不論地位。
片刻之后,凌霜過來,穿著軒轅勝才派人找尋來的錦襖,顯然也是經過一番打扮,出水芙蓉,亭亭玉立,只是臉色蒼白了一些,更顯江南女子的柔弱之美。
楚歡笑著讓凌霜坐下,仇如血多日不曾好好吃上一頓,上了桌子,當下也不客氣,眾人觥籌交錯,齊王到了這邊,心里踏實許多,看到滿桌子飯菜,倒也是食欲大振,酒過三巡,盧浩生終是問道:“楚督,我們前來途中,經過北山道,聽那邊不少人議論,北山和西關大戰在即,而且邊界都是擺下重兵,這又是何故?”
楚歡嘆道:“長史,其實到現在,我也不清楚肖煥章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不久之前,肖煥章的兒子被刺殺,到現在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為,可是肖煥章卻似乎將這筆賬記在了我的頭上,說什么要替子報仇,這才陳兵邊界。”
“哦?”盧浩生皺起眉頭,“肖煥章可知,沒有朝廷的命令,輕易調兵,這是大罪!”
楚歡苦笑道:“正是。”
軒轅勝才在旁冷笑道:“王爺,長史,這是你們親眼所在,這西北不少官吏,已經不將朝廷放在眼里,沒有朝廷的應允,就敢私下調兵,將朝廷的兵馬當成自己的私人兵馬,這種人可不止肖煥章一人,天山道的朱凌岳,比之肖煥章更是狂妄。”
“哦?”
“當初借著西梁人入侵,西北動亂,西北軍在前面抗敵,這天山軍卻在后面搜刮民脂民膏,而且將西北的馬場洗劫一空。”軒轅勝才握著拳頭,恨聲道:“現如今,西北的戰馬,十之八九都在朱凌岳的手中,天山私下里組建了一支強大的騎兵軍團,王爺,長史,你們說,這朱凌岳和肖煥章都是要做什么?”
齊王此時微微變色,其實在京冇城的時候,盧浩生就向他分析過西北的形勢,齊王卻也只是將信將疑,此時軒轅勝才這般說,齊王才確信西北的局勢果然不必京冇城輕松,也是風云聚頂,十分的緊張。
“這幫亂臣賊子。”齊王忍不住握住拳頭,“楚歡,肖煥章這邊已經出兵,朱凌岳呢?他會不會也趁機打過來?”
楚歡笑道:“朱凌岳就是一頭坐等時機的惡狼,一旦有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不過目下還沒有出兵,我已經在西線布置了防線。”
“這樣說來,你這邊的形勢也是不好。”齊王嘆道:“這幫亂臣賊子,不思報效朝廷,卻是……卻是如此忘恩負義……!”想到整個西北已經不在秦國的控制范圍之下,齊王心中一陣黯然。
他已經二十歲,經受過帝國的昌盛時期,見到如今秦國江河日下,心里自然有一番感觸。
“輔國,先不說這些了,你們路途勞頓,吃完東西,先好好歇息一番。”楚歡含笑道:“我在這邊還要待上兩天,處理一些軍務,兩天之后,趕回朔泉,你們也先在這里歇息兩日,回頭一同前往朔泉。”又向軒轅勝才吩咐道:“你派人快馬趕回朔泉,找到祁宏,讓祁宏將城東那處府邸收拾出來。”
軒轅勝才稱是。
天色已晚,吃完飯后,盧浩生等人都下去歇息,只剩下楚歡和齊王,兩人到了側廳暖室,楚歡親自為齊王倒上茶,齊王長出一口氣,苦笑道:“楚歡,我落到今日這個地步,你心里怎么想?”
“王爺,太冇子本就陰險,我在這邊,也是日夜擔憂你的處境。”楚歡在齊王身邊坐下,嘆道:“好在吉人自有天相,王爺能夠全身而退,這比什么都好。”頓了頓,才問道:“王爺,其他人是否都沒有事情?”
楚歡派出了仇如血和白瞎子,而且囑咐過,一旦真的要營救齊王,可以聯絡在京冇城的沈萬思,如今只見仇如血,不見白瞎子和沈萬思,自然還是有些擔心。
齊王當下簡冇明扼要地將自京冇城開始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楚歡,聽說白瞎子和沈萬思只是分頭引開追兵,楚歡這才寬心,可是聽到太冇子竟然將馬仲衡安插在齊王身邊,齊王差點被馬仲衡所殺,倒是吃了一驚,他早就猜知太冇子一旦放齊王出京,后面必有殺招,竟果真被自己料中,好在齊王有驚無險,聽說是一位道士突然出現救下齊王等人,楚歡頗有些差異,問道:“王爺,你是說那道士提到過我的名字?他認識我?”
齊王反是問道:“那道士當真不是你派去接應的?仇如血倒也說過,如果是你派去的人,不會悄無訊息。”
楚歡搖頭道:“我開始派去了仇如血和白瞎子,后來想到,已經來不及,這次過來,也確實派人去接應,只是他們還沒有回來,想必并無和王爺碰上。”想了一下,喃喃自語:“道士……是了,那馬仲衡也認識他?”
齊王點頭道:“馬仲衡說過,那道士好像是京冇城算卦的,但是馬仲衡似乎也不知道那道士的真正身冇份……那道士武功極其厲害,馬仲衡在他手下,根本走不了一個回合。”
楚歡皺起眉頭,微一沉吟,片刻之后,眉頭一緊,失聲道:“難道是他……!”
“誰?”齊王聽楚歡語氣,似乎想到是誰,心下好奇,“你記起是誰了?”
楚歡猶豫一下,才道:“我在京冇城倒也確實認識一個算卦的道士,只是沒有看出他武功有多高,而且和他的交情也是泛泛之交……那道士道號好像叫做鴻羽,莫非救下王爺的,就是那位鴻羽道長?”
“鴻羽?”齊王一怔,“你可知道他究竟是何人?”
楚歡搖了搖頭,“我與他交情不深,只知他在京冇城算卦,并不知道他的身世……如果當真是他,這事情可就古怪了。”心下此時確實是感到匪夷所思,暗想那鴻羽道人明面身冇份只是在京冇城以算卦為生的一個普通道人,難不成他還真是另有身冇份?他當初在鐵血園與馬仲衡有過比試,雖然只是賽馬,但是卻也記得馬仲衡的身手著實不差,算是一名驍勇之人,可是在道人手底下走不過一個回合,那道人的武功自然是非同小可,莫非鴻羽道長是一位深藏不漏的高人。
他心下疑惑,又想著那鴻羽道長與裴績的交情似乎不淺,卻也不知道裴績是否知道那鴻羽道長的身冇份,心下尋思著下次見到裴績,再向裴績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