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二章城降人不降
秦雷雙手頂住木塔,竟是臉部紅心不跳,連大氣也不喘,本來四散逃竄的兵將瞧見這副光景,都是停下了腳步,目瞪口呆。無憂爭做王
這些將士常年在軍中,驍猛之士見得多了,可是那曾見過如此兇悍之人,秦雷瘦弱矮小的身軀,撐起了巨大的木塔,此時在眾人眼中,這矮小的身軀已經不是笑話,而是一個恐怖的存在。
“績父,現在怎么辦?”秦雷瞧見眾人驚駭的眼神,剛才的不快頓時煙消云散。
塔樓上的兩名兵士依然是緊抱著木欄,這木塔依然是傾斜著,他們所在的位置,距離地面說高不高,說低不低,若是跳下來,倒不至于要了性命,但是骨折卻是在所難免。
裴績神情淡定,吩咐道:“將他們小心放下來,莫傷了他們。”
秦雷點點頭,雙手握緊木樁,緩緩舉起,四下里已經發出陣陣驚呼聲,秦雷卻是緩緩將那木塔往下斜放,距離地面不高之時,兩名兵士只怕再出變故,已經從上面跳下來,秦雷見人跳下來,叫道:“閃開一些,別壓死你們!”
那兩名兵士連滾帶爬急忙閃躲,秦雷見二人躲開,這才松手,木塔“轟隆”一聲倒下,四分五裂,秦雷拍了拍手,過去撿起鐵錘槍,卻瞧見自己剛才拿的火把已經熄滅,想著還要為績父照亮道路,左右瞧了瞧,見到邊上有軍營火把,也不多說,上去摘了下來,握在手中,走到了裴績身旁。
西北軍士此時還沒回過神來,都是驚駭于秦雷的神力,已經有人心中想著,怪不得這賀州城如此難打,這里面竟然藏著如此厲害的人物,禁不住生出欽佩之心來,一時倒忘記眼前這兩人是敵人。
倒是有一名將校回過神來,已經厲聲喝道:“好大膽子,竟敢在這里撒野,來人啊,將他們拿下!”
眾兵士這才回過神來,秦雷在西北大營目中無人,竟然掃了木塔,實在是膽大包天,當兵的也都是要臉面,對方僅僅兩人,就在西北軍營如此囂張,一時間便有些惱怒,已經有兵士持槍對準兩人,便要沖上去將兩人拿下,雖然大家見識到秦雷的天生神力,不過想著這是在西北軍營,人多勢眾,要拿下這兩人,輕而易舉。
便在此時,聽得一聲厲喝:“住手!”
眾人看過去,只見一名將官正快步過來,見到那人,眾兵士立刻退開,那將官走上前來,對著裴績拱手到:“閣下是裴績?”
“正是!”
“將軍正在大帳等候!”來將拱手道:“請隨我來!”
裴績整了整衣裳,在眾人目視之下,領著秦雷,跟著那將官到了中軍大營,進到營帳內,只見到甘侯正居中而坐,邊上站著十多名將官。
裴績面不改色,緩步上前,秦雷依然是扛著槍,雖然帳內燈火通明,但是沒有裴績吩咐,秦雷依然舉著火把,他眼睛左右看了看,不去看人,而是看這些將官身上的甲胄,瞧那樣子,似乎若有看中的,便要找人討要。
眾將官戰列在兩邊,甲胄冰涼,佩刀寒霜,一個個神情冷漠,定在裴績二人身上。
裴績上前,在帳內站住,拱手道:“賀州裴績,見過甘將軍!”
甘侯打量裴績幾眼,冷笑道:“裴績?這名字本將聽過,聽說楚歡在西關重建禁衛軍,手下有一名得力助手,專門掌管禁衛軍事務,那人也叫裴績,卻不知是否就是你?”
“是!”
甘侯靠坐在椅子上,大馬金刀,“裴績,你可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既然來了,當然知道。”裴績淡定自若,語氣平靜:“這自然是西北軍營地!”
“你既然知道,還有膽子來這里,本將是真的佩服你的膽氣了。”甘侯冷笑道:“那你可知道,只要本將一聲令下,便可摘了你的腦袋?”
秦雷在后面聽到,立刻嚷道:“你敢動績父一根汗毛,我將你們的腦袋全都砍下來,掛到城頭上!”
此言一出,在場眾將先是一怔,隨即全都顯出惱怒之色,不少人已經握住刀柄,更有人厲聲喝道:“好大膽子,在這里口出狂言,先宰了你這臭小子!”
“嗆嗆!”
已經有將官拔出了佩刀來,燈火之下,刀刃閃著寒光。
秦雷滿不在乎,大聲道:“你們要一起和我打?”
“雷兒住口!”裴績沉聲道:“再多說一句話,立刻將你趕出去!”
秦雷若是孫悟空,裴績就等若是如來佛祖,裴績一發話,秦雷便不敢多說。
甘侯打量秦雷兩眼,笑道:“果然是有膽氣。”目光移到裴績臉上,道:“閣下不在城內守城,為何要來這里?莫非是來乞降?”
裴績不答反問:“將軍準備要死多少人?”
甘侯一怔,隨即濃眉緊鎖,沉聲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甘將軍,我知道你手下的這些西北健兒,都是久經沙場的驍勇之士,聽說甘將軍愛兵如子,將這些西北將士當做自己的兄弟看,連日來,你我數戰,你手下死傷不少弟兄,甘將軍心中一定是十分的難過。”裴績聲音和緩,不怒自威:“我只想問將軍,依你之見,如果真要攻下賀州城,將軍還要準備死多少弟兄?”
不等甘侯說話,旁邊一名將領已經厲聲道:“無論死多少人,賀州城都要被我們攻破,到時候必讓賀州城雞犬不留!”
“哦?”裴績淡淡一笑,“甘將軍,這位將軍所言,不知是否是你的意思?如果真的代表了你的意思,那么接下來我就無話可說。”
甘侯瞥了那部將一眼,才道:“如果他的意思代表不了本將,你又作何說法?”
“這幾日打下來,甘將軍心里也清楚,你西北軍固然驍勇善戰,但是賀州城內的將士,也是抱了必死之心。”裴績看了那部將一眼,“這位將軍豪言壯語,說要讓賀州城雞犬不留,這話我也相信,我也知道,如果將軍真的傾盡全力,或許真的可以做到這一點,但是將軍也不得不承認,當賀州城雞犬不留之時,你手下這幾萬西北將士,能活著走出賀州城的,只怕連一成都不到!”
“你在威脅本將?”
“不是威脅,而是實話實說。”裴績緩緩道:“如果將軍不相信,大可以試一試,到時候賀州城將是血流成河,成為一座真正的死城,將軍從血泊之中站起來,放眼望去,除了我守城將士,還有無數你麾下的勇士!”
眾部將都是皺著眉頭。
其實大家心里也都知道,這幾日打下來,城中守軍可說是異常頑強,先不說什么時候能攻破城池,即使真的攻下來,付出的代價必然也是不小。
裴績聲音雖然不大,語氣平和,但是他每一個字鉆入眾人耳朵里,卻讓眾人感到他說的每一個字,都不是危言聳聽。
甘侯摸著下巴,雙眸冷冷盯著裴績,“你說這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甘將軍,你們西北軍和天山軍傾巢出動,猛攻賀州城,最終目的,不過是想將賀州城攻破。”裴績道:“既然如此,我倒有一個主意,既可以讓你們不費吹灰之力拿下賀州城,而且還能少死些人……!”
眾人頓時都是愕然,甘侯怔了一下,問道:“裴績,你今日前來,莫非是要投靠本將,為本將獻上破城之計?”
“吃里扒外的事情,裴某還做不出來。”裴績含笑搖頭道:“將軍如果以為裴某是前來出賣城中守軍,只怕是想錯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將軍,咱們不必拐彎抹角,賀州城,我們可以交給你,但是你卻要做一個保證。”裴績正色道:“必須保證城中的守軍和百姓,不受屠戮傷害!”
甘侯雙眉微展,笑道:“如此說來,你還是前來乞降?”
“裴某要將軍保證,等守軍退出城后,你們進入賀州城,不可傷害城內百姓一人。”裴績神情嚴肅,“非但你西北軍,便是朱凌岳的天山軍,也不得加害城中百姓……!”
“等一等……!”甘侯皺眉道:“你說什么?等守軍退出城后?這話我聽不明白,你所說的退出城后,又是什么意思?是說受降之后?”
“守軍完全可以和你們血戰到底,為何要投降?”裴績緩緩道:“可獻城,但是守軍不投降……!”
眾將面面相覷,一時間都聽不明白裴績所言到底是何意思。
甘侯身體微微前傾,有些犯迷糊,問道:“裴績,你的意思總不會是說,等你的軍隊離開賀州城,然后我軍在進入城內,主持大局?”
“就是這個意思。”裴績拄著木棍,“將軍必須保證城內的近兩萬守軍,可以安然無恙離開賀州城,然后將軍便可以率軍進入城中。”
甘侯頓時大笑起來,摸著胡須道:“裴績,你是在和本將說笑話嗎?讓你兩萬大軍離開,然后我們拿下一座空城,任由你們離去,這兩萬兵馬,可說是西關軍的主力,就此讓你們離去,和楚歡匯合,再和我們作對?”
“將軍覺得裴某是在說笑話?”裴績嘆道:“只是這笑話我想并不好笑,而且裴某也不會說笑話。”
甘侯笑聲減息,搖頭道:“拿下一座空城,卻讓西關軍主力安然離去,絕不可能!”
“既然如此……!”裴績面無表情,“那么將軍盡可前來攻城,不瞞將軍,你們想要圍城逼迫賀州城屈服,這只怕行不通,我城中的糧草雖然不多,但是省吃儉用,頂上三四個月還是不成問題,至若你們這邊,西北軍的糧草只怕就已經嚴重不足,你們可以依靠朱凌岳支援糧草,我也知道朱凌岳的糧草充足,可是你們十萬大軍,每日里消耗多少糧食,你們心中有數,朱凌岳即使真的可以從天山連續供應糧草,卻也不知道他能夠支撐多久?你們雖然是聯軍,但是西北軍畢竟和天山軍不同,我倒不相信朱凌岳真的會一直向你們供應糧食,至若楚督,如果你們一直在這里僵持下去,楚督也不會坐視不顧,他也一定會想盡辦法集結大軍,如果哪天楚督率領大軍來援,你們也不要奇怪……若要攻城,城中兩萬守軍,隨時恭候!”淡淡一笑,轉身道:“雷兒,咱們走!”
“且慢!”裴績沒有走出兩步,甘侯已經叫道。
裴績也沒有回頭,只是問道:“將軍是要拉我們出去砍頭,還是要將我們拘押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