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元破苦心謀劃的‘陰’謀,轉瞬間便即崩塌,這讓馮元破既驚懼又憤怒,但是很快,他臉上卻顯出戲虐的笑容,大聲道:“瀛元,為了對付我,你付出的代價也實在不小……洛安京城已經陷落,秦國的半壁淪陷,我看你這皇帝也算是坐到頭了。。更新好快。”
皇帝卻是淡淡笑道:“你以為朕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對付你?”眼中顯出戲謔之‘色’:“馮元破,你若是如此想,那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馮元破一怔,忍不住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北巡河西,難道……難道還另有目的?”
忽聽得旁邊傳來聲音道:“馮元破,你當真是愚蠢透頂,到現在還不明白他真正的目的?”
馮元破眉頭鎖緊,他也不愧是狡黠之輩,猛然間想到什么,“難道……是為了你?”說話之時,卻是直直看向了迦樓羅王。
旁邊說話之人,自然就是迦樓羅王。
迦樓羅王淡淡道:“你現在才明白?他的目的固然是要在河西除掉你,可是如果只是這樣的目的,你還能活到今日?”
馮元破立時明白,迦樓羅王所言不虛。
如果皇帝當真是要擒賊擒王,皇帝身邊既有軒轅紹,又有玄真道宗,更有裝扮成長生道徒的神衣衛,其間便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對馮元破動手,馮元破也根本不可能活到今日。
但是皇帝卻遲遲沒有動手,反倒是‘精’心設計,布下如此圈套,顯然其目的不僅僅只是一個河西總督。
皇帝卻是舒展白眉,笑道:“迦樓羅,你能夠蠱‘惑’朕的封疆大吏,讓他為你驅使卻不自知,你也算是頗有手段了。”
迦樓羅嘆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平頭百姓期望榮華富貴,有了榮華富貴,便希望封官拜爵,真的成了封疆大吏,那野心也就更大了,就像你瀛元雖然成為大秦皇帝,富有四海,卻依然不知足,還要追尋長生不老……人‘性’如此,從沒有滿足的時候,連你都奢求長生不老,區區馮元破,又如何能抵擋得住長生不老的‘誘’‘惑’?”
“所以你利用長生不老,讓他對你俯首聽命?”皇帝撫須問道,隨即搖搖頭,“馮元破本就是個有野心的人,即使沒有你在旁蠱‘惑’,此人遲早也要背叛朕,只不過你的出現,讓他的野心提早而已。”
迦樓羅王冷冷一笑,并不說話。
皇帝瞥了馮元破一眼,問道:“馮元破,你好歹也是一道總督,聽人說,你還有個外號叫做‘狡狐’,怎地卻被一個異域番人玩‘弄’于鼓掌之間?你當真以為他能讓你長生不老?”
馮元破眼角‘抽’搐,盯著皇帝,眼角余光卻是看著軒轅紹,軒轅紹背負長弓,誰都知道軒轅紹的箭術天下無雙,此時他并不懼怕別人,唯一懼怕的,就是軒轅紹的破天弓。
“朕之前說過,天‘門’道徒收買我大秦重臣的時候,最喜歡用的手段,就是長生不老。”皇帝緩緩道:“他們有許多方法可以讓人相信他們具有讓人長生不老的神通,就好比無頭而行,烈火焚身卻已然完好如初……馮元破,朕倒是想知道,這位迦樓羅王當初收買你,又是用哪種手段讓你相信他可以讓你長生不老?”
眾臣聞言,都是一驚,有人心中頓時便想到,難不成這迦樓羅王竟是天‘門’道的道徒,馮元破大逆不道,竟是被天‘門’道所收買?
如此看來,天‘門’道當真是無孔不入。
只是有人卻也想到,迦樓羅王乃是佛宗八部眾之一,天‘門’道卻是道‘門’,素來佛道不兩立,涇渭分明,一時間卻是有些糊涂,怎地佛宗的迦樓羅王,竟然與天‘門’道扯上了干系?
太子此刻也是目帶疑‘惑’之‘色’,顯然‘弄’不明白這中間到底是何緣故。
馮元破卻是眼角‘抽’搐,冷笑道:“瀛元,我還以為你真知道一切,原來也只是胡猜‘亂’想……!”
“朕明白了。”皇帝展顏笑道:“想來真正要傳你長生不老之法的并非這位迦樓羅王,這位迦樓羅王只是使者,傳你長生不老之法的,另有其他,可是如此?”
馮元破瞳孔頓時收縮起來。
皇帝搖搖頭,嘆道:“既然是使者,向來是此人讓你相信他們擁有長生不老之術……!”看向迦樓羅王,道:“迦樓羅王,事到如今,你總該讓馮元破死個明白,莫讓他時候都是糊涂鬼。”
馮元破皺眉道:“你什么意思?”
旁邊青龍千戶終于道:“馮元破,你當然不知道,佛宗有一‘門’功夫,被稱為‘他心通’,這‘門’功法,雖是旁‘門’左道,但卻也是頗為詭異,能夠控制人心,讓人陷入‘迷’幻之中,腦中所想,都是虛幻,可是被控制之人,卻會以為一切都是真實的。”
眾臣都是微微變‘色’,暗想竟是有如此功夫。
岳冷秋顯然知道眾臣不明白,向眾人解釋道:“其實我中原也有這類功夫,‘迷’人心智,讓人陷入幻覺之中,只是擅長此‘門’功夫的人屈指可數,世間罕見。”
安邑總督袁崇尚忍不住問道:“那些神婆裝神‘弄’鬼,神鬼附身,可是這類功夫?”
岳冷秋搖頭道:“并非如此,此類功夫并非普通人可以修煉,這類功夫實際上修意……!”
眾人都是一片茫然。
岳冷秋解釋道:“舉一個簡單的例子,諸位如果看到一人面帶笑容,那么諸位心情自然也會十分舒暢,可是如果看到一人臉帶兇‘色’,只怕誰都高興不起來,這就是意術的一部分,一個人可以因為所見不同,心境也就不同,而此時的心境,已然被對方的情緒所控制。”
眾人面面相覷,似懂非懂,太子若有所思,卻是覺得岳冷秋所說的意術,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例子,但中間竟似乎十分奧妙。
“修意之法,在中原鳳‘毛’麟角,甚至可以說已經失傳。”岳冷秋緩緩道:“但是卻有一處,專有修煉此法之人。”
“哦?”
岳冷秋盯著迦樓羅王,“諸位只知中原有佛宗,乃是自西方傳入中土的大禪宗,可是諸位或許不知,佛宗派別眾多,最盛之時,成百上千,有時候一名僧侶有自己的一套說辭,便可以開派立宗,傳入中土的只是其中一宗,后來在中土被稱為大禪宗。”
周庭道:“佛教是漢時傳入我中土,形成禪宗一‘門’。”
“周大人所言極是。”岳冷秋道:“但是在西域番邦,卻并非崇信大禪宗,在西域一帶,亦有佛宗各派互相爭雄,其中大心宗在西域一帶的影響力最為強大。”
迦樓羅王聞言,眼角微跳,卻是已經明白,神衣衛顯然一直在調查過大心宗。
“大心宗與禪宗不同,心宗弟子膜拜的是大孔雀明王,而創派宗師,法號叫做大‘波’羅居士。”岳冷秋道:“其實心宗的開創,并不晚于禪宗,在大心宗眼中,其他佛宗各派,都屬于外道,而在其他佛宗眼中,大心宗同樣屬于外道。”
岳冷秋當眾說起大心宗,眾人知道其中必有緣故。
“大心宗之所以能在西域壯大,成為佛宗各派在西域最大的一派,與他們所謂的護法三術大有關聯。”
“護法三術?”太子皺眉問道:“那是什么東西?”
岳冷秋向太子拱了拱手,才道:“護法三術,是為體、口、意,結印為體之‘精’,真言為口之‘精’,意念為意之‘精’,這便是大心宗的護法三術。其實說起來,卑職對其了解的也是十分有限,護法三術被心宗弟子視為大心宗的最高功法,普通的心宗弟子,很難接觸到……不過卑職剛才所言的‘他心通’,便是意術的功法之一。”
太子微微頷首,道:“如此說來,這位迦樓羅王,‘精’通意術?”
岳冷秋搖頭道:“卑職雖然所知不深,但是這位迦樓羅王雖然修煉過他心通,卻實在談不上‘精’通……!”看向玄真道宗,拱手道:“道宗,你對此應該有所了解!”
玄真道宗一抖拂塵,單手豎在‘胸’前,道:“說來湊巧,家師蘭緹道人當年云游四方,曾經與一位西域法僧接觸過,那位法僧喚作須彌馱,正是出自心宗。”
眾人心想,這玄真道宗都已經年近八十,其師自然早已經仙化,蘭緹道人遇上那位須彌馱,自然是很久之前的事情,照此看來,心宗弟子竟然很多年前就已經到了中土。
“須彌馱當年來中原,本意是想在中土傳揚心宗佛法,但那是禪宗已經十分興盛,心宗想要進入中土,已經是異常艱難。”玄真道宗緩緩道:“家師與須彌馱相處了有數月,佛道相辯,倒是知道了心宗所謂的護法三術,而須彌馱便是修意的高人,他所修,便是他心通!”
眾人這才釋然,想來岳冷秋對大心宗的了解,都是因為玄真道宗的緣故。
“家師后來對我們說起過,須彌馱施展意術,家師竟是三日幻游,上天遁地,清醒之后,竟是覺得一切真實無比。”玄真道宗肅然道:“若不是須彌馱解釋,家師無法相信那三日都是在須彌馱的意術之中……家師對此即敬且畏……!”
眾人也都是心下駭然,暗想蘭緹道人顯然也不是泛泛之輩,卻能被須彌馱‘操’控三日,這‘門’功夫,當真是聳人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