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余暉靜靜地灑射到天宮,將宏偉壯麗的天宮點綴的金碧輝煌,整座天宮,宛若散發著一層金光,炫彩奪目。
只是天宮的人們此時卻無心去感受天宮的壯麗。
人們都已經知道,天宮出了大事,天宮被近衛軍完全封鎖起來,而且所有參加祭天誕禮的人們,只能在殿前廣場原地待命,鐵甲森嚴的近衛武士分落在廣場四周,長槍雪亮,彎刀在腰,勁氣嚴霜,昨夜的歡樂早已經煙消云散,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肅殺的氣氛彌漫在天宮的每一處角落。
人群之中,不乏河西高官,他們政治經驗豐富,見此陣勢,已經隱隱感覺到祭天誕禮之中只怕發生了大事,之前天道殿內出來一群人,在近衛武士的保護下,轉移到居仙殿,而大批的近衛軍武士沖進到天道殿之內,至今尚未出來,反倒是天道殿大門緊閉,廣場上的人們實在不知道殿內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居仙殿內,太子靠坐在椅子上,雙手搭在胸前,雙目緊閉,看上去似乎是在閉目養神,可是偶爾跳動的手指以及抽動的眼角,暴漏出他的心境未必很平靜。
整整一天,居仙正殿之內,都是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太子派出數路人馬,該做的,他已經做了,最終將會是一個怎樣的局面,連他也無法預料,臣子們也都是暗暗在心中祈禱。
無論是林元芳還是周庭等人,都知道如今大家都是坐在一艘船上,這艘船是繼續破浪橫行,還是在暴風雨中被擊的四分五裂,誰也沒有底。
“報!”一人腳步匆匆,飛奔而來,跪倒在地,所有人都顯出焦急之色,看著那人,太子眼角微微跳動,睜開眼睛,只聽那人道:“河西禁衛軍已經調轉,正往天宮方向而來。”
不少人頓時顯出驚恐之色,林元芳已經急問道:“他們想干什么?是要反了嗎?”
周庭皺眉,道:“林大人,聽他細說,不要著急。”
林元芳怔了一下,瞥了周庭一眼,終是沒有說話,那人已經道:“云州兵馬已經從武平府城下撤離,向城西而去。”
太子目光深邃,聽得此言,微微頷首,林元芳本是驚恐之色,聽得此言,驚恐之色瞬間煙消云散,轉過身來,眉開眼笑,向太子拱手道:“太子殿下運籌帷幄,決勝于千里之外,果真如太子所料,云州兵馬不戰而降,他們既然撤離,定然是袁崇尚和馮破虜大功告成。”
馬宏急忙道:“殿下成竹在胸,略施小計,便收復云州兵馬,當真是可喜可賀。”
其他眾人也都紛紛輕松起來,互相拱手,相互道賀。
太子卻已然是一臉冷峻,淡淡道:“尚未確定到底如何,諸位還是不要高興得太早……!”
“報!”外面又傳來聲音,一人緊跟而來,“啟稟太子殿下,袁總督已經抵達天宮門外,要面見太子殿下!”
袁崇尚等幾路人馬出去之后,太子立刻讓人封閉大門,沒有他的吩咐,便是袁崇尚等人回來,也要在門外等候。
太子身體微微前傾,問道:“他帶了多少人?”
此言一出,邊上眾官員卻都是心頭一凜,他們自然知道太子這句話的深意。
當前形勢緊迫之下,太子身邊可用之人實在不多,能用得上的武將更是屈指可數,太子未必真的信任袁崇尚,但是當前袁崇尚卻是他費用不可之人。
不可否認,袁崇尚確實是一員干將,手拿金劍虎符,可算得上是單槍匹馬闖到了河西禁衛軍大營,雖然手持金劍虎符,但是兇險萬分,稍有不慎,定然是要被馮破虜千刀萬剮,但袁崇尚憑借著過人的才干,終究還是讓馮破虜俯首而降。
袁崇尚未必有過人的治理地方才干,但無疑是一員勇悍的猛將,膽識過人,并不畏死。
如此人物,太子既用之,可是心中提防,卻也是人之常情。
“回稟殿下,只帶了十幾個人。”來人稟道:“除了袁崇尚,河西禁衛軍馮破虜也前來覲見,云州都事以上的將領,都已經抵達。”
太子聞言,這才松了口氣,抬手道:“讓他們進殿。”
當袁崇尚意氣風發來到居仙殿時,身后跟隨著馮破虜等一干河西將領,云州諸將在進入天宮之前,就已經被收繳了武器,此時都是赤手空拳進入居仙正殿,殿邊左右每隔幾步就是精裝魁梧的近衛武士,諸將雖然都是從血與火之中走出來,此時卻也心中忐忑。
“末將袁崇尚,幸不辱命!”袁崇尚走上前,單膝跪倒在地,“河西禁衛軍統制馮破虜,云州都事以上將領,俱來面見太子殿下!”
“太子……!”包括馮破虜在內,諸將都是一怔,心想不是說要來面見皇帝,怎地皇帝不露面,卻是前來覲見太子。
可是到了這時候,諸將又能多說什么,馮破虜在前跪倒,云州諸將紛紛在其后跪下,太子已經是按住輪椅機關,輪椅自動向前行進,到得馮破虜邊上,馮破虜雖然是跪著,但他身材魁梧高大,并不比坐在輪椅上的太子矮小多少。
“你就是河西第一猛將馮破虜?”太子盯著馮破虜,淡淡問道。
馮破虜道:“末將河西禁衛軍統制馮破虜,河西猛將,只是他人笑談!”
“笑談?”太子唇邊泛起一絲笑容,“本宮倒不如此覺得,你戰功赫赫,在河西威名遠播,據說當初夷蠻乞谷里兄弟是被你所殺?”
乞谷里兄弟乃是夷蠻一對威猛遠播的兄弟,揚名漠北,驍勇善戰,在夷蠻可說是打遍無敵手。
馮破虜微抬頭,道:“是!”
“能夠擊殺乞谷里兄弟,你當然是河西第一猛將。”太子含笑道,目光移動到云州諸將身上,淡淡道:“你們都是云州將領?”
“是……!”眾人都沒有抬頭,竇興乃是百戶,也是如今云州軍中威望最高之人,只能硬著頭皮道:“卑職等特來向殿下請罪!”
“哦?”太子問道:“請什么罪?”
“卑職等不知馮元破叛國謀反,亦不知……亦不知衛庵心存異志,所以……!”
太子已經打斷道:“你們可知道,就在先前,還有人向本宮進諫,要將你們全部處死……!”
云州諸將聞言,都是豁然變色。
“不過你們放心,本宮說過,只誅首惡,從者不究。”太子緩緩道:“而且本宮相信,馮元破雖然是叛賊,卻不代表河西的文武官員都是叛賊,本宮更相信,你們心里,始終都是想要報效朝廷,精忠報國!”
諸將聞言,紛紛叩首,“卑職等愿誓死效忠大秦!”
“父皇龍體欠安。”太子緩緩道:“所以一切軍政大事,都將由本宮決斷。只不過父皇再三囑咐,對你們這些忠臣良將,絕不可輕待!”
諸將一時不明所以,太子已經沉聲道:“來啊!”
便瞧見幾名近衛武士抬著兩只大箱子過來,幾名武士都是虎背熊腰,抬著箱子,走動緩慢,可見箱子十分沉重。
箱子放在邊上,太子使了個眼色,武士打開箱子,一時間金光耀眼,滿眼珠翠。
“你們忠心為國,朝廷不會虧待你們。”太子緩緩道:“軍爵封賞,本宮自會考慮,這些財帛,你們都分了,本宮只想告訴你們,你們為大秦流血犧牲,朝廷絕不會讓你們白白流血,榮華富貴,不會少了你們,而你們的子孫后代,也將世受帝國之恩!”
諸將入殿之前,心中忐忑,實在不知道會是怎樣一個結果,此刻見得太子出手大方,頓時再不猶豫,紛紛叩首。
“馮破虜!”
“末將在!”
“你精忠報國,勇武善戰,本宮封你為北勇候!”太子肅然道:“河西禁衛軍,依然由你節制!”
馮破虜轉過身,恭敬道:“臣馮破虜謝太子殿下大恩!”
邊上眾臣倒是有些錯愕,心想太子還真是出手豪闊,不但重金賞賜云州諸將,而且給馮破虜一封就是一個侯爵。
帝國自立國開始之后,實際上對爵位的賜封異常小心,公爵固然寥寥數人,便是侯爵也是屈指可數。
只是大家更明白,現在時刻,太子要倚重的,當然就是河西軍,馮破虜乃是河西第一驍將,穩住馮破虜,就等若穩住了河西軍大半。
而且爵位雖然榮耀,但實際上卻僅此而已。
受封北勇候,馮破虜顯然還是有些興奮,拱手道:“殿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臣有一事,不知該不該奏明!”
“北勇候請講!”
“天宮雖然是圣地,但臣以為,殿下既然要決斷軍政大事,還是坐鎮武平府為好。”馮破虜肅然道:“天宮雖然宏闊,但卻并不利防守,遠比不上武平府城堅固,而且軍政要務,各司衙門俱都在武平府,殿下如果坐鎮武平府城,諸事也好決斷。”
太子含笑道:“北勇候謀事之言,大有道理!”
馮破虜繼續道:“如今赤煉電的赤備突騎已經深入河西境內,目前還無蹤跡,不知躲在何處,臣以為應盡早找到他們的下落,全殲這股叛軍!”
太子點頭道:“所言極是,北勇候,本宮還有個問題想問你。”
“殿下請講!”
“云州兵馬都是忠勇之士,報效朝廷,你覺得武州軍和應州軍又會如何?”太子神情冷峻,“他們是否會起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