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普率領一千多名兵士,在張顯的帶領下,一路向南。⊙,
天寒地凍,積雪甚深,秦兵的糧食早已經告竭,雖然近衛軍訓練有素,體質都是不差,但五大三粗的漢子,兩天不吃東西,更是接連趕路,體力也已經消耗的極點,大部分人都是疲憊不堪,不少人甚至都想就地倒下去,睡上一覺再說。
文普看在眼里,心中也是無奈,向張顯問道:“張大人,將士們糧食耗盡,這沿途難道沒有地方補充糧草?人就算勉強撐下去,這些馬匹如果沒有馬料,實在難以支持。”
張顯笑道:“文將軍,再往前不到五十里地,有一座縣城,不瞞你說,來的時候,我就擔心你們糧草跟不上,所以派人入城,告訴那邊,在我們抵達的時候,必須準備好食物。按照現在的速度,到明天上午,就能夠趕到,到時候不但馬匹有馬料,人也能好好地吃個飽。”
文普“哦”了一聲,張顯卻是抬頭看了看天色,道:“文將軍,天色已經晚了,看著天氣,今晚只怕還要下雪,前后并無落腳之處,可是大伙兒也都筋疲力盡,這樣強撐著走下去,只怕有人支撐不了,你看是否先找個地方歇上一夜,等大家先恢復一些體力,天色一亮,咱們再動身。”
“這四處并無御寒之處。”文普皺眉道:“夜里風大,張大人,你可有什么好地方歇腳?”
張顯四處瞅了瞅,隨即皺眉想了想,眼睛忽然亮起來,拍手道:“差點忘記了,離這里不到十里地,有一個叫做戶口的山谷,四周都是山,只有一條小道可以通入進去,那里有山壁擋著寒風,不會太過寒冷,倒是一個好去處。”
“虎口?”文普皺眉道:“這名字實在不吉利!”
張顯笑道:“其實那地方最早叫做樟樹谷,里面多有樟樹,后來是獵戶經常在那里打獵,時常能打到老虎,久而久之,這里的人便將那里叫做打虎口,本意是打老虎的入口,后來不知怎地又被叫做了虎口,唔,這附近也只有那地方可以避寒躲風,文將軍若是覺得不成,往西走不到二十里地,也有一處寺廟,容納這些將士,勉強能夠住進去,不過要繞些道路!”
文普想了想,才道:“往西繞行,路途遠了不少,大家也確實已經筋疲力盡,張大人,那打虎口在什么地方,你帶我們去往那里歇上一夜!”
一行人在張顯的帶領下,繼續往南而行,走了不到六七里地,折而向東南方向,道路變的愈加狹窄起來,順著蜿蜒曲折的小道行了不過兩三里地,果然瞧見前面出現陡峭的山崖,拔地而起,中間卻有一條小道,就如同巨斧將山崖劈開。
“文將軍,就是這里了。”張顯抬手指著前面,“四面環山,阻擋風寒!”
文普看在眼里,卻是暗暗心驚,皺眉道:“張大人,避風倒是避風,不過這地方實在是太過險惡,按照兵法,絕非駐兵之所。”
“文將軍所言極是。”張顯笑道:“這要是與敵廝殺,退到這山谷里面,固然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敵人打不進去,不過敵人封住出口,那也是難以出來。”隨即扶須笑道:“不過這片地方倒也沒有什么盜賊,就算有,也絕不敢與我們近衛軍為難,咱們只是找個避風之所,歇息一夜,明日一早便即動身!”見文普似有憂慮之色,忙道:“文將軍,如果如果你覺得這里不合適,咱們大可以掉頭去另一頭,找尋那座寺廟!”
文普回頭,看到手下將士都已經是筋疲力盡,顯然大都早已經疲憊不堪,又冷又餓,那也是靠著毅力勉強撐到這里。
“罷了,既然到了這里,既來之則安之。”文普翻身下馬來,“雖說是在湖津境內,并無敵軍,但是咱們還是要小心謹慎。”揮手招來一名部將,下令在打虎口外安排哨崗。
兵馬前后相連,進入到打虎口內,這山谷之內還真是密不透風,四周有山壁抵擋,寒風根本無法侵襲進來。
人馬進入山谷之內,外面安排了七八處的崗哨,兵士們將攜帶而來的帳篷放下來,在山谷內請掃了積雪,先為文普搭建了一頂稍大一些的帳篷。
由于帳篷數量不多,張顯及其幾名隨從也只能分到一頂帳篷。
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下,糧食自然難以尋覓,兵士們在山谷里搭了臨時火灶,將積雪丟在鐵鍋里燒成開水,暫且喝點熱水暖暖身子,因為開拔匆忙,帶出來的鐵鍋數量很少,要喝上一碗熱水,也要等上不少時間。
更多的兵士則是找一塊地方,幾個人擠在一起,雖然是在這種寒冷的天氣里,但是那讓人無法承受的疲倦感,還是讓許多人早早地睡去,連一口熱水也是懶得等下去。
文普雖然也是十分疲憊,但是這種時候,卻實在沒有半分睡意。
站在帳篷前,聽到本來嘈雜的山谷內開始寧靜下來,文普抬頭望著蒼穹,黑幕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正如他的前路,一片迷茫。
“文將軍還沒睡?”身后傳來張顯的聲音,文普扭頭看了一眼,見到張顯走過來,勉強笑道:“張大人還沒歇息?”
“想必文將軍的心情和我一樣。”張顯走到文普身邊,輕嘆道:“多事之秋,想要安穩睡一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文普道:“當年先帝還是秦侯之時,也不過一隅之地,最終還是一統四海,坐擁萬里江山。如今有圣上率領我們,總是能夠復興大秦的。”
“我也是這般想。”張顯笑道:“圣上文韜武略,自能帶著我們走出困境,有文將軍這樣的得力名將,自能慢慢收回失地。”
文普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終是道:“明天還要趕路,張大人早些歇息。”抬步便要離開,張顯問道:“文將軍要去哪里?”
文普道:“我去巡視崗哨,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
“文將軍,你路途辛累,我去巡查就可以。”張顯肅然道:“抵達鄭城之后,等候文將軍的事情還有許多,到時候只怕連歇息的時間都沒有,文將軍,你先歇息,我出去轉一轉。”
文普還要再說,張顯卻已經輕嘆道:“文將軍,說句不該說的話,要復興大秦,日后的戰事多如牛毛,文將軍日后便是我大秦的頂梁之柱,還要多多保重才好。”苦笑一聲,便即向谷口方向而去。
寒風如刀,屋內卻是溫暖如春,湖津總督府的暖廳之內,桌上酒菜不多,但卻十分精致。
“軒轅統領,今日找你飲酒,其實是有件機密要事要告訴你。”溫暖的暖廳之內,只有湖津總督梅隴和軒轅紹兩人,梅隴拿著酒壺,親自為軒轅紹斟酒。
即使是前來小酌,軒轅紹也依舊是鎧甲在身,便是讓人忌憚無比的破天弓,也是擺放在腳邊,伸手便可拿到。
軒轅紹面無表情,“哦”了一聲,問道:“機密要事?”
梅隴頷首笑道:“軒轅統領能否猜出是什么樣的機密要事?”
“我向來不喜歡猜謎語。”軒轅紹一如既往地冷漠淡定,“梅總督既然找我過來,想必事情不會簡單!”
梅隴微微頷首,拍了拍手,很快,兩名湖津甲胄衛士押著一人從門外進來,那人渾身上下被綁了個結結實實,兩把大刀則是左右架在他肩頭上。
軒轅紹一怔,梅隴卻已經起身,抬手指著那人,向軒轅紹問道:“軒轅統領,此人你可認識?”
軒轅紹也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一番,見那人披頭散發,雖然上身被繩子綁的密密麻麻,卻也能夠看出此人只有一條手臂,頗有些疑惑,卻見那人怒目圓睜,已經破口罵道:“梅隴,你個小人,竟敢出賣老子,老子要將你千刀萬剮。”
梅隴根本不理會,倒是旁邊一名護衛一拳打出,打在那人的腰間,力道不輕,那人身體晃了晃,卻還是硬挺著站住。
“軒轅統領,此人叫做仇如血。”梅隴冷笑道:“江湖上可是極其有名的人物。”
軒轅紹顯然對這類江湖人物知道的不多,依然是面無表情,梅隴繼續道:“他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成了楚歡的走狗,如今卻是幫著楚歡在各地拉攏江湖人士,作為眼線,楚歡對各地消息十分清楚,來源便是這幫人。”
軒轅紹終是微微變色,道:“他是楚歡的人?”
“正是。”梅隴道:“此人奉了楚歡之令,這一次到湖津來,卻是要暗地里接觸本督,想要收買本督,讓本督像他一般成為楚歡的走狗。”說到這里,冷然一笑,“也正是因為此人,幫著本督揪出了下面的一個大敗類,戶部司主事韋樊竟然私下里與他勾結。”
軒轅紹更是變了顏色,皺眉道:“你說的是真的?”
“人已經抓住了,軒轅統領手下有神衣衛,大可以帶過去詳加審問。”梅隴笑道:“不過本督已經派人審訊,要從他口中撬出這鄭城是否還有他的同黨,務必要將他的同黨一網打盡。”
仇如血厲聲道:“老子折在你手里,算老子倒霉,要殺要剮,盡管過來,想要從老子口里撬出東西,絕無可能。”
“你也不用嘴硬,本督自有法子讓你老老實實交代出來。”梅隴揮手,“將他帶下去,好生伺候著!”冷冷一笑。
兩名護衛連拉帶退將仇如血帶了下去,軒轅紹這才道:“梅總督,看來楚歡已經準備把手伸到湖津來了。”
梅隴道:“軒轅統領,我知道你和我的性情不同,但是如今危難之時,你我定要齊心協力,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楚歡伸入湖津的手得逞。”
軒轅紹微點頭,梅隴卻已經重新坐下,等軒轅紹坐下,梅隴已經舉杯道:“軒轅統領,之前若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就不要和我計較。我是粗人,說話做事難免不周全,可是對大秦的拳拳忠心,絕不在你軒轅統領之下。”說完,仰首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軒轅紹拿起酒杯,卻沒有端起來,似乎有些猶豫。
梅隴放下酒杯,見軒轅紹還未端杯,眼中劃過一絲不快,道:“軒轅統領是嫌這里的酒不好,還是不愿意和我飲酒?”
軒轅紹盯著梅隴眼睛,看到梅隴眼中不快之色,卻是端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痛快!”梅隴笑道,再次斟上酒,“軒轅統領,自今而后,你我攜手齊心,一同報效大秦!”
軒轅紹微微頷首,梅隴左右瞧了瞧,壓低聲音:“軒轅統領,我有一樣物事要給你看,這是從仇如血身上得到,你確定一下,是否是真。”說完,往內屋走去,軒轅紹扭頭看了自己的破天弓一眼,卻終究還是跟在梅隴身后,進了內屋。
“梅總督,有什么東西需要如此神神秘秘?”軒轅紹問道。
梅隴卻是走到內屋的燈火下,拿了一只小錦包遞給軒轅紹,軒轅紹有些疑惑,結果來,小心翼翼打開,卻只見到里面是一塊玉佩,細細看了一眼,驟然色變,失聲道:“這是這是皇家玉佩!”
“上面還有東宮的字樣。”梅隴低聲道:“軒轅統領,你對宮中之事比我清楚,見的寶物也比我多,你瞧這塊玉佩是真是假?”
軒轅紹卻是神色冷峻,問道:“這塊玉佩從何而來?”
“仇如血拿出了這塊玉佩,告訴我圣上!”梅隴神情凝重,“他告訴我,圣上已經遭遇不測,說什么秦國已經滅亡,我無須為秦國陪葬,這塊玉佩,便是他用來證明圣上遇害的物證。”
軒轅紹臉色泛白,瞳孔收縮,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卻是伸手搭在桌案上,穩住身體,搖頭道:“絕不可能,就算這塊玉佩是真的,圣上也絕不可能遭遇不測。圣上智謀非凡,又有神功在身,豈會被宵小所害!”
“如此說來,這塊玉佩是真的?”梅隴微微變色,“軒轅統領,你確定這塊玉佩是圣上的貼身之物?”
軒轅邵微微點頭,梅隴更是驚道:“如果如果這當真是圣上的貼身之物,又怎能落到仇如血的手中?”
軒轅紹卻是覺得胸口憋悶,一時間有些透不過氣來,勉強道:“這這是他們的詭計,圣上圣上絕不會有事!”
“軒轅統領,你臉色發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梅隴一只手扶過來,“你要保重身體啊!”他一臉關切之色,但是驟然之間,雙眸生寒,另一只手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匕首,已經悄無聲息間往軒轅紹的心口刺了過去。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