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莫愁滿臉憂色的坐著,靜靜的看著在她的對面眉頭緊皺,臉色陰晴不定的父親柳言天。
此時,柳言天心情確實是很復雜,這絕對是自他創建權力幫以來,從來沒有任何一次讓他覺得如此的難以作出決斷。
寧海通,他當年最好的兄弟,權力幫的崛起,此人有著不可抹滅的大功勞,而且不僅一次,寧海通用自已的身體替柳言天擋下了能讓他致命的刀劍。
可是現在,這個人卻是成了他心中最大的禍患。如果寧海通僅是想當權力幫的幫主,柳言天絕對沒有二話,馬上改變主意,不讓柳莫愁當幫主了,而是讓給寧海通。
可是從所得到的信息來看,寧海通要當幫主,為的不僅僅是當幫主,而是想將權力幫變成了東方堂。
“爹,雖然我也不想,但是他已經背叛了大長老,昨晚更是殺了六叔,他這是在對你最后的試探,但同時也說明了他的心中早就沒有半點當年的兄弟之情了。”柳莫愁見父親遲遲不肯做出決定,于是忍不住說道。
聽到“六叔”之名,柳言天身體震了一下,臉上現起痛苦之色,雙眼,陡然的浮現冷芒。
柳莫愁所說的六叔,就是何老六,權力幫的創幫元老人物之一,同樣是替權力幫立下了汗馬功勞,在柳言天的心目中,何老六和寧海通有著同等的位置。
“你能確定你六叔是他殺的嗎?”柳言天心里其實已明白是真的,但仍是在做最后的努力。
柳莫愁沒有說話,但她的沉默卻是最好的證實。
“我只剩下明天了……”柳言天突然輕輕一嘆。
“爹!”
一聽這話,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柳莫愁仍是不由的淚如泉涌。
柳方天擺了下手:“也罷!女兒,就當是爹為了你自私一次吧!就按楊凝風所說的去做,如果他為難于你,那就……殺了吧!”
說完,柳言天痛苦的閉上眼睛,腦海中不斷的閃掠著以前的種種片斷,大多的卻是何老六和寧海通,相當年,大家肝膽相照,是值的將背后交付的好兄弟,可是現在卻是居然互相殘殺,他很痛心,但也很無力。
他知道柳莫愁所說的是真的,寧海通在這個時候殺了何老六,確實是在做最后的試探。以何老六在幫中的地位以及與他柳言天的關系,何老六被殺,他柳言天豈會沒有動靜?如果沒有,那就只能說他已經是沒有動的能力了!
“爹,別想太多了!是他先不仁。”柳莫愁對何老六的死,心里是相當的憤恨的。本來她還打算,她當幫主后,要是寧海通有什么異動,她最多是讓楊凝風廢了他的修為,然后留他一命,然后在權力幫的保護之下平靜的過一輩子。
可是現在她不這樣打算了,寧海通的所為將她最后的一點念想給抹殺了。要知道,何老六是權力幫的創幫元老之一,同樣,也是為了權力幫,在七年前就被人重傷而修為全失,早就變成一個普通人,變成一個只想好好的,平靜的度完后半輩子的普通老人,可是這樣的人,寧海通卻是出手殺了,而且據手下的人回報,寧海通還是親手拍碎了何老六的頭。
“但不管怎么說,他畢竟是……你去看你娘吧,一會我自已過去……我想靜一靜。”柳言天輕輕的揮了下手。
柳莫愁遲疑了一下,嘴唇微顫,想說什么,但此時說什么也沒有意義了,她知道,父親現在心情很難受,但也正是因為他下了最后的決定,下了他這個臨死之前還需要做出這樣的痛苦決定。
“對不起,爹,要是別人,我也不會這個時候來打擾你,是女兒不孝,但女兒一定會盡全力的將權力幫保住,讓權力幫延續下去。”
柳莫愁站了起來,對著父親微揖了一禮后,含淚緩緩退后,退出了靜室。這話,她沒有說出來,只是在肚子里對自已說。
出了靜室,門關上時,柳莫愁也是緩緩的閉上眼睛,淚水不斷的沿頰而落……
同一時間,東方堂的靜室中。
皇甫凡目光深邃的看著桌上一摞消息,神色卻是平靜無比,但從他放在扶手上手的不受控制的微顫中,可見他的心情并沒有如他表面上這么的平靜。
在他的對面,坐著臉色肅穆的龍堂堂主解木堂和豹堂堂主柳士章,還有神色肅穆,滿臉悲痛的墨金龍。
消息傳回來了,東方堂十三少,現在已經是十三去十一,另外一人還失了蹤,只剩下云現一人了。而這兩天同時被殺的十一人當中,其中一個不但是皇甫凡的義子,同樣,也是墨金龍的親兒子,正是吳寧城的墨天,死在楊凝風手中的墨天。
正是這樣,墨金龍表現的比解木堂和柳士章更加的激烈。
當然,奎木狼的死,也是給他們一記沉重的打擊。
但三人都忍住心里的憤怒與悲憤,靜靜的等待著總堂主皇甫凡。
“真沒想到權力幫居然是選擇了先動手。”
深吸了口氣,皇甫凡淡淡的,緩緩地道:“如果沒有錯的話,權力幫刑堂的那個杜風,就是吳寧城楊家的楊凝風,也是天龍宗最新的一名龍徒,同樣,此人也正是神玉堂的大東家……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啊!”
這句話,似乎是說給面前的三人聽,又似乎是自言自語。
解木堂三人還拿捏不準皇甫凡的意思,對望一眼,都是謹慎的選擇了不說話。
“南荒吳寧城這種小地方居然出了這么一號人物,我們都犯了大錯誤,低估了天下人!”
皇甫凡說著看了一眼墨金龍:“金龍,墨天的死,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讓他去。”
墨金龍聞言臉上痛苦的抽搐了幾下,但卻是搖頭說道:“派誰去都一樣。”
“十二少應該是落入權力幫的手中了!當時派他去截殺一對去給柳言天的妻子看病的所謂神醫師徒,一去不回,現在看來,這完全是一個陷井。”柳士章遲疑了一下,說道。
“不能怪十二,他并不是貪生怕死的人權力幫的刑堂柳無青你是知道的,落在他手中,別說十二少,就是我們任何一個,怕且都沒有半點秘密。”皇甫凡搖頭說道。
柳士章雙拳猛的緊握而起。柳無青,他當然知道,這可是他的義弟,同樣也是他的師弟,只是當年兩人跟隨師傅修煉,他重修武,而柳無青卻是偏重于一些古怪的刑罰,只是因為一件事而讓得兩人反目成仇,一個投入跟了皇甫凡,而另一人則是投入了權力幫。
“柳言天能讓這個楊凝風如此折騰,這樣的做法,絕對不是柳言天的性格,由始可見,柳言天之前是真的中了毒,命已不久……他讓楊凝風這么做,證明了他已經是不顧當年的什么兄弟之情,為了權力幫,他放權給楊凝風,同時,也是想在他死之前穩定權力幫,好讓他女兒順利接任幫主……”皇甫凡沉吟了一下,目光中閃爍著智慧的寒芒,說道。
“這么說,現在實際上也是我們的機會?”解木堂眼中精芒立馬一閃,說道。
“是機會……告訴寧海通,一定要將幫主之位拿到手……不過,還是要兩手準備,二白潛在權力城這么多年,也該發揮作用了!告訴他們,要是寧海通失敗,他們就要找機會殺了楊凝風然后他們就可以自由了,不再欠我什么。”皇甫凡沉吟說道。
“是。”柳士章應諾。
“堂主,其實我一直不明白,為何我們不直接全面出擊,直接滅了權力幫?”墨金龍頭微微一抬,問道。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要是寧海通能將幫主之位拿下豈不是更好?”皇甫凡說道。
“也是,只是那個女人……”解木堂神色好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聲音微急而問。
“她中了我的陰冥火魂掌這么久,就算不死估計也廢了。這個女人和柳言天現在都是無牙的紙老虎。所以,只要楊凝風一死,小小一個柳莫愁哪里會是寧海通的對手?所以,最大的關鍵就是楊凝風,讓二白一定要殺了他。”皇甫凡神色冷然道。
“二白本來是為了對付柳言天夫婦的,現在讓他們對付一個黃毛小子,定能手到擒來。楊凝風再是天才,但年紀畢竟還輕。”柳士章冷聲說道。
“嗯,楊凝風雖然在年輕一輩中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一個,但之前我跟他交過手,以他的實力確實不是二白的對手……用神木牌給二白傳訊吧,要是寧海通失敗,就讓他們一定要想辦法找到楊凝風,然后殺掉,越快越好……你現在就去。”皇甫凡遲疑了一下后,聲音一沉,道。
“是!”柳士章趕緊起身,然后退出。
“你們兩人也做好準備,萬一寧海通失敗,二白又失敗的話,我們可能就需要親自出馬了,權力幫不能落入我們的手,那也不能讓它繼續存在,讓它有喘息的機會。”皇甫凡隨之說道。
“堂主,你對二白和寧海通并不放心?”解木堂和墨金龍皆是一怔。
“世上沒有什么事是可以百分百放心的,我們要做好兩手準備,對付楊凝風和權力幫,還是要再加謹慎點好。”皇甫凡說道。
“堂主英明。”
解木堂和墨金龍趕緊起身,身子微微一躬后,快速離開。
等三人離開,靜室的門關上后,皇甫凡靜坐了一會,然后伸手將臉上蒙面布揭開,露出一張看上去竟然不過三十四五歲的臉龐。
“云現……我現在只剩下你一個義子了,只是你能讓我信任你嗎?”
好一會,皇甫凡喃喃出聲,站了起來,遲疑了一下后,走到靜室的右側墻前,手輕拍了幾下后,一道門戶現出了,這靜室中居然另有玄機,怕且這道門戶連解木堂等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