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匠已經超過三十個小時沒有睡眠,渾身都是骯臟的淤泥,長時間沒有進食和休息,并且在期間多次使用超能力并從事消耗大量體力的活動。縱然如此,他還是決定咬牙堅持,要把永恒核心帶得離那片遺跡越遠越好。
他還是朝著西面走,抱著能挪多遠是多遠的想法,一直堅持到了這天的黃昏。終于支持不住,饑困交乏之下,倒在了一棵樹邊,現在就是有條蛇爬上他的臉,他都懶得抬手去碰了。
當天深夜,槍匠的腿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口,刺痛讓其瞬間清醒,他順手摸去,沒碰到東西,再摸了摸傷口,似乎也不嚴重,并沒流多少血。
但槍匠依然變得心神不寧起來,樂觀估計,這口是被一只大蚊子咬的,但稍微不樂觀點兒的估計,什么蜘蛛、毒蛇、蝎子,搞不好要出人命。
他睡了不下五個小時,精神恢復了不少,干脆就坐直身子,等等看身體會不會有什么變化。大約十分鐘過去,沒有明顯不適感,脈搏和呼吸都很正常,傷口也沒有惡化腫痛的趨勢。槍匠這下才稍微松了口氣,心想可能只是遇到一條無毒的草蛇,這些生物白天都躲在樹底的縫隙或者枯枝爛葉中睡覺,也許自己正擋在了人家的家門口。
正當槍匠準備倒頭繼續睡下時,忽然,他竟聽見了腳步聲。那不是動物的腳步,而是人的,還是穿著靴子的人!
在黑暗的夜里,視覺受限,人的其他感官自然就靈敏起來,槍匠原本就機警過人,耳聽八方,此時聽得更是分外清晰。
槍匠心中默數著,一個,兩個……一共有四個人,是食人族?不對……人類赤腳踩在植物或者泥土上的聲音和穿著鞋子時是不同的,這幫人全都穿著鞋,而且絕對不是拿草編的那種。難道是來救援自己的人?
果然,他很快便聽到這些人之間在小聲對話,說的不是土著語,而是自己能聽懂的語言,槍匠心中一喜,這幫哥兒們可算來了,還真敬業,半夜里依然在叢林里行進搜索。他剛想站起來弄點兒動靜,忽又感到一絲異樣:為什么他們沒有喊我的名字?這是雨林又不是居民小區,動物也不可能抱怨人類太吵,而且到了晚上聲音能傳得更遠。
隨即他想到,也許這些救援者白天已經喊了一天,所以累了。但是,還有個問題,怎么這幫人前進時連照明設備也不帶?他們夜能視物?難道救援時不帶手電而帶夜視鏡?不發聲音也不暴露行蹤,被救援者要是睡著了,不就很可能和他們錯過了嗎?
一個可怕而幾率極高的結論立即誕生,有五成可能,這些人和自己毫無瓜葛;另外五成,他們就是沖著自己來的,但并非是來實施救援……
槍匠不但沒有現身,還藏得更隱蔽了一些,對方很可能有夜視裝備,他得萬分小心。
“我剛才好像聽見了什么動靜。”一個聲音說道。
他說話時,正站在距離槍匠五米左右的地方,另外三人站得也不遠,這句話把槍匠嚇出一身冷汗,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聲。
“少啰嗦,就你事兒多,白天你也說發現了目標的足印,結果咱們跟著那腳印繞了半天,到河邊就斷了蹤跡。”
“所以我說,也許他已經掉河里淹死了。”
“上頭的命令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而且要我們盡快,沒有什么‘也許’懂嗎?”
“我還不是不明白,一個武器顧問而已,為什么這么大費周章。”
“哼……你沒聽說嗎?他可是個重要人物,他之前乘坐的那架飛機上,所有的機組成員都悄悄換成了我們的人,原打算是要把他帶去一個秘密的地方拘禁起來的,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種地方突然失蹤。”
槍匠聞言后腦海中飛速閃過了許多種可能,他在琢磨這群人究竟是誰,是HL?EAS?或是屬于天都的某位權勢者麾下?即便帝國之中,眾多黨派間的權力斗爭也是非常復雜的,不排除有人會很看重自己的才能。也有可能……這幫家伙是鋼鐵戒律的人,他們的臥底要混上一架飛機估計也不會太難,如果真是這群人,要抓自己的理由就很可能是為了報復上次的“藍色禮物”計劃。
“我看就是那小子特賊,發現了異樣以后殺光了飛機上的人,自己跑了,飛機最后那短短幾秒的求救通信不過是故弄玄虛。”
“那些問題等找到目標以后再考慮吧。另外,你不覺得奇怪嗎,原本所有的儀器在進入這片雨林后都神秘失靈,但上午又突然自行恢復工作,我對那求救通信也持懷疑態度,但是……此處發生的事情,可能遠比我們想象中要復雜。”
另一個聲音打斷了兩人:“都別廢話了,誰知道夜視儀還能工作多久,萬一機械和指南針再次停止工作,一晚上的時間又要浪費了。”
他們的說話聲越來越遠,后來四人間的話就少了,只剩下腳步聲,直至消失。
…………
又一個清晨,潮濕而悶熱。
飛機殘骸,與雨林格格不入的景物,四個身著完備越野裝備的男人正在附近勘察著。
他們刨開泥土,挖出了槍匠掩埋的尸體,結果也沒發現死因有異常,飛機內部也沒留下什么有價值的線索,除了一些安全帶和椅套不見了。
“全毀了,要查明具體的墜落原因,得把這堆破爛拖到一個停機庫里才行,或者干脆找一整隊人馬帶著設備來這該死的林子里檢驗。”其中一人抱怨著。
“至少我們可以確認一件事,查爾斯·羅爾,也就是槍匠,并沒有死,他把這些人給埋了,說明他完全還有行動能力,并且很可能不知道機組成員的計劃,我們得加緊搜索,要是遇見他,可以假裝成救援人員和他接觸。”
“嘿!你是誰!”剛才還在抱怨的男子看到了一個陌生人。
那是個白種人男性,看上去三四十歲模樣,年少謝頂,胡子拉碴,他朝四人不緊不慢地走去,看上去倒并沒有什么危險,因為他手上沒有武器,神情看上去也沒什么敵意。
但四人還是十分警惕地靠近他,并在距離兩米左右的地方形成一個小的包圍圈,將其圍在了中間。
“先生,你聽得懂我們說話嗎?”
暗水沉默了兩秒,掃視了那四個人一圈:“我有許多事想問你們。”
“什么?”四人皆是沒明白他為何蹦出這句莫名奇妙的話。
一分鐘后,暗水還是站在原地,而他的周圍則躺著四具尸體,一個強級能力者,三個并級。
“現在我知道得就足夠了。”他的臉在頃刻間數次變化,五種不同的面目分別扭曲地出現在其臉上,最后,他的頭成了一顆黑色的、無發的頭顱,質地如半凝固體般,五官卻是該有的都有,一雙深陷在眼眶中眼睛,沒有眼白和瞳孔之分,透出陣陣深邃攝人的青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