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時間倒退幾分鐘,回到警衛隊長率領著一小隊的警衛們沖進本館大門那一刻。網.136zw.()
當時,天一已經將煙霧彈布置妥當,他本人就在距離大門口不算很遠的屋角那里蹲著。
當人群涌入后,天一沒有給他們太多時間思考和,便按下了手邊的遙控器,與此同時,他放在雕刻館某個墻角旮旯處的小收音機以最高的音量播放了一聲玻璃被擊碎的音效。
其實仔細想想,這一聲響是非常可疑的,強化玻璃碎掉以后不是那么清脆的聲音,而且也傳不了那么遠。但那種情況下,作為保全人員,行動必須要快于思考。
果然,警衛們朝著聲音響起的方向涌去。而此刻的天一,早已在煙霧的掩護下脫去了外面的黑色束身套裝,他穿在最里面的是黑色西裝西褲,警衛們的統一著裝雖然和他款式不同,但也是黑色西裝西褲,那種狀況下誰也無暇分辨。在漆黑且煙霧彌漫的地方,每個人都透過夜視鏡觀察對方,臉上除了夜視鏡還戴著呼吸面罩,面目也基本無法辨認。天一從后面悄悄跟上,毫不費力就混入了警衛之中。
在恰當的時機,收音機再次響起,這次播放的是槍擊聲。和先前的玻璃聲一樣,所有音效都是天一在網上隨便找了幾個電影去收錄的,那些槍聲甚至不是從同一把槍打出來的。因為播放音量很大,仔細聽還能聽到迷你收音機轉帶子時發出的沙沙聲。但沒人會在如此緊張的局面下去注意這種細節,在連綿不絕的槍響中保命才是本能。于是乎,一臺被簡單改裝過、從舊貨市場花了幾十塊錢淘來的二十世紀古董級電器,將在場的警衛們徹底涮了一把。
就趁著這個時機,天一在混亂中和警衛隊長有了一次身體接觸。我曾多次提到過,天一是個多才多藝的人,扒竊作為犯罪技巧的一種,他自然也是很精通的。.136zw.最新,提供即便是十九世紀時最優秀的街頭扒手,也不會比天一強出太多。要取走警衛隊長別在腰后的對講機,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接下來,在別人因為連續的“槍聲”而抱頭躲藏時,天一卻在那些聲響的掩護下,邁著輕巧的步伐,穿過煙霧,獨自走到雕刻館里,在緋色潘多拉的玻璃護罩上黏上了一枚微型爆破裝置。
槍聲很快停止,天一在十幾米外的珍寶館中,盡量不發出聲響,輕手輕腳地花了近兩分鐘設定好了爆炸裝置并退到安全距離,隨即引爆了炸彈。爆炸聲余音未消之際,他就在黑暗中摸到了飛起后滾落的鉆石。
警衛隊長沒有忍耐太久,率先沖了進來,但天一閑庭信步般與其擦身而過,借著煙霧和黑暗的掩護,他完全就是有恃無恐。
和顧問一樣,天一的記憶力也十分恐怖,而且他執行一件經過計算的事情時,簡直與機器人一樣精準無誤。有了先前多次耗時極長的偵查,再通過電腦中的虛擬模型演練計劃。對他來說,哪怕是閉著眼睛、數著步數,一樣能在盧浮宮里自由行動。
于是,時間,回到了現在。
警衛隊長終于有所察覺,雖然他還不知道收音機的事情,但他已明白對方的大致方法,就是混入警衛中,偷走他的對講機。
說到底,一切都是為了逃跑服務,從那個盜賊挑釁般沖著攝像探頭賣弄煙霧彈起,這個計謀就開始了。
如果警衛們將本館包圍起來,封鎖所有出口,等待警察到來或者煙霧彈的效果消失,那天一真就是插翅難逃。但此刻,他已算是奸計得逞,在別人剛剛回過味兒來的時候,天一已經來到了本館的大門口,隔著呼吸口罩,模仿警衛隊長的語氣和口音道:“監控,把本館大門,快點兒!”
隔著口罩的聲音很低沉,基本上人人說話的聲音都大同小異,這模仿也算形神兼備了。
聽著這熟悉的命令口吻,監控不假思索地了大門,天一不緊不慢地往外走著,邊走邊笑著沖對講機吼:“三小隊,四小隊,庭院西北角的圍墻那兒有情況,快過去看看!監控,你用探頭協助他們行動。”
這時,門口的攝像探頭已經拍到了走出本館大門的天一,但監控室里的工作人員正忙著操作西北邊那幾個鏡頭,加上天一戴著夜視鏡、呼吸口罩、一身西裝打扮,大晚上的用余光掃一眼屏幕誰能分得清這是誰。
“監控!各小隊!是我!竊賊偷了我的對講機!重復!竊走偷走了我的對講機!別聽他的命令!”此時此刻,警衛隊長奪過離自己最近的一名警衛身上的對講機,沖著通用頻道大吼起來。
一般警衛的對講機,可以接收信號、呼叫隊長與其直接通話,或者在通用頻道說話,而且還規定了只有緊急情況才可以占用通用頻道。而警衛隊長配備的對講機,可以單獨呼叫監控室頻道以及各小隊的分設頻道,大多數情況下能在通用頻道里隨意說話,而且擁有對所有頻道的收信和監控權。
剛才天一拿對講機下達命令時,用的都是分頻道方式,本館內的一小隊警衛們聽不到那些話。因此,警衛隊長根本不知道對方此刻究竟已逃到了何方,只能寄期望于外面的警衛還沒把他放走。
只可惜,天一這邊,已經行到了圍墻那兒,眼前就是外圍的正面大門,他當然也聽到了對方剛才吼的話,知道眼前的電子鐵護欄是不會再為自己放行了。
只見他隨手扔掉對講機,腳步不停,加快速度,單手一撐,輕輕一躍便翻過了眼前的“大門”。這種折疊拉伸式電子鐵門比兩邊的圍墻還要矮,純粹是為了攔住汽車開進來而設計的,根本攔不住人。這柵欄白天著,警衛們在旁邊通過儀器進行安檢,晚上則有兩個固定和一個巡視的攝像頭不間斷監控,令有一小隊的人負責輪流站崗。但此刻周圍是沒有人了,光有攝像探頭也無用。
誰也沒想到,此地會成為阻攔竊賊逃走最后防線,也從來沒有竊賊考慮過從本館的正門出來,再從這扇大門離開。
但今天,天一從這兒出去了,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離開監控畫面前,他還惡意地背對著身后的三個攝像鏡頭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待十幾秒后天一遁入了街巷之中,才有警車姍姍來遲,這幫家伙的遲到使得天一事先備好的一把四角釘和兩枚閃光彈失去了用武之地。
天一當然也計算過警局派車過來的路線和速度,包括十一點至十二點之間這段路程的交通狀況。而巴黎警方低于計算的表現也幫他省了不少事兒。
很多年以后,這件案子變成了流傳于盜賊行業的一個故事,真假誰也說不清楚,反正是產生了某種觀點:從盧浮宮盜走一件展品需要什么?清單可能是……一只死蝙蝠、一個小冰柜、一個死亡期限在二十個工作日內(加拉斯的虹膜掃描數據沒有立即失效是因為行政部門拖沓的辦事效率)職員的眼球、十一枚煙霧彈、一個呼吸口罩、一副夜視鏡、一臺可在中距離遙控的收音機、一個可以摧毀強化玻璃的微型爆炸物,以及一名身手矯健的執行者。
當然,這個故事并未說清天一用到的所有道具,也忽視了入侵的部分,還把整個計劃想得簡單了。光是執行者需要去記住的情報就多不勝數。天一事先的調查無比細致周密,那晚,他可以隨時叫出每一個警衛的姓名,并報出一個他們直系的名字來威脅他們,以防萬一。僅這點,就是別人難以想象的,更別提在煙霧中憑著記憶快速行動了。
閑事暫且擱在一邊,午夜將至之時,天一也來到了和顧綾約定的地點。
此處是香榭麗舍大街的盡頭,又是沙佑山丘的最高點。
立于星形廣場中央的凱旋門,是一種紀念勝利的建筑,這碰頭地方是顧綾挑的,不過卻很符合天一此刻的心情。
今晚的行動,仿佛有著從王冠上摘下明珠般的成就感,但更令他振奮的,是即將在游戲中勝出的愉悅。
凱旋門是設有電梯的,可直達50米高的拱門,人們亦可沿著273級螺旋形石梯拾級而上,上去后可以看到一座小型的歷史博物館。不過天一不是去參觀內部,而且這兒晚上也不可能還開著,他是要上到建筑物的頂部。所以……要么就乘直升機,要么就得靠自己了。
天一看了看,方圓數百米內連個人影都沒有,想必這也是顧綾的安排,所以他也沒有什么顧忌,足下輕輕一點,如失重一般漂浮起來,朝空中飛起,超過了凱旋門的高度,輕巧地落在了那頂上。
女士讓男士等待是常識,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天一上來后沒有看到顧綾的影子也在情理之中。他看了看表,距離午夜還有七分鐘左右,午夜到凌晨四點,應該算是天一最為精神抖擻的一段時間了,他也不介意等上一會兒。
顧綾來得很準時,她是直接跳上來的。就算是數月前在威尼斯與血梟交手的那個紙俠,也無法在不借助能力的前提下,如顧綾這般輕松地跳上這種高度,這銀影首領的實力,在此也可見一斑。
“我很好奇。”天一也不跟她打招呼,直接從口袋里拿出了緋色潘多拉,一塊如拳頭大小,接近3000克拉的圓鉆,被他隨意地捧在手上:“這玩意兒放到的手上真的會發出緋色的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