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了口氣,劉暢繼續向前走去,盡量不去看周圍那些人痛苦的表情,盡量不去感知周圍人凄涼的聲音,盡量不去關注那一個個即將死去的人們和他們親人的哭聲。
但是越是刻意不去注意這些,劉暢就越是能感知到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
一張張痛苦的表情進入他的眼眸再印入他的腦海,讓他喘不過氣。
繼續往前走,游離在人們的視野之外,劉暢感覺自己像個孤魂。
“乖,聽話,你去看看醫院里面什么情況,這個棒棒糖就歸你了。”在劉暢游離的時間,他聽到了又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不,我不想去。”隨后傳來的是一個小女孩的哭聲。
“去不去?”第一個聲音突然變得嚴厲了起來。
這詭異又的對話吸引了劉暢的注意,讓他再也無法保持不聞不問,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幾步,他看到了三個短發的男人。
三個人,一個刀疤臉,一個胖子,一個長著鷹鉤鼻模樣的**。
三個人都是標準的“勞改頭”,硬硬的毛發密集的貼在頭皮上,介乎于光頭和有頭發之間。
這種發型很少有人去理,街上一百個人中也不見得有一個這樣的頭,而現在三個這樣發型的人聚集在一起,他們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犯人。
這三個人無論從外形還是到形態上都像勞改犯,雖然沒穿囚犯的衣服,但是劉暢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三人的身份。
這三個人的臉上身上都有傷痕,很明顯是和人斗毆后留下的。沒猜錯的話,這三個人都是在紅霧降臨之后越獄出來的犯人,身上打斗的痕跡也都已經潰膿感染。
而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雙方明顯不認識,而且女孩周圍也沒有家長之類的大人。
“我不去,里面很危險。”聽到面前人的呵斥,女孩縮了縮脖子。
“危險個屁,就讓你進去看看情況,沒什么危險的。”鷹鉤鼻痞~子擠眉弄眼的說道。
“里面很危險……”女孩繼續重復,聲音已經開始哽咽。
看到這一幕,劉暢心里那種難受的阻塞感再次降臨,道德和生存的較量讓他喘不過氣,不過他不想當第二次好人——在這個混亂的世界中,這種事情滿世界都是,他管不過來,他不想再次用自身的危險去換那卑微的道德存在感。
咽了口吐沫,劉暢別臉,轉身向遠處走去。
第一步邁出,他就聽到了身后一個響亮的耳光聲。
“操~你媽,讓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廢話?”一個憨重的聲音鉆入劉暢的耳膜,刺耳無比。
隨后,就傳出了女孩的哭聲。
劉暢咬了咬牙,再次向前走去。
可是之后的聲音讓他停住了腳步——那是彈簧刀出鞘的聲音,還有刀刃割破皮膚發出的撕裂聲,再有就是女孩震天的“哇哇”哭聲。
“我操他~媽的!”狠狠的對著地面啐了一口,劉暢重新轉過身去,卻是看到了剛才還白白凈凈的女孩臉上,如今已經多了一道深長的血痕,鮮血已經染滿了她半邊嬌嫩的臉龐。她大聲的哭嚎著,卻吸引不來面前三人絲毫的同情。
“我操~他~媽的!”劉暢再次罵出了同樣的一句話,看到了這一幕,自認冷靜的他自末世以來的第一次無來由的暴怒了起來,雙手拿出藏在背后的手術刀,他三步并作兩步的沖了回去。
濃霧之中,尋常人的能見度是三米。三米的距離是什么概念?成年人的奮力一躍,或者奔跑中的兩個跨步。
這是極短的距離。
所以,當劉暢手術刀插入那個鷹鉤鼻男人的脖頸的時候,那個人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看清他的模樣。
刀尖刺入大動脈,劉暢順手一劃拉,感受到了手術刀切斷肉筋時產生的那種“崩”的一下的手感,隨后就看到了漫天鮮血噴涌,鷹鉤鼻的男人捂住脖子瞪大了眼睛,可這種表情沒有支撐幾秒鐘,他就徹底軟倒了下去。
但是沒人關心他,確切的說,是沒人去看他。剩下的三個人,都用驚懼的眼神看向了這個濃霧中突然殺出來的年輕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浴血的右手,和他手中那滴血的手術刀。
劉暢用刀了結了一個生命之后,就那么緊握著刀柄站在原地,同樣用眼睛緊盯著剩下的兩個人。
“你是誰?”刀疤臉的男人在盯著劉暢看了幾秒鐘后,率先打破了沉默。
“一個路人。”劉暢如實回答。第一次殺人的感覺,不是那么美妙,卻成功調動起了他的情緒。他感覺剛才承受的那些道德壓力在揮刀的那一瞬間得到了釋放,心里竟有了些空明的感覺。
不過和心中的空明不同,他現在身體卻是極為激動的,腎上腺素因為激動大量的分泌出來,讓他身體不由自主的原地顫動著。
“路人?”刀疤臉敏銳的捕捉到了劉暢身體的異動,看出了他只是一個一時激憤的菜鳥,并不是窮兇極惡之徒,隨即臉上也就露出了輕蔑的神色,“小朋友,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開始學人當英雄了?呵呵,可惜啊,老子告訴你,英雄不是那么好當的。”
說著話,刀疤臉手中彈出了彈簧刀,刀刃上還有血——原來剛才割開女孩臉蛋的,就是這個家伙。
看到這里,劉暢眼睛瞇了瞇,也不說話,轉身后退了幾步。
“怎么,大英雄,現在知道怕了?”看到劉暢隱沒到霧氣中,刀疤臉大聲的獰笑著,“小兔崽子,別有事沒事就學人家當英雄,怎么了,剛才有膽子出來現在沒膽子撐事兒了啊?傻~逼一個!”
站在霧氣外圍,對方的視野之外,劉暢深吸了幾口氣,平靜住了自己顫抖的身軀,臉色冷漠的看著在霧氣深處叫囂的那個刀疤臉。
隨后,他腳步慢慢移動,繞了一個小半圓走到了對方身后四五米遠的地方——這個距離,他能看得清楚對方的每個動作,對方卻一點也看不到他的存在。
之后的事情非常簡單,仍舊是兩步跨出,劉暢手術刀一刀插進了對方的后脊椎部位,然后在對方慘叫發出的瞬間抽刀走人,只留下了一個在地上痙攣慘叫的身體。
“啊~~啊~~~!!”
脊椎被破壞的痛苦,誰都無法承受,刀疤臉在地上彈動著,身體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之間,卻已經無法做到協調一致。
而他的慘叫聲也徹底引發了最后一個人的警覺心,讓他終于感覺那個年輕人的兩次殺人都過于詭異。驚慌之下,他做出了一個正確又錯誤的決定。
他抓住了旁邊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