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正值歡宴中,外面鐘聲一響,有人喝著:“侯爺到!”
絲竹聲起,禮樂隊奏吹,到了殿中空處立定,各人都站了起來,王存業也站起來,向著殿門看去。
在八個甲士簇擁下,魏侯步入殿內,后面跟著文武官員。
王存業一眼看上去,就是心中一凜,這八個甲兵,穿著重甲,頭盔掩蓋住面孔,但全身勻稱,腳步輕如貍貓,這武功實是可怖可畏。
單個對戰,王存業或可殺之,也在五五之數,只要有四個,只怕只有逃之夭夭。
其后還有三十近衛,雖稍微遜色,也極精銳,繞到酒席后的空間排立。
這股力量,就可鎮壓全場了。
魏侯臉帶點蒼白,額角寬廣,相貌堂堂,穿著古代公侯冕服,到了主席處坐下,坐定后,有禮官喊著:“見禮!”
魏侯舉杯說著:“河伯十年娶一婦,與神或有道理,與人來說,其女何其無辜,現日期將近,各位壯士趕赴而來,共圖大舉,我向各位敬一杯。”
眾人只得一起應諾,舉杯相應。
王存業暗想,這魏侯果有幾分氣度,還在沉思,眾人一口飲了,魏侯兩掌相擊,發出一聲脆響。
十個姿容俏麗舞姬,翩翩舞進殿內,眾人見此,頓時歡聲雷動!
見此,魏侯暗里露出一絲不屑神色,這都落在密切觀察的王存業眼中,龜殼一動,頓時眼前蒙上了一層黑紗,一切都有不同。
話說人有人眼,而除了某些有天賦者,鬼仙地仙都有靈眼,神仙天仙都有天眼,這時龜殼所看,只見魏侯身上一條金黃的蟒蛇隱隱出現,背后又有一片金光。
雖魏侯不可使用,但是這相當于地仙的法力!
王存業暗暗震驚著,就在這時,一絲殺意引得了注意,側眼一看,只見下方酒席處,一個中年男人正收回帶著殺意的目光。
王存業皺起眉,又散開,背著的劍匣里,法劍微微震動。
這時,主座左右,一個穿著寬大袖子的中年人若有所感,深深朝著王存業看了過來,又對著魏侯低語。
魏侯微微一驚,向下看去。
只見下面單桌貴賓席上,一個少年十五六歲頂戴銀冠,身穿月色大袍,長袖翩翩,身形挺拔,意態從容,眉帶英氣,頓時就起愛才之心,問著:“此子是誰?”
“大衍觀王存業。”有人低語。
“哦,原來是他,少年意氣,看似不凡啊!”顯是連魏侯也聽說過此人了,表情微變,嘆著,又深深看了一眼,說著:“起身了。”
頓時儀隊起身,擁戴著魏侯離開,眾人連忙起身恭送,等魏侯離開,頓時就更加喧鬧了起來。
王存業來這里是用宴,剛才大口大口吃完了,這時見魏侯離去,也離身而去,并不準備和此殿中的人結交。
滿殿死氣,不足為交。
才行得幾步,就見得一人在背后喊著:“哎,這位小兄弟,等下。”
“何事?”王存業轉身,語氣淡淡,這人就是剛才露出殺機的男子。
“明日去河神島,處境危險,不如我們結伴同行,相互照應……”一個中年人誠懇的說著。
王存業一哂,拱手說著:“不敢有勞。”
說著,袖子一揮,讓小廝引著去甲字房休息了。
中年人一怔,臉色就紅紫,望著他遠去,眸子殺機閃過,這人就是胡老大,接了張龍濤的委托,本想以相互照應的名義,把這少年弄到自己團伙中,到時同伴殺之就很容易了,不想這少年根本不應。
他不想著自己要謀人性命,卻頓覺得受到恥辱:“好個小子,這樣無禮,看你明天怎么樣死!”
想著,不由咬牙切齒。
王存業卻不理會,隨著小廝走了一段路,眼前一亮,眼前出現了一條清澈溪流流過,再進了幾步,就見得銀杏和桃樹。
再前面是一條青石的小徑,左右是一片精舍。
小廝躬身說著:“這里就是甲子房,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
王存業進去一見,見里面形制古雅,清素干凈,很是滿意,就此休息,默運玄功,為明天作準備。
而在遠一點,一批衙兵巡查,一人正看著精舍冷笑,月光之下,正是沈正直,而后面第三個,雖穿衙兵衣服,卻臉色蒼白,正是張龍濤。
更遠而去,忻水河時當月夜,風靜無云,突波濤滾滾,無數大魚鱉甲翻波涌浪,一浪上,有一只巨龜沖浪而起,帶領著水族而下。
過了片刻,水面漸漸平息,向深處看,只見這巨龜帶著大批魚鱉落到水的深處,本來這忻水必不甚深,不想此處有一凹處,直下有三十米才到河底。
只見到了河底,反而有光明亮,白沙平勻,水藻如帶,搖曳紛披,水中水須,千奇百態,游行于礁瑚之間。
再過去,只見百畝一平地,地面上生著五顏六色的珊瑚樹,糾曲盤錯,各色皆備,又有一宮。
這宮四面水壁,雖薄薄一層,卻宛然水晶,并且還與湖水相通連,到了里面,各樓閣林立,里面只有半步化形的水族可進。
巨龜落下,向了上去,卻化作一個龜背人形,進了去,就聽見里面音樂聲不斷,一個穿著冕服的男子,正和幾個妃子在取樂。
見龜進來,這男子笑著:“河相,都準備完了?”
河相行禮說著:“主上,都準備了,忻水河十年內新晉的水族,都已經召集在此,明日就可上島迎親了。”
男子哈哈一笑,說著:“好,那就按照前例,凡是能活著回來的水族,孤都給予冊封,以加入水軍。”
忻水河中,十年增加的水族也不少,如果個個都要,就會難以支持,只有和人類血戰,得以還生的水族,才得以冊封。
一舉練兵,二舉挑選精銳,三者島嶼上所死無論是人是妖,血氣都會祭祀,對這河伯來說,正是適宜。
這時,一個妃子上前,說著:“賀喜夫君,我們又多了一個妹妹!”
這妃子肌膚雪白,身態豐滿,甚是清麗,看上去十七八歲,又說著:“當想年,妾初入水宮時,驚怖萬分,不想夫君如此顯赫,又如此愛惜。”
水伯哈哈而笑,說著:“不錯,你們幾個,才進來時,都只當孤是食人妖怪,卻不知孤向來愛香惜玉。”
原來這幾個女人,都是當年祭祀的新娘,現在看她們模樣,個個都保持著十七八的容顏,卻是樂不思蜀了。
眼見妃子個個圍著,麗質動人,這河伯心里滿意,說著:“河相,這些事就交給你了,孤受制于神人契約,卻不能親自去接了。”
“是,主上這事就交給小臣了。”龜河相恭謹說著,磕頭行禮,對這個主上,它寄希望甚深。
安池篇說:“魚壽如滿一千六百,可化為蛟,飛起帶有風雨水中,龍屬!”
也就是說一條魚,正常變成蛟,必須有一千六百年功行,才能興云布雨了,眼前這主上,就曾是一條金鯉魚,現在卻是一條白蛟。
蛟性甚淫,不過這白蛟卻不肯隨意,很會愛香惜玉,才有這十年一屆新娘之舉。
對龜河相來說,這就是這些新娘的福氣,主上行云布雨,天地自有絲絲眷顧,也許不需要多少時間,就可化成白龍,成就龍君之位,那時也許就可以占領大江大湖了,到時候,這些女人,個個都是娘娘!
范府
卻說這時家中氣氛一片慘淡,范同知坐在了椅子上,沉著臉不語。
范同知名叫范聞,是個世家子弟,家境豐厚,身體雄偉,眉目清俊,自幼好學,入仕后就漸漸到了同知的地位。
魏侯治政,這知府就是魏侯兼任,原本兩人還是朋友,但是到底主次分明,范同知雖不太管事,終是第二把手,漸漸聲譽隆重。
這范同知雖處處小心,卻還是受到這打壓,十年一次新娘,抽簽抽著了。
范聞膝下有二子,卻只生一女,非常愛惜,不想有這禍事。
“父親,你就忍得將妹妹送到河里給妖怪血食?”這時,長子范世昌忍不住發言了,帶著怒氣。
范同知怒盯了一眼,說著:“不送怎么辦,第一次可是魏侯親自送了女兒過去,所以大家心服口服,凡七品以上官員,有女兒者,抽簽選中。”
“這次我要不從,魏侯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削官削權,甚至抄家滅族。”
范世昌聽了,根根青筋暴露,喘著氣,卻沒有說話。
這時,一直沉思的二子范世榮說著:“父親,現在只有多出銀子,寄希望這次有人能保得妹妹一夜,安全回來。”
頓了一頓,也覺得希望不大,眸子閃過一絲寒意:“如果不行,那我們只有忍了,時日長著呢!”
范聞聽了這隱含殺氣的話,不由一驚,看了看自己的兒子,自己二個兒子,長子脾氣暴躁,次子卻沉靜,有時作為父親,也不知道此子在想著什么!
這時聽了這話,心里竟然浮現出一絲不安,當下呵斥:“你休得胡言,不可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