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這殺機一激,王存業頓時心里一凜。
天子面前論道,福大禍也深,天帝眷顧更是種禍不淺,但沒有想到一回來,就遇到這種情況。
眼前道人或冷淡,或者殺意,或者可惜的情緒,一一在王存業心底流淌而過。
甚至虛云真人目光看上來,自己仿佛已是死人一樣。
“玄尚,聞名已久,今日一見果不虛傳!”上顏子聞言,露出一絲笑容,對王存業說著。
貪天之功己有,無視道門利益,更萬萬不能饒恕的是,居受天帝眷顧,這就是大逆不道,要是以前,單單這一點就可打殺,只是現在,還要聽上面的決定,想到這里,上顏子目光一掃。
頓時各個道人受此眼光,都是一凜,或點頭回禮,或朝王存業稽首回禮。
“不敢真人如此夸獎,您是?”王存業感受到眼前這個真人,氣機深不可測,宛然大海一樣,甚至連師尊成謹道人都遜色幾分,不由請問著。
“這是連云道的上顏子師叔祖!”玄嵩這時站起來解釋說著。
“見過師叔祖!”王存業再次稽首,對方輩分雖高,但不是一個道脈,卻也不必跪拜,稽首就可。
“玄尚,你度過了陽光之劫了?”上顏子飲了口茶,緩緩問著,他是神仙境界,王存業的情況,卻立刻感覺出來。
王存業見上顏子如此說。就立刻回著:“真人說的不錯,弟子自演講了道論。出宮就受了天眷,故一下子陽化蛻化。靈池大開,只要休息幾日,蓄滿了靈池,就可度過陽光之劫。”
這話一落,在場的各個道人都臉色不同,微帶憤怒或者鄙夷。誰也不想這王存業大大方方就這樣說了,沒有絲毫掩飾。
上顏子卻心想著:“要是在場的人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怕是同歸于盡的心都有了!”
就算是上顏子自己,也有一絲羨慕。這意味著地仙到神仙的障礙比別的道人要少上十倍左右。
只要假以時日,不中途隕落的話,以這年輕道人的資質,二百年內進位神仙基本上是鐵板釘釘的事,甚至天仙的機會都很大。
至于天仙之上,卻不是資質能解決的事了。
而這些道人,并不知道赤陽迎劫丹的奧妙,所以對王存業度過陽光之劫并不怎么在意,他們自持功果,得到赤陽迎劫丹度過陽光之劫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不過這幾人。就算是玄嵩在內,也怕是一人都不可能靠自己度過陽光之劫,他們只能依靠此丹進階。”
上顏子這樣想著,微咳一聲,沉聲說著:“你有此福緣,卻是難得,不過京都并非道人久留之地,世俗顯法本是我道門之不該,這次已是破例了。你還是早日回去罷!”
王存業聞言,說著:“是,我家師尊也是這意思,當過幾日就回去。”
“原來你已經有了這意思,這就不需要我們多說了,這里是昆侖的道章,也是這個意思,所有前來帝都的論道弟子,都回歸各道!”虛云真人隨后接口,自懷中取出一封鎏金華章,其上禁制隱隱,被蒙上一層如塵似煙的清氣。
“請看,這是道章!”虛云真人說這話,臉上還帶著笑容。
王存業見狀,瞳孔微微一縮,這書信上的道章,卻是認識,各道中各有禁制,昆侖道禁就是其中之一。
“且容弟子看看。”王存業將道章接過,細細體會著淡淡青氣內的氣息,這卻是昆侖的龍氣,道門氣運,還有神通法力的結合。
體會了下,才看里面,的確是召回弟子的道章,最后署名處,三個大字“昆侖印”,頓時心中一沉。
觀完道章,王存業長身而起,深深稽首:“有此道章,貧道自是遵從,明日就回道島便是了。”
“甚好!”虛云真人聽了此言,作撫須微笑狀,外表甚是寬慰。
“明日一早,我與你同去,成謹真人風采,至今難以忘懷,卻是許久未見了,定要一會!”上顏子說著。
王存業稽首應著:“是!”
接著又告辭出去,到了自己靜室,道觀不大,只是片刻這里就見得王存業靜室上,一道青氣裊裊而上,接著周圍的靈氣形成旋渦,不斷涌了過去,這吸取的靈氣速度,別說的地仙了,只怕一般地仙都未必能有。
這就是天眷?
虛云真人輕摩胡須,瞇著眼望著這情況,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心中冷哼一聲:“一入道門,一切都是道門所有,這賊子現在還不知悔悟,不知死活,必上書道主,嚴加懲戒才是,不然人人效尤,豈不是壞了規矩?”
次日凌晨,細雨茫茫,已連著下一夜卻還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青云觀的人已經在準備,話說天舟的起航和著落,在帝都是不可能的事,必須出了帝都行五百里,在廣沙郡起航。
過了一刻時辰,突見著一個道童披著蓑衣,進來向著虛云真人稟著:“真人,外面有人上門,自稱是信元真人。”
“嗯。”虛云真人頭也不抬,看著一份才送上來,關于王存業夜里進入皇宮的情報,正盤算著,就說著:“請他進來,你有沒有問問,這是哪一派的道人……”
話還沒有落,虛云真人突一怔,站起身來:“慢……這蓬萊道人前來干什么?”
卻是想起來這信元真人,就是蓬萊的特使了,這時道童躬著腰畢恭畢敬,忙說著:“小人不知……”
虛云真人只是隨口說一句,沒有理會道童的話,就直接去了。
要是在以前,蓬萊道人一出現,立刻打殺了,但現在天子腳下,卻動彈不得,因此一怔之下,卻是迎接上去。
到了門口,卻見得了一個道人,身穿道袍,正打量著這觀,眸子有著幽幽的光,后面跟著一個道童。
當下上前稽首:“原來是信元真人,不知前來何事?”
“原來是虛云真人呀!”謝云流也是稽首還禮,平淡一笑,說著:“我進京本是拜見天子,不想聽聞了玄尚真人在殿前論道,實是開辟一方道論啊,特來相見!”
虛云真人一聽,就心里不舒服,只得勉強笑著:“原來是這樣,不過區區粗淺道論罷了,那得真人這樣看重!”
“區區粗淺道論?”謝云流咀嚼著這話,冷冷一笑,聽聞說這虛云真人心胸狹窄之極,一不合意就要打殺廢黜,秋林本是他的道童,見其資質過人,就不舒服,尋個摔碎瓷器的理由就廢了道基,現在卻成了朝廷四品道官,一門心思和昆侖作對,現在一聞卻真是這樣。
當然,這虛云真人也有好的一方面,再怎么樣貶低,也不得不承認,此人對道門特別是昆侖忠心耿耿,時時掛念在心,不然也不可能在這帝都一住十幾年……這份忠誠,謝云流還是很欣賞。
但是有這特性,謝云流就更能利用,當下驚訝的說著:“什么,區區粗淺道論?這可是天子贊許,天帝眷顧的道論,我是蓬萊道人,聽了這道論也贊不絕口,怕是道君開辟道門之外最大功德了,假以時日,必是道君之下第一人啊!”
一邊說,一邊就看著這虛云真人臉色變紅,又變青,最后變白,頓時知道這種“捧殺”,已經使這道人把自己和王存業恨之入骨了。
對忠誠道門的虛云真人來說,王存業這一切都是篡奪道門利益而得,這“道君之下第一人”,更是刺激到了他。
不過蓬萊和昆侖本是死敵,恨之入骨本是理所當然,而王存業就真正多了一個不死不休的敵人。
就在虛云真人恨極怒極之時,就要說著:“這賊子豈能和道君相提并論!”
里面淡淡的聲音傳來:“虛云,有客前來,還不迎到里面,這成何體統?”
這話一出,虛云真人醒悟過來,目光一轉,卻是明白了謝云流用心,但明知道這點,對王存業的恨意不但沒有削減,反多了幾分——這人啊,許多時候就是這樣!
謝云流進去,就見著一個年輕道人,簡單的道髻,似是普通,但謝云流卻微微變色,這人身上有著一種亙古生生不息的氣息,似大地一樣蒼茫,如日月一樣運轉,這是一位神仙!
不過謝云流也不遜色多少,一絲絲青氣彌漫,卻也離神仙只差一線!
上顏子神態平淡,眸子卻閃過一絲殺機,東海謝云流之名何人不曉,當年散修叛逃扶桑時,此人是鬼仙巔峰,二百五十年不見,卻已堪堪進入神仙。
只是天帝冊封蓬萊正統,各脈祖師都是天帝殿下之臣,這里又是帝都,當下淡淡笑著:“道友今何而來?”
謝云流聞言一笑:“我上得帝都,聞得一件盛事,玄尚道友說的道論,真當隱隱有的開道之氣,這種格局卻不是我能比較,特此上門拜見啊!”
雖寧知這是挑撥,這話還是讓上顏子心里極是厭憎,當下吩咐:“去把玄尚叫過來見面!”
話說片刻后,王存業才來,還沒有到得里面,謝云流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