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云崖縣土地廟會,城中熙熙攘攘,車水馬龍,一眼望去,鼓樂喧天,一個個都興沖沖趕去廟會占攤。
藝人已經在街道左右耍雜表演,小販在沿街售賣,士子臨風而觀望。
土地之側街道直通衙門,縣令今年新換了,尚未被人熟悉。
這里地理位置使這段街道成了最熱鬧一個街道,附近開著商鋪沿著兩端依次排開,行人進出其中。
街道上,兩位道人相伴而行,周圍行人不知不覺避開了道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空洞。
按制,府城設土地,縣里設土地,二人趕到了廟前。
“師兄,還有一月就是出征之日了!”在門口,右面道人停了下來,對左面青衣道人低聲說著。
“嗯,每次出征,都是沙場埋骨,所以才要我們親自通知。”左面青衣道人說了一句,就不多說。
土地廟不大,香火不錯,主殿周圍是檜松柏,左右是廂房,由廟祝居住,一眼看去蔥蔥籠籠。
廟前一塊空場有十畝,西面搭起戲臺,上望而去可見牌子上有“土地廟”三個字,在陽光下,隱隱有赤光。
二個道人見狀,只是一曬,抬步進去。
“兩位道長這里來。”廟宇露天廣場,一個老廟祝見著兩人進來,眼中閃過驚訝,上前去引路。
引到一間側殿前,推了門進去,里面還很干凈,老廟祝看著兩位道人,說著:“兩位道長請坐,有什么吩咐,叫在下就是。”
青衣道人見了點點頭,揮手讓其下去。
偏殿正中木桌上一個香爐中,香火在縈繞,土地牌位上愿力彌漫,青衣道人見著,上前去將香火掐滅,自袖中重新取出一根,點燃插入其中。
這是昆侖道宮正法秘制,有著昆侖敕令,能召喚道兵和神道,這是因昆侖背后有道君,雖被天帝壓制,這點權利還是有著,而且這種道香,對神道有很大好處,能凝聚魂魄。
因此隨著青煙繚繞,一道紅光降臨到這偏殿,紅光中顯露出人形,身著華服,帶著威儀,正是此間土地。
“不知兩位道長前來,卻是何事?”土地見著眼前兩位道人身帶金光,躬身一禮說著。
兩位道人對望一眼,青衣道人上前一步,稽首:“奉師門之命,前來核實本縣的名單。”
土地聞言并無表情,憑空招手,泥塑木胎中生生勾出一道金符,遞了過去:“這是天庭賜予小神的名冊,此縣諸多人杰皆有記錄,你們秉承昆侖之命而來,卻也有權查看。”
灰衣道人見著卻是一嘆:“出征之期將至,這是大劫,但這卻是天意。”
土地見著,不動神色,心中閃過絲絲鄙夷,只是它神位微小,卻不敢出口。
片刻,兩位道人將名單翻個遍,熟記在心,再無遺漏,將它推到土地面前:“謝過土地了,最后有一事相問,云崖縣地脈,大衍觀本身氣運,可有變動?”
土地聞言擺手,說著:“公事公辦,談不上謝,云崖縣地脈,有些變動,青田村、貞口村、百口村三村地氣凝聚,福澤綿長。”
“至于大衍觀……”話語間查看,一道神念透過百里,查看著大衍觀,片刻后土地回過神來,表情有些失落,對兩位道人嘆了口氣說:“大衍觀看上去空無一物,想必是被顛倒了天機,氣運盡被蒙蔽,小神修為道行低微,卻是看不出來。”
兩位道人聞言一怔,對土地稽首:“謝過土地,我們告退。”
出了側殿,見著大殿更擠滿了人,香火燒得銅鼎炎熱不堪,忙退了出去,灰衣道人就說著:“不想土地也有這番香火,而我道門先賢卻香火冷淡。”
見著青衣道人無語,又說著:“玄尚此子蒙蔽天機,凝聚氣運,真是大膽!”
青衣道人聞言卻不語,片刻緩緩說著:“此子出自道門,讓他為道門做最后一點貢獻,葬身異域,縱有千般不是,也算報答了道門對他的栽培之恩!”
灰衣道人聞言,心中怒氣少熄,埋骨之地,卻實是葬身之地,多少年,不知有多少地仙奔赴其中,征戰邪神,卻無一歸來。
將死之人,沒有必要計較,想到這里,灰衣道人說:“情況已核實,我們就發出正式敕令吧!”
青衣道人聽了,揮了袖子,一道青光,帶著敕令,飛了出去,卻沒有直奔大衍觀,而向著海域飛去。
櫻館.山麓一處小山頂上,只有小路,下面是田園橫亙,山坡有一片密實竹林,一條帶著冷冽山氣的溪流潺潺流過領地。
王存業端坐在一塊方石上,正在跌坐,頂上氣運凝聚的金青二色云霞旋轉,海量靈氣形成了旋渦被吸取轉化。
識海中,靈池略不可見的增長了一絲,片刻,云霞隱去,只余王存業一聲嘆息:“還是不能么?”
三月內,有氣運庇護,有玄黃柱,凈化二十萬穢魂,又有龜殼生死轉盤,但靈池只堪堪抵達到十丈半,離十二丈還有一丈半的差距。
別小看這一丈半,還有三成三的靈池差距。
不抵達十二丈,就無法沖入地仙第三重,身軀內五氣流淌,卻還差了一些,不能朝元。
經過了冥土之戰,王存業明白,這里有個同化的問題。
只有能凝聚五氣并且朝元,才能保持自主,有著進窺神仙的希望,在埋骨之地也是多了一分生機。
要不成,被埋骨之地侵腐的可能性就很大,生機愈是渺茫。
正想著,王存業有所感應,不由望向海外,果三息之后,一道請光破空而至,落入王存業手中。
是青敕,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品級的道門敕令!
打開符箓,一切信息已印入心中。
“哦?埋骨之地出征之敕已到了!”王存業握著這青敕,只覺神清氣爽,不由微微苦笑。
“這青敕本身就是一件法寶,不過并無大用,眼下事情這樣了,再苦苦候得機緣,最怕就步步入局,說不得今日要兵行險招了。”
王存業沉吟著,雖早已意定,這時難免還有些患得患失,片刻后,心緒才漸漸安寧下來。
生死一線,種種顧慮就要拋開,只取這一線生機,想到這里,王存業一念之間,這青敕就落入了識海,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生死轉盤一磨,這青敕上隱隱有個道人影子,卻立刻消磨而去,化出一道青氣,再一磨,化成十倍左右的金色溪流而下。
“上面果有著監聽之術,可惜雖是青敕,本身法力含量不多。”王存業暗暗想著,他現在已是地仙,這中土和扶桑的海域也不能阻擋橫渡,但是這時,卻不想直接回去。
“罷了,事到現在,就拼死一搏了!”王存業感受著十方神印和明珠,明珠內存儲的陰陽造化神雷和十二萬陰兵,這就是成王敗寇一舉了。
是過河兵卒,還是超脫棋盤,就看這一舉了,想到此處,不再遲疑,化成一道金光而去。
伊鹿神社有個白壁筑成長墻,宏偉的橫木門,此時已經入夜,字牌漆黑,不仔細看根本讀不出字來,卻一點也不失莊嚴。
到點燈時,就有一些年輕武士魚貫而出,腰間都佩了刀。
伊鹿神社,里面供奉著伊鹿命,此神是天皇一系的人,據說還是王子,受命治理播磨國,據記載,進行了七次“巡行”,事實上是為了征服當地土著而進行的軍事行動。
總計20年,征服了播磨國中部5郡,就是中土一個縣左右面積,已經被當時朝廷認為是豐功偉績了,因此為它修建了一座巨大陵墓,并且給予封神。
幾百年后,影響漸漸擴大,當地武士都信奉之,甚至有不少海盜,都高舉“伊鹿名”三個大字旗幟進行燒殺搶掠,所以就算到了夜間,還能看見武士出入。
遠一點,這神社所在的街道燈火通明,到處是商人的門簾,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頎長戴著斗笠的人進來。
一個人正踮著腳,將燈籠掛上,見著這人不由喊著:“哎呀,在神社里要除去斗笠,不然神要生氣。”
“是嗎?”王存業取下斗笠,這時他微笑著,伸出中指:“噓,別大聲說話,會驚動了它們!”
“這人怎么這樣語無倫次?”這個神社的侍者這樣想著,正想說話,卻發覺根本無法動彈。
再一看,他震驚的張開了嘴,眼前一切都換了顏色。
天空烏云密布,陰沉的氣息彌漫,看了過去,都是陰森森的草叢,以及血色的河流,最可怕的是,這里尸橫遍野。
有的跌在草叢中,有的泡在水里,有的身中不少箭,這里并沒有血跡,但每具尸體慘白,更讓人恐懼。
“啊……”這人拼命叫出,也只叫出了一聲微弱的聲音。
“別移動腳步,如果你幸運的話,還可以活下來。”王存業微微一笑:“這里可是陰司哦!”
說完,王存業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