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點事情就要殺人?”
十三郎生出幾絲厭煩,淡淡的語氣說道:“不必了,抹去這段記憶吧。既然你精通魅心之術,應該不難。”
“公子高看了,妾身這點微末本事,豈敢說精通。當時的場面人比較多,且有不少強者,逐個尋找施法……很是艱難。”
見他沒有應聲,媚夫人面帶哀求,說道:“適才妾身施術不成,神魂都已受挫;很難消除他們的記憶,還不如殺了干脆。”
“那是你的問題。”
十三郎神情冷漠,說道:“不要再做試探,我現在不殺你,不等于不能殺你。難道你還認為我看不出你的修為?”
“說到底,這些是你咎由自取:既然敢向我下手,就要承擔后果。”
媚夫人心中苦笑,唯有低頭不語。暗想我哪里知道你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心性能修煉到如此程度,神念更是強到無可思議,否則的話,何至于落到這個下場。
正在胡思亂想,忽聽十三郎問道:“紫依被你的神通波及,可有妨礙?”
媚夫人連忙抬頭,迎面撞上十三郎的目光,心頭又是一震。老實說,十三郎雖然冷漠,神情一直都算溫和,至少沒有表現出殺機。然而在提到紫依的時候,他的目光陡然變得凌厲無匹,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殺人的勢頭。
一股發自靈魂的恐懼傳來,她連忙寬慰道:“公子放心,小姑娘只是睡一覺,身體非但無害,還有得些好處。”
“呃?”
“妾身遭受反噬的時候,一僂神念被強行斬斷,留在了小姑娘體內。她會慢慢將其吸收,逐步變成自己之物。”
生怕他不信,媚夫人解釋道:“妾身的這門功法,本質上就是意識干擾:因我的神念遠強于她,這才能能夠生效。如今它已經斷了源頭,無論如何也不能與主體相比,過段時間就會被吸收同化,成為主體的一部分。”
發現十三郎的神色有所緩和,她又道:“只去……”
十三郎心中一緊,寒聲道:“只是什么?”
媚夫人連忙說道:“只是小姑娘自身太弱,這個過程稍微有點長,期間會有些嗜睡;除此之外,再沒有什么大礙。”
聽了這番解釋,十三郎沉吟了很長時間。他早已替紫依栓查過,當然清楚她的身體并無妨礙。然而媚夫人的話卻讓他有些疑慮,聯系道自己的感受,不禁想到另外一種可能。
他問道:“那僂神念,你難道不能收回嗎?”
媚夫人回答道:“可以是可以,不過它既已被斬斷,就會主動與宿體融合。強行收回的話,小姑娘會有損傷。”
十三郎微楞,說道:“你倒是好心。”
媚夫人低下頭,凄然道:“妾身本是無奈之人,又不是瘋子,怎會加害一個小姑娘。”
見他沒有回話,她試探著說:“公子若是不信,妾身現在就可以將它收回來:此時它與宿體的融合不深,雖有些傷害,倒還不算嚴重。”
十三郎依舊沒有回答,媚夫人悄悄抬起頭,想要從他臉上看出點什么。
兩道目光在空中相聚。一道凄然哀怨,一道冷漠嘲諷,還有一絲不屑。
十三郎平靜地望著他,說道:“好歹毒的功法!”
媚夫人面色微變,說道:“公子說什么……,妾身不懂……。”
十三郎不再理她,右手抱著紫依,左手伸出,直接抓向她的脖頸。媚夫人只覺得眼前一花,身體就已懸在空中,竟無半點反抗的余地。
“公子饒命……妾身并無轍說……,…妾身…
如果說此前以神念相斗,媚夫人還可以認為對方修煉了某種克制功法,或是因其心志特殊而落敗的話:此時十三郎所展現的則是實實在在的戰斗實力,容不得半點偽裝。
她無法想象,一個人的速度怎么可以快成這樣!讓她連魔力波動都來不及察覺,連一個念頭就可調動的護盾都無法生成;甚至于,連她被燃靈少主賜予的保命之物都沒有反應,就已經成了刀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此時的媚夫人,戰志被十三郎徹底摧毀,不要說與之搏殺,連對抗的勇氣都無法生出。心里除了后悔于恐懼,再沒有一絲雜念。
“這門功法的確有寄生吞噬之功,但我并沒有動過小姑娘的念頭,更沒想過以此要挾公子。妾身所言句句是實,不敢有半句相欺。”
單手將媚夫人提在空中,卻沒有捏住她的氣管:十三郎的面色依舊平靜,說道:“我問,你答。
沒有疾言厲色,沒有危言恐車,只有平靜與冷漠。然而透過平靜的背后,媚夫人卻體會到比死亡更深更重的恐懼:她想不明白這種恐懼的由來,甚至不敢去想。
“……,是,公子。”
“你從何處尋到的門路,居然能結識燃靈族少主?”
“……妾身當年……曾委身于青旗特使,進人火云山修煉過一段時間。后來因資質不佳,修為止步不前,便尋著辦法……。”
“不必說下去了。”
十三郎心中也有感嘆,不愿再聽下去,說道:“麥少飛是何修為:四使之中,還有誰是他的親信?”
“三十年前我進入火云山時,少主就已結丹:如今達到什么程度,妾身難以估計。四大旗使,只有青衣使一人忠于少主。”
十三郎微微有些發愣,暗想這位少主其實很一般,日子也不怎么好過。
他說道:“對這種事情,燃靈老祖就不管不問?”
媚夫人慘然一笑,說道:“燃靈老祖是何等人物,哪會在意這些小事口據妾身所知,老祖閉關已經百余年,連少主的面都沒見過,又怎么會管。”
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十三郎不再考慮那些與自己無關的事情,說道:“之前你說,麥少飛命你私下尋找人才,可是實情。”
“千真萬確。妾身只要舉薦一名修士入山,便可得到一些提升修為的丹藥。其中若有佼佼者,還能得到額外賞賜。以公子之才…””
“你怎么知道這些人入山后沒被加害,況且周圍的部落條件艱苦,縱有天資出眾者,修為也都偏低,又能有什么作用?”
“公子有所不知,此事牽涉到秋獵規范。具體我只知道大概,還望公子體諒。”
“說。
“秋獵是整個魔域的大事,兇險無比。但是不知道為何,每個種族參加秋獵時,其核心族人會被魔王宮限制,不僅限制修為,還會限制人數。而據妾身所知,麥少主似有意參加本次秋獵,在這種限制下,難免要考慮自身安危。從旁系部落選出資質出眾者,先加以培養,秋獵的時候,便可有大用。”
“大用?是炮灰吧!”
“……,公子明鑒,若是在秋獵中脫穎而出,的確能得到少主重用。歷屆秋獵中,凡能生還者多數都可修煉至結丹,一些優異之人甚至可以達到更高。這樣的人物,足以成為少主的嫡系班底。”
“魔王宮為何做這種限制?”
“……,此事實非妾身所能知。”
“你是“你的這門功法,可是從麥少飛處得來?修煉了多久?應用有何風險。”
“……不敢欺瞞公子,功法確為少主所賜,因為……。”
“原因我已經猜到,就不必說了。”“是,妾身自投靠少主就開始修煉,至今已有三年。至于風險…,除了輕易不能遭受反噬外,暫時沒什么體會。也許少主那里卻有掌控之法,不過妾身已將性命都交出去,自然顧不得這么多。”
問到這里,十三郎心里多少有了些把握。他明白媚夫人所知有限,這些情況有她自己猜測的成分,只能作為參考。
他說道:“此次年會,麥少飛可會前來?或者說,他已經身在五離城。”
媚夫人回答道:“妾身的確接到消息,少主此次會親自前來;至于何時來,妾身的確不知。”
十三郎說道:“他若是來,可會召見于你?”
媚夫人搖頭,神色帶上一絲悲戚,說道:“妾身不知。”
十三郎搖搖頭,心知此女已漸趨衰老,很難再入那位少主的法眼。他將媚夫人放下來,說道:“離開之后,你該知道怎么做。”
媚夫人長出一口氣,連忙回答道:“公子放心,妾身會立即著手,將這件事情遮掩起來。涉及燃靈族少主,那些人當不敢妄言。假如事情已經傳開,有人問及的話,妾身會說公子不過神念強大,并無其它出眾之處。”
十三郎點頭,心知此人殺不得又囚不得,只適合遮掩。只要將媚夫人控制住,倒也沒有什么太嚴重的后果。他伸手將媚夫人的儲物袋摘下,神念橫掃之下,取出其中的丹藥玉簡以及大部分魔晶,法器卻一件未動。
媚夫人在一旁看著,目光漸漸變得茫然。別的也就罷了,那些丹藥死她多年努力所換,如今都被取走,別說增進修為,連療傷都變得艱難,如何能不絕望。
十三郎不管她如何想,說道:“取你一些東西,是為小懲。年會之后,若此事與紫依皆無礙,你可前來索回。”
媚夫人唯有點頭。
十三郎將空了大半的袋子丟給他,又從懷里拿出一個黑黝黝的鐵球,說道:“吞下去。”
媚夫人的眼睛霍然瞪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指著那個比雞蛋還大不知蘊含著什么危險的鐵疙瘩,顫抖的聲音道:“起…”吞下去?”
“嗯,沒錯。”
十三郎肯定的回答道:“吞到肚子里,我就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