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誰呢?”
靈覺強而且默契足,三蘇表面明爭暗斗,暗里給十三郎下套;沒鉆進去不等于解決問題,當前最最讓人頭疼的是,如何才能打破僵局?
三蘇設局時、十三郎遠在百里外,由厭靈蟻、借助三癲癇的力量進行觀察,不小心泄露一絲殺念。很明顯,他們當中有人靈覺格外敏銳,不找出來并且找到解決辦法,偷襲根本無從談起。
不能偷襲就只有強攻,先不說吃蘇會怎樣,實力方面那可是三名臨近劫修的大能!
百年精修,道法有成,闖仙靈挑戰生修,三戰三捷,對那些習慣循規守矩的修士而言,今日十三郎之強已對對修真秩序造成影響,甚可稱得上顛覆。
三個呢?
表面看,十三郎三次作戰手法不同,手段多樣,累加似比三名生修來的還要強悍。然而戰斗從來不是算數加減,真把他與被他擊敗過的三人對壘,必敗無疑。
神域其實很強,壓制不了十三郎不等于壓制不了別人。比如與色蘇一戰,十三郎以十萬飛蟻將其神域活活撐爆,當場束手。反過來想,假如不是圍攻,這種場面根本不可能出現;十萬厭靈蟻,百萬也別想逮住生修衣角。
再比如胖胖,與犬蘇一戰出盡風頭,換個場合那樣運用,與找死沒有區別;又如小不點,攻擊凌厲,空間遁法變幻莫測,但若不是以多打少,身邊有掩護前面有厚墻,周圍時刻存在神域威脅的話,哪容其那樣囂張。
單單一個神域便有這么多難題。遑論其它,只有十三郎越過生關,擁有隨時能夠壓制、至少抵消對手大牌的時候。其家族式打法才能真正發揮威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非得苦心營造局面。以多打少、甚至打一才行。
人質、融合、代價、實力,種種因素綜合考慮,縱然對方已經猜到自己存在,仍需找到辦法偷襲在先、一擊奠定勝勢才可。
要偷襲,首先需要解決兩件事:目標,時機。
時機沒有可以創造,比如吃蘇曾以言語挑逗,在說出“背后之刀”的時候。三蘇若因此受到影響、且十三郎準備妥當的話,便可適時出手幸好沒有。
機會可以再找、或者再創造,真正要命的是,十三郎不知道擁有強大靈覺的人是誰。
真的是馬蘇?
深藏不露,堅毅果決,苦修之士,一切特點都很符合;連吃蘇都這樣認定,故意用話提醒。
事實上那個舉動有點多余,彼時十三郎早已收走一切,看不見聽不到、看到也未必相信。
還是那個裝瘋賣傻的色蘇?
十三郎挖了蘇二的眼。不代表他有資格輕視對手。想一想,色蘇一系精通幻道,沒有超強的靈覺與道心怎么行。
犬蘇也有可能。此前公認其實力第一。且好戰,靈覺當然敏銳。
三個都是?
那可真麻煩了,老實講十三郎不太相信。以往沒覺得蘇老板有這方面的本事,吃蘇也是難不成就那么倒霉,余下三個人人精通?
單只厭靈蟻混入星海,看去與星點幾乎一樣,這樣都能被發現,只有天賦異稟才能形容。
“天賦,天賦。色、犬、馬嘲風啊,你覺得。他們幾個誰的天賦最強?”
“汪汪!”
“算了囡囡覺得呢?”
“我不知道。”小不點回答異常干脆,蹦跳著跑來匯報工作:“兩位姐姐主要是神魂受到震撼。休息了幾天已經清醒,恢復情況還不錯。”
“呃。叫她們過來吧,關于蘇老板、有點事想問問她們。”
“好勒!”
腳沒站穩但無抱怨,小不點做事大有軍旅之風。臨行前,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鬼鬼祟祟溜到父親身后,猛的保住十三郎的脖子,用花瓣般的嘴唇在其臉上印了口。隨后,某人“倉惶”大叫中,螺螄美人心滿意足,嬌笑連連再度出發,回洞府去接人。
小游戲,有機會便會這樣做,父女兩個樂此不疲,滿滿歡喜,滿滿溫馨。
今天感覺有些不一樣。
不知是不是星辰風暴的影響、又或遇到麻煩的時候心情有所不同,今天的吻格外甜蜜,十三郎揮手送走小不點,回頭時忽然福至心靈,把目光投向離自己遠遠的大地之獺。
“球球覺得是誰?”
天地良心,這次他真沒有任何心機,連話題都沒有接回去,隨口一問。
結果正常又不太正常,球球翻翻白眼,吱吱叫喚兩下,一臉不屑。
問題是,球球對十三郎從來只有警惕與厭憎,有問無答才算常態,何曾流露過不屑?
十三郎先是一愣,之后眼前一亮。
“你知道?”
“吱吱!”
“該死的星漏淵,該死的星,該死的十三郎!”
又經十天搜索,周圍“風平浪靜”,傳承之地無影蹤,色蘇再度不耐。揮袖掃開厚厚星光,發覺被星光掩蓋的不過是一具隱藏在巨石背后的妖獸尸骨,完完整整躺在地上,仿佛在嘲笑人族無聊。
“到底有沒有那個地方?吃蘇是不是拖延時間,存心為了找機會脫身?”
記不清多少次失望,色蘇難以壓抑憤懣,回頭對吃蘇咆哮:“你是不是在騙我們!”
聽到這聲吼,吃蘇表現相當奇怪,縮脖抱肩曲腿弓身,嗖的一下鉆在巨石背后。怪異反應將三蘇同時驚動,疾晃身形將其包圍,紛紛開口喝問。
“找到地方了?”馬蘇的聲音透著驚喜。
“大膽,不許跑!”犬蘇嚴厲警告。
“藏起來干什么!”
色蘇有些好奇。從他的位置看的清楚,吃蘇實際上什么都沒干,純粹為了躲起來。
“你在干嗎?”
“你在干嗎?”吃蘇疑惑反問。
“我問你在干嗎?”色蘇一頭霧水
“我在看你在干嗎?”吃蘇莫名其妙。
犬蘇馬蘇面面相覷。鬧不懂這兩個家伙發的什么瘋。
“敢戲弄本座,你想死?”犬蘇怒了,破口大罵。
“鬼才想死。想死本座何必要躲,躲起來就是為了不死蕭十三郎呢?”
“什么!”
三蘇大驚。各自轉頭四方查看,轉了一圈人影也沒見到,又都把目光轉回來。
這一次,三蘇臉色都不怎么好,依舊盤在吃蘇身上的兩條鉛蟒目光冰冷,吐信嘶嘶作響。
吃蘇滿臉堆笑、緊張地搓著手。
“看樣子,是我弄錯了。”
冷冷注視著吃蘇的眼睛,馬蘇淡淡說道:“真想死?”
吃蘇搖頭急忙說道:“聽我說聽我說我以為他發現蕭十三郎的蹤跡、又在做局。你們打起來。我肯定遭殃,所以要躲起來先。”
聽了這番話,三蘇徹底沒了言語,目瞪口呆。
一場誤會,每個人都被嚇的不輕。然而話說回來,既然不是因為蕭十三郎,色蘇為何那樣表現?
沉默了好一會兒,馬蘇忽然說道:“謝謝你的提醒。”
“啥?”輪到吃蘇傻眼,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馬蘇不再管他,回過頭。對色蘇凜然說道:“你心已亂。”
十天前焦躁是做戲,今天不是,色蘇的心亂了。因此才造成剛才那種局面。
這真的很正常。
十五天不眠不休、對修士而言通常是小事,然而這十五天里,三蘇不但要行走、搜索、防止入幻,還不停地與妖獸戰斗。
希望,失望,希望,失望有腦子的人都明白這種重復對人心折磨有多大;還有蕭十三郎,他越是不出現,給人的感覺便越有可能下一刻出現。殺局越發嚴厲。
疲勞,緊張。時刻擔驚受怕,這樣的日子不好過;三蘇當中。道心純透程度相仿,但就恒定堅韌而言,馬蘇奉行苦修之道,當之無愧的翹首。犬蘇好戰可排第二,色蘇到底沉迷美色,說白了就是愛享受,一時之勞不算什么,時間一長,韌性方面的弱點便暴露出來,真正有了躁意。
色蘇自己知道這點,憤懣說道:“心亂心亂,這樣找下去、連魂蟒都覺得累,誰不心亂。要我說,根本沒有什么傳承之地,干脆分了他算了。”
犬蘇默默點頭,說道:“蘇大那邊遲遲得不到回報,不定生出何種想法;再有,我們在這里耽擱的越久,蕭十三郎越有機會求助外援,萬一程睿、齊傲天等人”
馬蘇淡淡說道:“齊程兩人各自屠滅一座山莊,他們若在這里,我們早就死了。”
犬蘇說道:“就是怕他們趕過來。”
馬蘇微諷說道:“傳承之地隨時可能出現,最壞的情況,再有數十日,我們就能把整個星漏淵搜索完畢;這么短的時間,他們如何趕的過來?”
色蘇一旁叫道:“問題是傳承之地或許不存在,這根本就是騙局。”
“你肯定?”
“我”
“這么重要的機緣,難道能夠唾手可得?”
“本座不是替吃蘇辯護,也非完全相信他的話。然而你們覺得,吃蘇過去常來星漏淵,真的只是為了吃?”
“可是”
“不管有沒有傳承之地,不管吃蘇是否編造謊言,本座都要把星漏淵仔細走一遍;錯過今日,我等再無這樣的機會。兩位如果不愿意,大可暫時離開,本座自己帶著吃蘇前行。”
“那怎么行!”
事情就這么怪,某件事情某件物品,明明覺得不值,但如果讓給別人、或有人爭搶試圖獨自拿走,其價值隨即提升。處在色、犬二蘇角度,自己找覺得十年八年都難以找到,可如果自己走了,傳承之地馬上變得清晰可見,也許下個地方就是。
連危險也是如此。三人同行,蕭十三郎就像一條隱藏在暗處的毒蛇,那樣可怕那樣難以防范。可如果自己走了,心里蕭十三郎的分量馬上變輕。
三對一,手里還有人質,究竟怕什么呢?
“我們既然同來,理應同進共退,凡事商議著進行。”
爭辯之中幾人沒留意到,躲在巨石后的吃蘇賊眼兮兮,蹲在地上偷偷摸摸用手在妖獸尸骨下摸索,兩條魂蟒從未離身,可它們畢竟是畜生,半月不歇也覺得疲累,沒能注意到。
“都不要爭了,繼續嗯?”
總結時馬蘇神情微動,犬、色二蘇隨之抬頭,臉上均寫著疑惑、迷茫,不可思議。
遠處有蕭聲傳來,并有歌聲與之相和,入耳輕靈,似能看到有人翩翩起舞,風姿萬種。
“小翠?”色蘇聽出歌者身份,使勁兒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