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誰別惹瘋子,咒人別咒太歲。,瘋子不講理、無邏輯,比強盜土匪更難纏;是人難免不忿時,怨氣來了罵人詛咒,甚至咒罵老天也無妨,唯獨不能數落太歲的不是。
民間諺語自有其理,太歲這東西,天道與之斗法廝殺都得小心翼翼,沾點邊都能讓人繞道走,遑論當面言語羞辱,咒法相加?
咒太歲?
還不如出手殺了他!
“太歲?不是吧!”
重來千次不能想,天魔無論如何想不到這個不起眼的老頭兒竟有如此來頭,聽罷十三郎的解釋好半響才回過神,八顆鬧地啊齊齊憋出一句:“我靠!”
倒不能怪他輕狂,無量劫只對天道下手,相柳雖然見多識廣,與天道打交道的次數也不多,更別說太歲了;當然這里指的不是那些從泥巴水里撈出來的太歲,若是那種,休說天魔,便是普通人,也能拿來用藥。
“贗品而已,威力不及正牌萬一,瞧你,沒啥大事。”
周圍人已經笑翻了,可又不敢出聲,十三郎不在乎天魔顏面,輕描淡寫說道:“就是你剛剛說的那些倒霉事會由自己享受,多半持續一段時間。”
相柳無話可說,八雙眼睛兇芒四射,歪著腦袋在蘇老板身上東瞄西瞅,有點忙不過來。
八顆頭顱了不起,蘇老板足足十三人,這可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氣氛再度緊張起來,四方修家人人持戈,心情隨相柳眼神兒忐忑,十三蘇臉上表情不一。但卻沒有后退半步,直面與其相抗。
“呵呵,太太歲!”驚詫褪去,心情漸復,天魔目光漸漸泛冷,內里似有刀劍縱橫。
“想打?”半聲冷哼。啞姑橫身天魔眼前,氣息朝閻君方向傾倒。
天魔最是隨心而動,誰也無法預料他接下來會做什么,但能肯定的是,再來可就不是詛咒了。
看到啞姑的舉動,天魔瞥了瞥嘴,未做理會。
“不會生氣了吧?”
關鍵時刻聲音響起,帶一點戲虐與不屑,帶一點輕蔑與嘲諷。十三郎改由右手握刀,左手輕翻亮出天絕,伸出去,在天魔持刀之手輕輕一扎。
“相柳自在,自在天魔,就這德性?”
輕輕一扎?
輕輕一扎!
那是天魔的手!
那是天絕道劍!
沒有人想到十三郎會這么干,即便親眼看到,人們甚至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其用意何在。
心里有偷襲奪命的圖謀,事先至少應該和大家打聲招呼吧!
人人不妨。毫無準備的時候,事情就這么發生了。
劍出,破膚入肉,血光乍現,血出不散如水滲沙土,順著劍身蜿蜒而上。隨即消失與無形。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剎那生出感覺,原本黯淡幾無顏色的天絕彷如活了過來,又似僵尸魂魄回轉,游魚入水,變得靈動、且更增添一股驕狂氣。
那是天魔的血。不是氣意不是什么道法,是他的真血!
不管是靈犀有動還是誤打誤撞,十三郎不會知道,當初天魔未入此界,宗內弟子大比時,最高獎賞就是他的一滴血!
一滴天魔血,哪個弟子不視如珍寶,得到甚不敢馬上享用,而是籌備多日精心養意,吸納時還需叩首伏拜,表盡真心才合入口。今日“無心之舉”,天絕道劍破其軀,取來的天魔真血豈是“滴”所能衡量,怕不有好幾口,還是嘴巴張大的那種。
“咦,會吸血?”
劍能破軀不算意外,能吸血非十三郎所能想象的了,心里意外不禁閃過貪念,能不能多搞點過來
“吼!”
天魔咆哮,厲吼聲似狂濤席卷,無可形容的威勢轟鳴八方,啞姑神情驟變,疾拍王袍。
“吼!”
又是幾聲亢烈咆哮,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剎那間四圣脫枷,團護周邊。
啞姑剛剛繼位,修為與天魔相差萬里,與金花大判一樣,現在的她主要依靠身上那件袍子,從一代閻羅代代相傳至今。
“相柳,你敢違誓!”
這種級別的戰斗,周圍人多、一個都指望不上,四獸現身,啞姑寒聲斷喝。
“我殺殺了你!”
天魔好像瘋了一樣,握刀只手劇烈顫抖,另只手高舉反手一拍,錘下開碑,天空落頂,徑直砸向十三郎的頭顱。
這一掌下去,便是一座世界濃縮擺在眼前,結果亦只能化作齏粉。
“嗬!”
周圍一片齊聲尖叫,種種法器騰空,道法祭起,啞姑雙眼瞬間赤紅,一手握決指向四圣,一只手疾拍狼王頭頂。
“狼魂,起”
“都別動!”
又是關鍵時刻,又是十三郎開口攔阻,其神情目光凝重,聲音還是那股子戲虐意味,輕蔑甚比剛才更濃。
不做抵抗,亦或覺得用不著抵抗,十三郎翻手收劍,對著天魔的眼睛開始倒數。
“三,二,一,停。”
事實上,這般情況下十三郎能把天絕收起來,還是天魔知道事難挽回,才沒有奪劍索回真血。
叫停,停了沒?
停了。
魔掌與頭頂三寸處停頓,天魔與十三郎冷冷對視,十幾雙目光交錯互擊,電弧連閃。
七八雙狂暴殺意,一只深潭難如平時那樣深幽,十三郎至今還是獨眼龍,在這場別樣戰斗中落盡下風;天魔視線如實質射入對手瞳仁,攪的那一汪潭水波濤翻涌,幾次險些爆裂眼眶。
十三郎仿佛變成石頭,表情遠比眼眸平靜。
天魔也很平靜。
憤怒不影響心定如磐石,相柳平生所殺不止千萬,哪個不是錚錚鐵骨。看到十三郎表情不懂,天魔臉上微顯不屑,視線又加三分力。
凌厲殺意再度增強,十三郎正在愈合的那只眼重新崩裂,好的這只眼眶溢血,瞳孔深處一只火鳥現身。苦苦支撐不倒。
“不能便宜了你。”天魔開口,聲音像石頭一樣堅硬,壓力再增。
這句話不止一種理解,可認為天魔不想讓十三郎輕易死掉,也可看成取血需要付出的代價,毫無疑問,周圍人心內希望后者出現,至少可以不死。
強者之間的對抗,驕傲堅強常難分出勝負。十三郎至今不顯怯意難得,然而實力方面
相差實在太多了。
與橫山不二眼中藏劍不同,天魔以目光傷人,用的就是視線。
真上境,什么都是真的,自在魔,一言一動皆自在,視線為虛帶含天魔之怒。怒意早修至實質。
再進一重,便是造物!
“嗷!”
人人可聞火鳥哀鳴。身軀在壓力下不斷縮小,漸漸變成一個點,重壓之下,十三郎五官難以保持寧靜,七竅皆損。
四方能者不少,沒有人看過這種狀況。相顧駭然,但也激起更多怒火。
“相柳!”
啞姑雙眼已如血一樣紅,揮手喝令四圣攻擊,右手二次拍向狼王頭頂。
“別、動,我說的。”十三郎堅決喝止。不容置疑。
此種情形,能夠阻止的只有十三郎自己,艱難送出堅定意志,十三郎抬手抹一把臉上鮮血,淡淡開口:“夠了沒?”
天魔沒有回應這句話,分出一頭將輕蔑目光橫掃周邊,冷漠開口:“折磨他到死,爾等又能如何?”
“不用他們怎樣。”十三郎搶先開口回應:“再玩,你就死定了。”
沒有人聽得懂這句話,包括天魔自己,他望著十三郎的臉,仔細審視其表情,似在確認這個不堪一擊的人修是否已經被逼瘋。
“我說真的。”十三郎對他說道:“不服可以試試。”
“好啊。”天魔大笑,笑聲狂妄、索性送出一道真識:“試試就試試,讓你嘗嘗天魔煉髓啊!”
重岳陡降,人們看到十三郎痛哼、低頭、閉眼,腰身好似斷掉一樣陡然矮下去半截。
耳邊咔擦斷骨子聲,隨即一道凌厲、透著恐懼的怒吼,天魔臉上神情大變如見了鬼一樣,松刀疾退。
“這不可能怎么還有!”
視線中只見天魔如流星一樣飛射天邊,半道頭顱連續爆碎,瞬間失去三頭!
九大鬼王沒能做到的事情,十三郎不知不覺中完成,事先沒有任何征兆。
還有什么?發生了什么?
周圍人沒有一個知道,就連知曉十三郎底細的人也不明白,為什么天魔突然重傷。
沒人在乎這點,大家只曉得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于是認定十三郎早有圖謀,紛紛展開身形,祭出道法。
“殺!”
“住手!”
三度開口,連吐三口鮮血,白昌、雨薇雙雙搶上,扶持十三郎艱難挺起腰身,目光直對著啞姑。
“尤其啞姑,別動!”
“如今真有機會”啞姑咬牙說道。
“我知道。別動。”
言罷不再理會眾人,十三郎舉目眺望天邊,苦笑兩聲,默默搖了搖頭。
“真強啊!”
相柳之強,何止“強悍”二字所能形容,十三郎費盡心機將其引入體內,等若占據主場之利,依舊不能將其誅殺。
四魔大戰,靈魔大戰,封禁萬萬年后鏖戰九大鬼王,兼被反噬在先,又入陷阱遭遇雙仙
仍能不死!
有感慨的不止十三郎一個,望著空蕩蕩的天邊,周圍群修此刻才意識,縱然天魔不還手、只是隨便溜一溜,自己也根本追不上、連他的影子都逮不住。
不止差距太大,還要考慮到這里是橫沼,可看成世界由其身軀演變,想在這里徹底殺死相柳,除了把古帝、血魂真身請來,誰能做到。
死一樣的沉寂中,十三郎胸腹起伏不停,外人都能聽到其中似有隆隆鼓點,良久不歇。難以形容的劇痛煎熬,十三郎低下頭去想了一會兒,再抬起時神情神情依然平復如初,對天邊發出召喚。
“回來吧,還有正經事要做。”
章節名因為今天看到一則新聞,一個在異地抓賊的警察,因為說了一句“我靠”被同行關起來和小偷放一塊兒。
我覺得相柳的心情和那位警察一樣,可真是我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