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或許粗通醫術,可是夫人想想,我這病連胎而生,自幼年便坐了根;仙長都無能為力,豈是凡醫所能治。”
提到病,林大人多少有些怨悶,語氣微顯低沉。他何嘗不想回復康泰,然而事實擺在眼前,身邊有仙長坐鎮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指望一名落魄書生怎么看都不靠譜。
至于十三郎,他說道:“此人來歷不明,目的不明,由來都是自己說,無一字能做準;夫人想一想我等現在的處境,怎容這樣的人肆意接近,圖謀”
“圖謀什么?圖謀你那祖傳之寶?”
啪的一聲,夫人將牙筷放下,說道:“先人守了幾代,你也守了幾十年,落到現在這幅樣子,還不是因為那個鼎。不說它到底有沒有用,就算再珍貴神奇,難道值得用命去換?假如那鼎真是仙家之物,本就不該為我們這樣的凡人擁有,留在家里也是禍害。”
林大人沒辦法解釋,無奈說道:“祖宗的東西,無論如何不能在我手里斷了傳承。”
夫人怒而說道:“現在說的是治病,不是你的心肝寶貝。”
林大人依舊搖頭,說道:“叵測之人,本官不能容他近身。”
夫人氣到不行,眼內隱有淚光浮現,說道:“那蓮兒呢?她也要跟著你受累,看個醫生都不行?”
“娘,不要再講了。”小姐扯著夫人的衣袖,想要阻止。
“你不要管!”
夫人年輕時的潑辣性子發作,甩開女兒的手喝道:“這么多年了,但凡有個大病小災閑事雜情。只要與生人接觸,哪個都被你三審五審,恨不得把人家的祖牌都翻出來查一查。林如海我要問問你,你女兒將來要不要出嫁,兒子要不要娶妻。個個都像你這么審,這么防,誰敢要你家閨女,誰敢進咱們家的門兒!”
“娘啊!”小姐嬌呼一聲低下頭,幾乎要當場哭起來。小少爺在一旁瞪大了眼,許是頭回見到母親如此威風。除了好奇還是好奇,竟是忘了其它。
林大人也傻了,愣愣的目光望著女兒,心里不覺跟著夫人的話想下去;話不說不明,理不辨不透,不知不覺女兒已經長大。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將來嫁于別家后,難道還像現在這么生人勿近?
那怎么可能!
按理說女兒是水,嫁出去就是別家人,不當也不需娘家考慮;可是林大人夫婦與別人又不太一樣,對這雙子女看得比什么都重;不客氣點說,假如有人拿其子女的命威脅取寶。屆時林大人會作何選擇,真的很難講。
正因為知道自己的短處,林大人才特別注重守護家人,防范生人與之接觸;他并非絕情絕性,夫人也不是不能通情達理,為了那個所謂的傳家之寶,夫妻兩不知商量了多少次,就是沒個結果。
“蓮兒”
林大人想說話,心里忽然閃過一絲明悟,難道自己從來就沒想過女兒會出嫁?或者說。自己潛意識里從來就沒有認為女兒能夠活到那一天?
這個念頭如閃電一樣,林如海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頓時寒徹心腹,既羞且愧;望著女兒的柔弱的摸樣,林如海眼中隱含淚光。無法再講下去。
夫人顯然誤會了他的意思,樓過小姐冷笑開口道:“蓮兒是我生的,由不得你做主。”
林大人不知該說什么好,心想這等混賬話也講得出口,難道濤兒是我生的不對,他當然是我生的,還是不對
夫人一面安慰女兒,說道:“你怎么樣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女兒的事我說了算,非得請先生瞧瞧不可。”
將先生拋在一邊不理,夫人抬手點著小少爺的頭,說道:“明天學了字就把先生請過來,這事兒要是辦好了,為娘好好獎勵你。”
“好!”
小少爺高聲歡呼,突然想起一事,頓時又變得愁眉苦臉,說道:“明天不行。”
“為何?”林如海竟比夫人先問出來,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不妥,趕緊擺出嚴肅摸樣說道:“他敢推諉不成!”
“先生說他自己的身體尚未調理好,恐精力不濟,白白耽誤病人。”
丫鬟此時接上話,將十三郎所講復述一遍,說道:“照奴婢看,這樣其實也好;先生的病也很重,如果能治好自己,想必有幾分真本事;假如不行,此事倒不妨再商量,也好有個余地。”
貼心丫鬟就是貼心,林大人面色大為和緩,連連點頭說道:“有道理,就這么辦。”
“這么辦?到底怎么辦?”夫人冷眼看著他,神情譏諷。
“”林大人好生氣惱,心里想自己這是何苦來。
教訓完先生,夫人回過頭說道:“過幾天等先生好些,請過來給小姐診脈。”
小少爺連忙表功,說道:“先生看病不用診脈,看看臉就好。”
夫人沉下臉,喝道:“胡說!你姐姐是女兒家,哪是說看就能看。”
“夫人此言甚合我心。”林如海在一旁附和,心里想夫人還是有數的,如此甚好,甚好。
接下來的幾天,車隊顯得很平靜,除因積雪越來越厚道路越來越難行外,基本沒什么事情發生。十三郎依舊每日寫字,小少爺依舊每日習字,只是目光中多出不少期盼,每每盯著十三郎的臉看個不停,倒似比他自己更關心健康。
知道了夫人老爺的心意,十三郎并無多少變化,對小少爺暗示他把握機會大顯身手之類的話一笑置之,頗有幾分寵辱不驚。這樣的表現傳回去,夫人當然大加贊許。小姐多出幾分顏色,林如海卻平添幾分顧慮,心里想此人心機太深,哪有為城守所重不動色的道理;為此他很是叮囑了親衛一番,著其小心守護少爺安全。
不用問。此番表現被心思細膩的夫人看在眼里,又是一番冷笑譏諷。
一家子別扭不去說,小少爺日子過得相當不錯,心情也是極佳;學著字嘮著嗑,慢慢與大灰混得斯熟,喜歡到不行。
“老師。您這驢”
“不賣。”
十三郎毫不客氣打破其夢想,笑罵道:“聽說你還是皇系血脈,怎地這么沒見識。”
這話有點違心,大灰在一邊猛撇嘴,暗想區區凡間皇室,不對。便是天上仙宮,也休想找到和本神這樣的驢。
小少爺和大灰一樣委屈,說道:“學生又不是要買,再說我家這個血脈早八輩子就沾不上邊,別人在乎的話,怎么會跑到這里來。”
林家是皇室血脈,這點毋庸置疑。不過修真世界里的秩序不同。因由仙家變相維護,只要不是皇帝太過昏聵,通常極少出現更迭。林家江山穩固,開國至今已超過三千年,若計較血脈皇家之人未免太多。
林如海家便是如此,據說其親祖是開國功臣,中間還出過一名了不得的修家;正因為如此,林家才能擁有幾件了不得的魔器,傳承至今而不失。當然了,所謂了不得是對凡人而言。若真是了不起的寶物,即便他是皇家血脈也護不住,早被修士奪走。
知曉林家來歷是近幾天的事,十三郎細細思量著,此前的疑惑有了解釋。暗想多半其祖上傳下的寶物有些來歷,不知為何被某個修家知道并看中,因對皇家多有忌憚,這才用起下毒手段。
說到這個,不得不提一下修真界秩序;通常來說,修士不可也不愿隨便對凡人出手;皇室身負龍氣,億萬民望所歸,修道的人忌諱更多。而且皇家都有修士供奉,也不是隨便哪個修士想動就動得了。
但這是通常情況,若真有了令修士動心的寶物出現,哪還顧得了什么業惡因果,多半搶過來再說。比如十三郎身邊,隨便拿出一件寶物送給林如海,與把他推進火坑沒多少區別。
蛉花之毒重在隱秘,倒不算太過毒辣;能這樣做的人,修為想來高不到哪里去,既一時半會兒要不了林如海的命,十三郎也不著急,耐心等著。
今天功課完成的早,小少爺舍不得走,十三郎樂得與他多聊兩句,問道:“亂舞城不好嗎?我聽說這里高人薈萃,沒準兒可以治好你父親的病。”
小少爺拿匕首在地上劃著,說道:“高人是多,可惜都不是好貨。”
這話太粗俗,十三郎不知道他從哪里學來,但也不計較,問道:“怎么說?”
小少爺說道:“七狼八虎三頭王,哪個都不是皇家惹得起,父親被發配到這個地方做城守,日子得多難過。”
“”十三郎不知該說什么好。他的身體一直不好,實在沒精力再對亂舞城做太多打探,聽小少爺這么講,不禁有些驚詫。
十幾家皇室惹不起的勢力聚集在一座城市,這個亂舞城著實太亂了些。
大約是聽身邊人談的多了,小少爺對亂舞城頗為熟悉,解釋道:“七狼指七大種族,八虎說的是八大派,至于那三王”
“來了!”十三郎突兀開口,眼內閃過一絲精芒。
小少爺茫然抬起頭,問道:“什么來了?”
刺耳的警號聲回答了他的話,營地四周喧嘩頓起,呼喝聲響徹寂靜的雪原,驚飛無數鴉群。
“雪盜,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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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怪事不?應該算吧,不是說DB比正版多很多么?
不會是訂閱的都是從TB來的吧,還是TB太不給力?哈哈!